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从高澄的下半身说起。
1.桃色事件
既然老爹的女人碰不得,那就去搞搞大臣的女人呗?放眼望去,满朝文武哪个不是世袭贵族,哪个大臣的女人不是来自豪门望族,这些女人哪个差得到哪儿去?还不都是漂亮且知书达礼的美人儿么。
再说了,最近老爹不是默认我在邺城打虎么?我都懂,老爹不方便出面做的事情,让我来做,这再合适不过了。一方面要整治权贵,另一方面又要满足我的肉欲。这不就好办了?
只要老子看中了谁家的女人,我管你是什么开国功臣,老子整不死你。
高澄看中的是高慎的新欢李昌仪。高慎(字仲密),这个渤海高家兄弟中排行老二,但又没啥存在感的人终于被安排上重头戏了。
李昌仪来自赵郡李氏,和李元忠同宗,长得那叫一个水灵,现在那些网红脸虽然千篇一律,但包括作者在内的猥琐男都喜欢,更何况李昌仪这种天然的杰作?哪个男人看了能不流口水?
高慎自然也流口水。一天,高慎和老四高季式应邀出席李元忠的宴请,恰好当天李昌仪也在李元忠这里串门,就把高慎给迷住了。高慎和高季式、高昂这两个舞枪弄棒的猛男不一样,他从小就爱经史,是一个风流才子。
李昌仪也看中了举止优雅、风度翩翩的高慎,彼此都有感觉,加上李元忠的撮合,再加上高季式的起哄,两人很快就走到了一起。
有了这么一个火辣的妹子,家里那个黄脸婆还留着干嘛?都不用李昌仪多说一个字,情到深处的高慎回家就把前妻休了,让她滚回哥哥崔暹家去了。
崔暹是谁?崔暹可是二当家高澄的心腹马仔。听完妹妹的哭诉后,崔暹很不高兴,心情很不好。这事很快就被高澄知道了,而且他还知道,高慎之所以休了崔暹的妹妹,是因为一个叫李昌仪的长腿妹妹。
高澄这个风流少年自然遭不住这种诱惑的,他想方设法要把李昌仪搞到手。如果你紧盯着一个人,试图从他身上找到问题,那你一定会找到问题,因为人无完人。
高慎的问题暴露了。本来贵族当大官任用自己的亲朋好友没有什么问题,现在21世纪了不也这样搞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是很正常?高澄表示,这不行,我们的大魏要任人唯贤嘛,怎么能搞裙带关系那一套?必须严查到底!
高澄煞有介事地向元善见举报,说御史中尉高慎搞裙带关系,我为了国家大义,一定要把高慎爷爷告发了。
元善见一脸懵逼,太子爷你这是几个意思?你要对你们高家人下手了么?你别跟我扯什么公正执法,你什么底色我还不知道?要么就是为了利益,要么就是为了美女嘛。
皇帝可不想去深究,反正你们自家人狗咬狗,正合我意。元善见就按照高澄的意思,把高慎推荐的那些人全部罢免了,理由就是禁止拉帮结派搞圈子。
高慎不敢对皇帝说什么,他知道这是高澄搞的鬼。高澄是二当家,不好正面干,只能去打压崔暹。作为监察系统的一把手,高慎有弹劾朝臣的权力,天天收罗证据去告发崔暹。
大家都是贵族,都是体制内的,都是寄生虫,谁还不了解谁?一告一个准,崔暹有点招架不住。看自己的铁粉陷入困境,当老大的不能不管,高澄拍桌子大骂:“他爷爷的高慎,蹬鼻子上脸,欺负到我头上来了,老子要给你点颜色瞧瞧。”
高澄首先是把崔暹妹妹改嫁给另一个大族,并亲自出席婚礼,以此抬高崔暹的地位,摆明了要气气高慎。这还不过瘾,他还打算亲自去高慎家中去搞事情。
高澄专门找高慎不在家的那天去拜访,想亲自去验验货。
“请问高御史在家么?”
