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百子湾火车站，李军和胖子按约定的时间来到货场。
百子湾火车站从79年就变成京城的主要货运站，一般从东北方向过来的大宗货物都要在这卸货。
成明他们酒厂用的车皮就是用的运煤车，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搭骨上的，不过幸好是在百子湾站，要不然李军两人得跑更远。
李军和胖子离老远就停下三轮车，没办法，货运站门口进出的全是大货车，他俩的三轮车根本就靠不上去。
嘱咐胖子看车，李军独自走到货场门口，他凑到门卫室，弯着腰向窗口坐着的老头问道：“大爷，我问下，今天下午3点从冰城过来的火车到了吗？”
没等老头说话，从门卫室里边就闪出个年轻人，隔着窗户反问道：“你就是李军李哥吧？”
这话问的李军哪还能不明白，笑着回道：“哎呦，你就是酒厂过来的黄清兄弟吧，听见东北音我浑身都舒坦。”
“可不咋地，赶紧进屋，东西都在屋里呢。”
“哎”
李军答应声，拽开门快步走进屋里，进到屋里他就看见左侧墙角位置摆着三个封好的酒坛。
不过他没直接问酒的事，反而从裤兜里掏出盒烟，打开烟盒拿出三颗烟散给黄清和看门大爷。
帮两人点上烟，烟盒直接放到看门大爷的桌子上。
“黄清兄弟，我还以为得去货场里边找你呢？”
“哈哈，说起来都稀罕，我也没想到火车能早到半个多小时，供销社酒都拉完了，我只能拜托周大爷帮忙。”黄清一咧嘴，笑呵呵说道。
李军把目光投向看门大爷，拱手客气道：“麻烦您了周大爷。”
“没事没事”看门大爷用摆手道：“货运火车早点晚点都正常，我这时常能碰到，就手的事。”
黄清也同看门大爷道：“还是您心善，不过还得麻烦借用下您的电话，我得和家里边说声。”
“啊，那你用吧”说话间老头起身，把位置让开。
拨盘转线，没多久电话就接通，就见黄清冲对面道：“同志，帮我找下302住着的成明。”
又过去五六分钟，他才继续道：“科长，供销社的就已经接收了……”
黄清先是介绍下供销社那边的情况，接着汇报了自己接下来的安排，最后才说到李军的事情。
黄清拿着话筒伸向李军，示意他过去接电话。
“喂，成明老哥，我是李军。”
……
“恩恩，放心吧，再见。”
李军简单和成明聊几句就把电话让给黄清，毕竟他跟成明该说的昨天就说完了，接电话的目的就是确认下来的是不是李军本人而已。
等黄清挂断电话，李军就出去招呼胖子骑车过来装酒，三人将酒运上车绑好。
李军本来想着请黄清吃顿饭表示感谢，不过黄清没同意，原来他得赶着去供销社拿票据，完事就得买票往回赶，争取能和成明他们一起回酒厂。
胖子两人把黄清送到附近车站，等他上车后两人才往羊房胡同骑去。
之所以是去羊房胡同，是因为考虑到铜锣鼓巷的房子还在装修，怕磕着碰着，毕竟车上装着的是三千块钱呢。
朱家胡同胖子家又是大杂院，人多嘴杂，如果真拉过去，免不了让院里人问东问西的，麻烦的很。
算来算去，现在只有羊房胡同最合适，平时没啥人，胖子平时送古董也经常过去，想喝酒就往家拿点。
两人费劲扒拉的把酒搬到主屋，坐在床上开始倒气。
胖子呼哧带喘的咋呼道：“我说，你不是跟我说，里边酒没多少吗，这种量可比300斤重多啦。”
“废话，能不比300斤重吗，光是三个坛子就多少斤呢，就你事多。”李军没好气道。
拌两句嘴，两人气喘匀后，胖子美滋滋的冲李军道：“咱打开坛尝尝啊。”
李军也有点意动，货买回来总得验验不是，随即和胖子撂下句“等着”，李军就推门出去。
没多大会儿功夫，李军左手螺丝刀，右手毛巾的就出现在放酒坛的位置。
只见他一边用螺丝刀挑开坛口的黄泥块，一边用毛巾把零碎的灰尘扫下去。
螺丝刀撬开坛盖，淡淡的酒味就飘散开来，没有普通白酒那么刺鼻，反倒是中药的味道更多些。
借着光亮打眼往坛子里边看，立马胖子和李军两人都有点面面相觑。
坛子中酒确实和成明说的一样，只有一半左右，从里边的东西和粘稠的酒液也能看出是陈年药酒，但是酒液表面那斑斑点点的灰黑色是什么东西。
就在两人迟疑中，胖子率先开口道：“军子，咱这酒他能喝吗？”
喝当然是能喝，按照成明的言辞，他们厂里的人应该以前就偷喝过，据说药效很霸道。
但是看到坛子中的情况，李军心里又有点打鼓，嘴硬道：“当然能喝，不能喝咱买他干嘛啊，不过看样子咱们得找人咨询下，指定是不能直接喝。”
胖子狐疑的瞟向李军几眼，有点泄气道：“那行吧，你问完咋处理告诉我就行，不过先说好，第一口酒我是不会喝的啊。”
李军闻言没说话，自己在心里嘀咕：终于明白供销社的领导为啥不买了，卖相确实有点吓人。
隔日上午，李军用酒瓶子装上半瓶药酒，乘车来到革新路的同仁堂药铺。
排号磨蹭到前面，坐诊的是个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老头，看到坐到对面的李军，语气简洁道：“右手”
李军尴尬的伸出右手，老头把手搭在他手腕上，皱眉思索半天疑问道：“从脉象上看没啥问题，你是感到哪不舒服吗？”
“嘿嘿”
李军尴尬的笑两声，小声说道：“我知道我没病。”
老头听完顿时就炸了，板直身子瞪着眼睛道：“没病你看什么诊啊，不是胡闹吗，赶紧走。”
老头说完挥手就要赶人，李军哪能干啊，排老天队呢，从怀里把半瓶药酒掏出来摆老头桌上。
“您别忙着赶人啊，您看看这个。”
老头看着摆在桌上的酒瓶，有点疑惑道：“你这什么意思？”
李军笑嘻嘻的从兜里掏烟给老头点上，不答反问道：“来半天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呢？”
老头抽口烟，感觉对面青年有点意思，起码脸皮是够厚的，配合道：“我姓徐，叫徐洪同。”
“哎，徐大爷，我叫李军，今天过来真不是捣乱。”
徐洪同看李军称呼都变了，颇有些顺杆爬的意思，连忙打断道：“有事说事，别乱攀关系。”
“行，叫您徐大夫成吧，您听我说，前几天有人送我坛药酒，不过酒……”李军比比划划的把酒的情况详细的告诉徐洪同。
最后总结道：“我想着咱们同仁堂不是卖药酒吗，就过来咨询下我那酒能不能喝。”
听李军说酒瓶里是几十年的虎骨酒，徐洪洞边拿起酒瓶边道：“按说你这是应该去前面药铺咨询，不过既然我碰到了，那我就帮你看看。”
说着老头拧开瓶盖，先是放在鼻子边闻闻，嘴里念叨：“嗯，确实是虎骨，里边应该还有五味子、灵芝，甘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