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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车上照顾好小玉,到地方给我打个电话。”冰城火车站门口,黄月喋喋不休的对李军叮嘱着。

李军还是头次知道黄月还可以这么啰嗦,不过这种有人关心的感觉真不错。

“月姨,你在家好好呆着,我和我爸过两天就回来啦。”小玉拉着李军的衣角脆生生道。

说话被小玉打断,黄月摸摸小玉的脑袋,和李军对视而笑。

李军抬手看看时间,对黄月说:“时间快到了,你赶紧回去吧,我和小玉得抓紧进站啦。”

“别忘打电话”黄月挥着手对着李军的背影喊。

走进候车室,刚把手上的两个旅行包放在地上,车站的播报就开始响起。

“各位旅客,前往京城的t28次列车……”

重新拎起包,嘱咐小玉抓紧自己的裤子,有事就大声喊后,李军就开始跟着人流排队往前走。

磨磨蹭蹭检票上车,李军和小玉找到自己的位置,把旅行包塞到床铺底下,两人就安静的坐在床上。

没一会儿,车厢里陆陆续续的上人,等人都到齐后,大家互相开始寒暄。

他上面的是两个在冰城上学的女学生,家里都是京城的,看穿着家庭环境不错。不过也对,家庭不好的学生,可做不舍得做坐卧铺回家。

对面的是一个中年领着两个青年,只是说他们是来冰城出差的,具体什么工作倒是没提。

两个女学生把行李放好,就坐在李军的床铺上开始和小玉玩起来。

李军则是和对面的几人打起了扑克,在这个没有手机的年代,火车旅行是非常无聊的,除了聊天,那就是打牌了。

从冰城到京城全程1300多公里,按照火车行驶的速度,需要将近1天的时间,不像后世七八个小时就能到。

可能是白天大家精神消耗的比较大,车厢里的众人早早就开始入睡,等李军再次睁开眼,火车已经缓缓的驶入bJ站。

把小玉叫醒,李军赶紧收拾东西,跟众人道别后,两人先是去售票窗口附近找到票贩子买票。

还好他运气不错,今天下午正好有去往羊城的火车。

看看表,离发车还有四个多小时,李军在京城火车站门口和小玉找到个小餐馆,简单吃点饭就返回候车大厅等候发车。

京城火车站的候车大厅比起冰车要繁忙不少,记得后来有部情景喜剧叫《候车室的故事》,里边描述的就是京城火车站里发生的事。

检票上车后,李军找到车票上的位置,简答和车厢里的人打声招呼,就和小玉躺在床铺上开始休息。

车厢里的人看他疲惫的样子,也没好意思上前打扰他。

京城距离羊城2000多公里,全程时间需要30多个小时,火车越往南方走,车上的气温也越高。

不知不觉间,车厢里的人都换上春秋穿的衣服,李军也把自己和小玉身上的棉袄棉裤脱下,只保留外衣在身上。

火车行驶过程中,车厢里的人换了好几茬,去往天南海北什么地方的人都有。80年代初,普通话的普及程度不高,火车上各种方言满车厢乱飞。

发现沟通困难的问题后,李军索性也不找人聊天了,平常他就领着小玉在床铺上躺着,躺累了就在过道里走走。

等挨到羊城火车站的时候,李军感觉自己和小玉身上都臭了。

大包小裹的走出站前广场,李军领着小玉找到辆三轮车。

“师傅,荔湾文昌南路去吗?”李军问。

“后生仔,刚从外面回来,收你2蚊(块)钱好了。”三轮师傅晃着两根手指冲李军道。

李军也不知道价格合不合理,他现在只想赶紧找到地方,领着小玉好好休息休息。

“行”李军答应一声,就拎着东西和小玉坐上车。

随着三轮车急速行驶,看着从身边划过的景色,哪里有一点后世羊城的影子。

低矮的房屋,老旧的街道,时不时从身边行过的沪海牌白绿相间的电车,当然最多的还是骑着自行车川流不息的人群。

恐怕后世的十八线小县城都要比这里强。

不过李军也发现一点,羊城的人们穿着上要比东北那边多姿多彩些,西服、蝙蝠衫、喇叭裤这些虽然不多,但是还是可以看到的。

另外可能是早晨的缘故,街边早茶铺子很多,时不时还可以看到骑着自行车来卖菜郊区菜农。

三轮师傅把两人送到路口,付完钱,李军领着小玉按照记忆里的方向往前走,最后老道一栋老式的两层筒子楼前。

看着面前的红色筒子楼,虽然身体很累,但李军还是有些踌躇不前。

说白了他就是个拥有前身记忆的赝品,他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面对前身的父母,也不知道前身的父母能不能接受现在的自己。

不过现实最终帮李军做出了选择,就在李军呆呆站着的时候,旁边一个买菜回来的中年妇女也正在打量他。

“后生仔,你是找哪里啊。”

李军寻声音望去,就看到一个留着呼兰头的中年妇女在说话,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妇女就惊呼道。

“哎呀,还真是有德家的三仔,我刚刚在远处就看着像。”

妇女自顾自的说完,好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突然抬头向二楼开始喊。

“小兰,小兰,你家三仔回来啦……”

妇女的这顿喊可道好,筒子楼里跟炸开了似的,楼上楼下都伸头看向李军所在的方位。

李军这会儿也认出眼前的妇女是谁啦,妇女姓吕,丈夫和前身的父亲李有德都在是机械厂上班,家就住在李军家楼下。

尴尬的冲妇女笑笑,李军对妇女说:“吕婶,你先忙,我先上楼回家了。”

说完不理会妇女的阻拦,带着小玉从侧面的楼梯上楼。

不过因为李军家在二楼的中间,他上楼后还要穿过门前开放式门廊,这就免不了和过道上的人们照面。

“还真是有德家的三仔啊。”

“不是说留在东北了吗。”

“别说,好几年没见,样子倒是没怎么变”

“他不才20吗,身边的小孩是哪里来的”

过道上的人们看清李军面容后,看是叽叽喳喳的开始交头接耳,李军也是边走边向大伙笑着点头示意。

小玉倒是被人们的样子弄的有些紧张,小手紧紧的抓着李军的裤子,脑袋低下紧跟着他的脚步。

穿过人群,李军看到自家门前站着个身穿蓝色工装的妇女,妇女个头不高,约莫有一米六的样子,眉目清秀,不过眼角的皱纹还是凸显出她的真实年龄。

李军看着面前双手紧握,眼中含泪的妇女,只感觉喉咙干涩,眼睛发酸,过了好半天才艰难的说:“妈,我回来啦。”

谢小兰看着双眼流泪的儿子,眼中含着的眼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赶紧用衣袖擦一把,笑着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累了吧,赶紧跟妈进屋。”

“哎”

李军答应一声,随后深吸几口气平复激动的情绪,低头对看着自己的小玉道:“小玉,这就是爸跟你说的奶奶,快,叫奶奶。”

小玉看着谢小兰小声的叫了声“奶奶”,然后就快速的低下脑袋装鸵鸟。

“快,快进屋,进屋说话。”

谢小兰看着怕生的小玉,又看看周围看热闹的街坊邻居,赶紧开门让李军他们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