“夫君外出务工,今日不在家。”
哎哟,那娇滴滴的声音,那天仙妹妹一样的容颜,不得了,昌仪妹妹简直了!我他妈不装了!高澄一伸手就把李昌仪搂了过来:“昌仪妹妹,你太好看了。”说罢就要去脱她衣服,李昌仪立刻大吼大叫起来。
动静太大了,家里其他人都听到了,纷纷围了过来,高澄才停止了进一步的行动。高澄落荒而逃,留下了哭哭啼啼的衣服被撕烂的李昌仪。
“岂有此理!这孙子竟然强暴我的女人。”高慎肺都气炸了,这个仇恨烙在了心里。
高澄也有点后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呀,万一高慎想不通派人来刺杀自己怎么办?想到这里,他上奏皇帝,说高慎结党营私,要给他降职。元善见同意了,认命高慎为北豫州刺史,镇守虎牢关。
2.高慎造反
高慎离开了权力中枢,带着满腔怨气来到了虎牢,才发现自己居然不是一把手,只是管理民事的,军事则由高澄派来的心腹奚寿兴管理。
高慎心灰意冷,又开始放纵马仔去乱搞,作为特务的奚寿兴直接把高慎团伙的违法乱纪行为,捅到了高欢那里。高欢偏听偏信,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高慎这种行为无组织无纪律,我管你什么创业合伙人,先骂了再说。
“连丞相也要针对我?”高慎气疯了,他觉得自己走投无路了。又是搞我女人,又是降我职,还监视我,还骂我。他妈的,太欺负人了,老子反了!
543年2月,高慎叫人秘密捉住奚寿兴就给宰了,一方面给西魏写信表示要用虎牢关来投靠,另一方面给弟弟高季式写信叫他和自己一起干。
收到虎牢大礼包的宇文泰乐开了花,莫名其妙天上掉馅饼,能不高兴么?宇文泰立刻召集群臣商议。
“虎牢关地势险要,可惜距离我们太远了,如果贸然深入敌境,就怕补给困难,况且河阳三城还在高欢手中……”侯莫陈崇发表了看法。
大家都表示赞同,各自表达了难处。李远从人群中闪了出来,对各位的高论不以为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虎牢虽然孤悬敌境,但兵贵神速,只要我们够快,是可以赶到高欢南下河阳之前达到的。虎牢为天下雄关,机不可失,犹犹豫豫只能坐失良机。”
“好!李万岁说的对,男人就该当机立断。”宇文泰给李远、窦炽五千精骑打头阵,火速赶往虎牢协助高慎。
为了确保胜利,宇文泰把陇右的独孤信也叫回来参加战斗,让玉壁的王思政来继续镇守弘农以保证粮食补给,玉璧城则让韦孝宽镇守。安排妥当后,宇文泰带着独孤信、于谨、赵贵、若干惠、李弼、杨忠、豆卢宁、达奚武、杨檦等将领,统率八万多人出发了。
补充一句,寇洛、念贤等元老在河桥之战后不久就病逝了。
高慎还在美滋滋地等着和高季氏里应外合呢,他绝没有想到四弟把这信转交给了高欢。“丞相,他虽然是我亲哥,我是断然不会投敌叛国的。”高季式首先表明了态度,然后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高季式就是和三个高昂一样,一根筋;但他的目的并不是要和二哥翻脸,而是希望高欢秉公处理,赶紧平息二哥的火气,这事还有挽回的余地。
高欢这才知道自己宝贝儿子玩儿过了头。虎牢关是什么地方呀,那就是河南大地的钥匙呀。“这个逆子!因为一个女人给老子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高欢有了上次的经验,不直接找高澄的麻烦,而是迁怒于崔暹。
高欢写信给高澄说:“你把崔暹给高仲密送过去,这事儿就算完了,否则我要你好看。”
