李军晚上准备做四个菜,分别是炒野鸡肉、土豆炖兔肉、扎麻雀和酸菜狍子肉,饭都快做完赵拥国他们才把狍子肉送来。
李军给他们递包烟,让他们在屋里先聊天,等着开饭就好。
“李军这屋子是亮堂,不像土坯房,住着憋屈。”张宝生边抽烟边感叹。
“就...就是。”
陆海在旁边附和,心里面充满羡慕,他家就一间房,和父母南北炕住着,睡觉的时候还得拉道帘,夫妻那点事都得捂上嘴才行。
“放心,往后都能住上砖瓦房”
李铁柱倒是不羡慕,他明年也要建房,今年在捕鱼队没少赚,明年建房足够用。
“柱子你当然能建房啊,捕鱼队整那么多钱,不建房留着干啥。”张宝生笑呵呵的调侃道。
“你咋知道捕鱼队挣多少钱的,谁说出去的。”
李铁柱惊得站起来,要知道老队长当初可是下过封口令的,不让外传。
要是捕鱼队的队员挣多少钱,让别的队员知道,还不得眼红呀。
张宝生看着李铁柱的样子,知道要坏事,赶紧起身安抚:“没人说,都是大伙猜的,毕竟你们好几个队员都盖了新房,大伙心里能没数吗?”
“行啦,都消停点吧,捕鱼队挣的钱不还是得参与分红吗,大家都沾光,再说捕鱼队干活都没记工分,拿点工资不是正常吗。”
赵拥国挥手制止两人争吵,这还在李军家呢,真吵起来不是给人家添堵吗。
“对对,多劳多得,按均分配,这原则大家都明白,都是大伙无聊的时候瞎猜的。”
李铁柱平复下心情,明白刚才反应有点过激,不过他是真有点怕让别的队员知道他挣多少钱,毕竟太多了,心虚啊。
这件事过后众人又聊起分粮的事,这个话题也是队上最热门,持续时间也最久的话题。
每年秋收完成后,所有队员都会拿着记分本开始算账,都盼着队上早点核算完,赶紧分粮,看看还完队上的欠款,自己还能剩多少。
“队长咱今年能分多少粮,分红有多少,给透露透露呗。”张宝生贱兮兮的对赵拥国笑着。
“今年收成还不错,咱们......”
还没等赵拥国继续往下说,李军端着饭盆进屋:“来,都搭把手,把菜端上来,我去屋里拿酒。”
经李军这么一打岔,众人停住话头,齐齐起身上厨房端菜,拿碗拿筷,李军回到屋里,从衣柜里翻出三瓶北大荒和两瓶西凤酒。
至于茅台他没拿出来,不是李军抠门,实在是茅台票不好搞,他也没剩几瓶啦。
饭菜上桌,给几人倒上酒,都是农村爷们,没那么多客套,直接开喝,至于小玉和二狗,他俩李军给安排到厨房吃饭去啦。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吃完饭就各自回家,赵拥国还让李军明天去队部,说是老队长有事找他。
李军收拾完桌子,走到院子里铺上塑料布,又回到厨房将狍子肉拿斧子分成10公分长宽的小块,拿凉水过一遍,放到院子里冻上,扒皮的麻雀也是同样处理。
等这些肉块表面的水结冰,他才把肉分类装好放进厂房的大缸里。
第二天,李军照例在冬青合作社和半边天溜达一圈才来到队部,队部里老队长和会计曹志国正在看报聊天。
笑着坐到两人旁边,跟情报人员接头似的向前探着身子:“叔,昨天拥国哥说你找我,啥事啊。”
老队长用手扒拉下李军,让他做好,他有时候是真受不了李军这没正行的样子,真想给他几脚。
“主要是问问你队里分红的事,还有就是志国也有点事想问问你的意见。”
李军都让老队长说的有点蒙圈,队里分红跟他有啥关系啊,当初都是说好的,他不干农活,不拿工分,当然也不参与年底的分红和分粮。
“叔,你说明白点,我有点没听懂。”
老队长也明白刚才说的有点笼统,于是补充道:“往年队上的收入就是那些,今年不是多出捕鱼队和半边天的收入吗,这个分红......”
经过老队长的诉说,李军明白怎么回事啦,往年队上的年终核算总共分成两部分,分粮是按三七分配,70%的粮食按人口平均分配,30%的粮食按工分分配,这没啥变动。
事情麻烦在分红上,粮食和牲畜卖的钱按工分分红没问题,但是卖鱼和半边天的钱就不行啦。
按理说捕鱼队的队员和半边天的职工拿的是工资不是工分,既然大家都没挣这部分的工分,挣的钱平均分配最合理,但既然是平均分配,捕鱼队的队员和半边天的职工相当于挣到两分钱啊。
如果真这么分,那有些人指定会说:这活我也能干,凭啥只给他干啊,我也想挣两份钱。
说直白点,就是这年头农村吃大锅饭都吃惯了,分配稍稍不均衡,就容易出问题。
“叔,既然这样,你就把两笔账分开算,你跟公社审批的时候可以报总账,但是分红的时候,你先分队里卖粮的分红,之后再把捕鱼队和半边天的分红分下去。”
“这能行吗?”
“咋不行,绝对管用,你得先让队员们知道他本该分多少钱,再让他们明白自己啥活没干,白的了多少钱。”
老队长想了想,点点头:“行吧,那就这样办,也没啥太好办法啦。”
等老队长这边完事,李军转头对曹志国道:“志国叔,你找我有啥事啊。”
曹志国挪个位置,坐到李军旁边:“嗨,还是年终核算的事,你的钱不是放在队上吗,年底我要到公社报账,账上留太多钱说不过去,你看......”
虽然话还没说完,不过李军已经明白曹志国的意思,以前为安全,他的钱一直放在队上,现在曹志国的意思应该是让李军把队上账平了。
“成,那你看什么时候我把欠条给你拿来,过后我存到市里人民银行。”
其实李军早就想把钱和队里分清楚,毕竟马上就要包产到户了,到时候指定得公布队上的账目,让队民们看到不好。
要说这年代存钱是真不好弄,首先你得有介绍信,可存钱的地方也少,只有人民银行、信用社、储蓄所少数几个地方。
而且个人存钱金额太大,还容易被怀疑,弄不好还招麻烦。
像是如果李军去存钱,公社和县城指定是不用考虑,几万块钱太扎眼,只有存到市里的人民银行才会风险最小。
曹志国看李军回答的利索,脸上挂起笑容:“那咱就尽快,我明天就去信用社取钱,你准备好欠条,明天去你家交割。”
就这样,李军见没他什么事啦,和老队长和曹志国告辞回家。
回到家,撅着屁股开始在衣柜里翻找,终于从柜子底部拿出个军绿色的斜挎包,这包里可是放着李军大部分身家啊。
其他的东西李军没动,只是从里面拿出来个白布包,里面全是队上给他的欠条。
顺手把斜挎包放回原处,李军坐在床上开始算账。
虽然会计曹志国那边有底账,但是要是和李军手里的欠条数额对不上,那就出麻烦啦,两边还得重新核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