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去羊城进货，家里就剩下李军和褚母，以前没啥感觉，现在多少有点尴尬。
借口装修房子，李军每天骑上自行车早早出门，成天蹲在铜锣鼓巷当监工，顺手给雷师傅他们换着样的做饭。
日子熬到周六，李军跑到马嘟嘟的厂子，拜托门卫把他叫出来。
两人蹲在厂子对面的大树底下抽烟，马嘟嘟虽然穿的是工装，但是干干净净，一看就没正经上班。
“咋样，明天能出来吗？”李军晃着胳膊问旁边的马嘟嘟。
马嘟嘟琢磨下，说实话他对于李军的突然到访多少有点惊讶，要说两人也没多熟，就前两天吃回饭。
不过李军给他的观感确实不错，再说他可是记得李军说过每次出去收东西让他挑两件的话。
“成啊，我平时周末也没什么事，不过咱们往哪个方向，你心里有谱吗？”
“我哪有啥谱啊，你总往下面跑，你觉得咱们去哪好点，最好是离京城近点，咱们来回方便。”李军把问题重新推给马嘟嘟。
吧嗒口烟，马嘟嘟眯缝着眼睛道：“要我说咱就往通州方向，那边***时掏东西的人去的也少。”
李军记得胖子和他说过，他收东西基本上都是在昌平和房山那边的乡下，通州还真没听说他去过。
“行，听你的，咱就去那边。”
之后两人约定好汇合的时间和地点，等马嘟嘟进厂后，李军骑上三轮返回铜锣鼓巷。
李军真得感谢胖子把三轮车留在家里，要不然他自己出行都成问题，80年代的京城道路建设不健全，指示牌也不像后世满大街都是。
外地人如果刚来，手上没地图，横七竖八的各种胡同就让你费不少功夫。
就像是李军，如果马嘟嘟这个京城本地人周日没时间，他说啥也不会自己瞎转悠去收古玩的。
周日清晨，李军拿着胖子的斜挎包，汇合站在路边等候的马嘟嘟，两人顺着复兴路直奔京城东门。
路上迎着朝阳，两人又是一顿胡侃，电影、文学、古玩、民俗什么都能来上几句。
说实话，李军重生一来头回遇见个能跟自己这么聊得来的人，平常侃大山，大多数时候都是他说别人听，聊着聊着他自己都没劲儿。
跟马嘟嘟不一样，人家总能和有来有回，就算不知道的，问的时候也不是直来直去，而是捧着问，让人舒服同时还能让话不撂地上。
其实马嘟嘟心里更吃惊，上次喝酒他就感觉李军不简单，但是那天初相识，聊得不多，今天通过路上的畅聊，他发现李军的见识不比他们这些大院子弟少，甚至犹有过之。
李军说的有些东西，他都是半懂不懂的，像是国外的那些事，像是78股灾、产业转移、海运收缩等等，他连听都没听过。
他也从侧面打探过，李军的回答是他是羊城人，家里那边离港岛近，能收到的信息更多。
两人中间换乘两次，终于来到他们的目的地榆林庄。
进村前，马嘟嘟跟李军嘱咐道：“等会儿进去你少说话，主要以我为主，这个村以前我来过一次，跟他们队长打过交道。”
李军狐疑的看着他，心想你都搂过一遍了，咱们现在过来还能有好东西吗。
估计是看出李军的心思，马嘟嘟补充道：“放心，他们这早先都是在运河上混饭吃的，好东西不少，我也就是囊中羞涩，要不然哪能轮到你啊。”
听到他的说法，李军放心不少，两人刚进队里后面就跟上好几个小屁孩。
李军把兜里提前准备好的水果糖给孩子们，每人分上两块，孩子们接过糖有的直接塞进嘴里，有的小心的揣进兜里。
不长时间，马嘟嘟领着李军来到户人家，站在院子外面冲里面正在收拾园子的老头喊道：“侯大爷，干活那。”
老头直起腰看着院门口的两人，有点疑惑的道：“你们是？”
“您忘性大，我是马嘟嘟，去年秋收时候从您这买过两件东西，一个瓶子，一个木雕。”
“原来是你啊，你瞧我，赶紧进院，别在外面站着。”老头拍拍脑袋，边走边招呼。
“哎”
三轮车停在道边，李军两人依言进院，农村院落的格局都差不多，老头家是两间土坯房，外加个放杂物的棚子。
进到屋，坐在炕上，屋里除开李军三人，外围还站着一圈人，都是侯大爷的老伴和子女。
李军掏出烟给侯大爷和他儿子们散烟，马嘟嘟用火柴给几人点上。
“侯大爷，我给您介绍下，这个是我朋友李军，他看到我从您这收的东西，喜欢的不行，非让我领他过来。”
“是啊，不瞒您说，我就喜欢这些玩应儿。”李军跟着搭茬道。
“我跟你说李军，你别看咱们榆林庄不大，但是紧挨着运河，那历史可是能追到元朝去。”
马嘟嘟说着话，将手搭在李军的肩膀上，不着痕迹的给李军使个眼神，示意他找个借口出去下。
“哎呦，你看我这事多，侯大爷，您家厕所在哪，我得去方便下。”李军皱着眉头表演。
“厕所就在房后，老大，你领着李军去趟。”老头看李军的样子，对旁边站着的大儿子嘱咐道。
在李军出门后，马嘟嘟往老头身前凑凑，小声道：“侯大爷，爷们不和你撒谎，我这哥们有钱，出价指定比我高，你们队上要是谁家还有老物件，趁着机会赶紧出手。”
“你们咋都喜欢那些瓶瓶罐罐的呢。”侯大爷有点好奇的道。
侯大爷也不傻，怎么说都是当队长的人，要说你们来一次那能是喜好，可是第二次来还想买，要说没啥原因他打死都不信。
马嘟嘟话那是张嘴就来：“侯大爷，这不是开放了吗，前些年那些跑去国外的，好些现在都回城里看看，我这哥们的亲戚就是这种情况。
但是人家在国外混的不错，肯定不会留在京城，这不，现在马上就要走，以后估计是不会再回来。
他那亲戚就拜托他收些老物件，往后在国外想家的时候也能睹物思人，算是念想吧。”
侯大爷听后点点头，他在报纸上确实看到近两年京城来了不少外国人和华侨，他们隔壁村有户人家就是国外有亲属，寄过来不少东西。
李军磨磨蹭蹭的上厕所，感觉时间差不多，他就收拾下衣物跟着侯大爷的儿子返回屋里。
屋里的几人看到李军进屋，不自觉的停住话头，侯大爷将李军让到炕边重新坐下。
“大爷托大，称呼你一声小军，不知道你打算怎么个说法。”
“大爷您是长辈，叫我声小军是应当应分的”李军先是回应声，假装沉思片刻继续道：“至于多少钱收，还得见到实物才行，不过保存越完整，年代越久的指定价越高。”
其实李军说的并不准确，他现在多少懂点，古玩真不是年代越远价格越高，还要看材质、出产、故事性等等好多方面。
但是他跟侯大爷说太多也没啥用，索性简单的说点，反正到时候有马嘟嘟和他过手，价值都是他们定。
侯大爷点点头，觉得李军说的在理，于是便道：“那这样，你们稍坐会，我让人去队里各家去通知下。”
“行”
“成，大爷您看着安排”
接着侯大爷打发家里的几口人去队里各家通知，他自己也转身去到另一间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