高澄拿着父亲的信给班子成员看,询问对策。陈元康发言道:“难道把崔季伦送去了,高仲密就不反了么?世子不必惊慌,你可以如此回复······”高澄团队已经认为高慎事件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开始商量应对之策。
高澄亲自给父亲回了一封信:“高慎结党营私已经很久了,老爸,这是咱们整顿吏治、惩治贪污腐败的代价,这是一场持久战,必须要敢于亮剑。高慎正好作为一个反面典型,可以通过打击他来震慑其他功臣勋贵。”
哟呵,这家伙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高欢看了儿子的信不由得转怒为喜,他当然也知道,高慎已无法挽回了,便默认了高澄的做法,开始整军备战。
准备就绪后,高欢命令斛律金和刘丰去河阳南城镇守,派出厍狄干领着数万军队向南进军,并通知候景做好防守,准备迎击西魏军,这次东魏一共出动十万大军。
有了父亲的默许,高澄迅速采取行动,他让封隆之去河北老家安抚高慎的邻里乡党,官方发布消息,对高慎的造反进行了定性,说这是他的个人行动,和亲朋故旧没关系,以此来拉拢人心,孤立高慎。
高慎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这种待遇,他心如死灰,更加死心塌地倒向了宇文泰,大战一触即发。
我们不应该把一场战争归罪于一个女人,红颜祸水这种论断丝毫没有意义,打压高慎是高欢集权的必然结果,就算没有李昌仪,高欢父子也会找机会整治高慎这只大老虎。
3.守住河桥
3月,宇文泰趁着高欢主力还没到达就包围了河阳南城,他试图毁掉河桥以阻止东魏军的增援。同时,派出独孤信和于谨二人继续进军虎牢,协助李远、窦炽。
很快,斛律金、刘丰带领的上万人就来到了河阳南城。怎样才能阻止东魏源源不断的增兵呢?攻坚战是没有出路的,关键还是桥梁。
“丞相,末将以为,防火烧桥是一个不错的办法。”杨忠拱手说道。宇文泰眼前一亮:“揜于,英雄所见略同,咱们正好想到一块儿去了。”宇文泰下令全军撤到瀍河一线,并派杨忠去准备火攻的船只。
“大都督,这狡猾的黑獭突然后撤,一定是有什么行动,万不可大意。”刘丰进言道。“丰生放心,我太了解他了,河桥是我们的命,这里不能出现任何意外。我已派出张将军秘密侦查了,很快便有结果。”斛律金平静地说。
二人正说着,张亮已经进了门,他兴奋地说:“果然不出大都督所料,宇文黑獭表面上后撤示弱,实际上是跑到上游去放火船了,恐怕不久后火船就顺流而来了。”
斛律金当机立断:“快,用咱们的铁链小船去阻挡。”面对西魏的多次进攻,河阳三城早已进化出了一套应对的方法,张亮带着一百艘小船前去迎战。
每只船上都有很长的铁链,铁链末端有钉子,一旦杨忠的火船靠近,东魏士兵就把铁链一扔,把火船钉住后往岸边一拉,火船根本没有机会靠近河桥。
就这样,厍狄干带着的主力部队顺利度过河桥。这厍狄干也是个工作狂,路上经过家门也不进去,侯景还问他咋回事,他说:“国如果都没了,家还能存在么?”饭也顾不得吃,便朝着河阳一路狂奔而来,总算把成建制的大军带到了黄河南岸。
侯景还专门派人去给厍狄干送饭吃,高欢知道后也是感慨不已,还是妹夫靠谱呀!高欢来到南岸后,随即召开军事会议。
4.痴汉彭乐
彭乐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存在,猛地站起来:“欢哥,有啥好讨论的,咱们是主场作战,带人去砍宇文泰就完事儿了。”
“万万不可,子兴,你难道忘了沙苑之战的耻辱了么?”斛律金提醒道。侯景双手撑着案几表示赞同:“阿六敦说的对,我们不能轻敌冒进,河桥在手,人力、物力源源不断,害怕耗不死黑獭么?”
听完了各位的发言,高欢笑而不语,他早已吸取了几次大战的教训,不会那么冲动。高欢下令让各部队以邙山为根据地,做好防守工作,不得擅自出战,要和宇文泰打持久战。
“丞相,我军远道而来,不宜拖沓,高欢屯兵邙山,这是想和我们打消耗战呀。”若干惠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宇文泰也在为这事儿发愁,他决定不再等了,要主动进攻才行。
宇文泰下令把辎重全留在瀍河大本营,带着三万人在夜里衔枚急行军,试图偷袭高欢的邙山阵地。这么大规模的行军,早就被东魏的哨兵看到了,第一时间报告给了高欢。
高欢啐了一口,自顾自地在床边吃着干粮:“瀍河到邙山四十里地,没有一滴水,让他来,渴死他!传令下去,大家吃饱喝足睡好,严阵以待。”
时间已到黎明时分,高欢才刚睡醒,就看到可朱浑元气喘吁吁跑进来:“丞相,不好了,彭子兴投敌了!”
“什么?”高欢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是真的,我看到他带着几千精骑兵一大早就进入了敌军阵营。”
“真个混账东西,彭乐以前就背叛杜洛周投尔朱荣,后来又投韩楼,再投尔朱荣,最后来投靠我······”高欢摇了摇头,很快振作了起来,接着说,“不用管他,一个反复小人罢了,就可惜了我那几千精骑兵。”
彭乐真的投敌了么?并没有,这家伙虽然是投降过好几个老大,不过也是权衡利弊的后果,哪里像高欢说的那样天生就是反复小人呢?他高欢不也是跟过杜洛周、葛荣、尔朱荣等大佬么?
彭乐就是闲不下来,他不满高欢的以逸待劳之计,主动出击才是他的本色。恰好,西魏军本来是来偷袭的,没想过东魏军会主动出击,一时间阵脚大乱。一阵冲锋下来,彭乐俘虏了西魏四十八名宗室亲王,并派人回来报告高欢。
高欢大喜,赶紧下令各部队趁胜追击,西魏士兵又饥又渴,被斩首三万人,宇文泰落荒而逃。“宇文黑獭哪里走!”高亢的声音从后面袭来,听得宇文泰后背发凉。
转头一看,原来是彭乐。宇文泰急中生智:“这不是彭将军么?你这个憨憨,如果我没了,你还有什么留着的价值?来来来,我这里有袋金子你拿去。”说罢,宇文泰把那袋金子扔地上。
彭乐一听,对哟,好像有点道理,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什么是功高震主,也知道韩信、彭越的故事。既然有金子,我还追个屁呀,捡起来金子就回营了。
高欢询问彭乐追击西魏的情况,彭乐还真是缺根筋,咧着大嘴笑嘻嘻地说:“宇文黑獭已经吓破了胆,从我大刀下逃跑了。”随后,彭乐把宇文泰对他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高欢。
“什么?你把宇文泰给放跑了?你这个混蛋!”高欢气哭了,他捉住彭乐的头就往地板上使劲的撞,痛骂道:“你当初在沙苑的时候就放下大话,结果被人捅出了肠子,现在又把宇文泰放走,该当何罪?”
彭乐伸手捂着自己鲜血淋漓的额头,嘟囔着嘴:“我并不是因为他说的那些话而放跑他的。”高欢举着刀,有三次想要砍下去,最终还是没下手。“请求欢哥再给我五千骑兵,我一定把黑獭抓回来。”彭乐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大错,赶紧寻求弥补的法子。
高欢冷笑道:“现在追还追得到么?你他妈就喜欢吹牛。”彭乐毕竟立了头功,还是要奖赏才能彰显军法的权威,高欢叫人搬来了三千匹绢,全部压在他身上,一方面是作为奖励,另一方面也是故意惩罚。
一匹绢按照五十克来算,那三千匹折合下来得有三百斤,这可绝对不轻,彭乐就是猛,还是没有被压死,反而是高高兴兴拿这些绢回去了。
宇文泰回到瀍河大本营后,他决定全军出击,和高欢来一次大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