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躺在榻上。
眼神直直的落在小福圆旁边的二姑姥姥身上。
这位昔日金尊玉贵的甄家二小姐，竟然没有死！
钟未得可真没用，囚起来就囚起来罢了，怎么还能蠢的被发现。
不过看到甄家二小姐被折磨的满头白发，她心里就没来由的舒爽。
别看老夫人整日躺在榻上，但一点都不闲着，整日让下人去打听各家情况。
其中最让她痛恨的消息就是白家的好消息和甄家二小姐还活着的消息。
当时甄家没落时，他儿子靠伪造甄老将军的通敌书保了一条命，甄家祖宗应该庆幸，若不是自家儿子，甄家的香火早都断了。
现在她儿子竟然被下了大狱，太后可真狠心啊，唯一的侄儿都不顾。
没有自家儿子，甄家的香火谁来承继？
白家吗？
“大……嫂。”
二姑姥姥艰难的开口，她很难能把眼前行动不便的老人和心目中温柔可亲的大嫂联想在一起。
就如同老夫人也很难把眼前满头白发的老人和日子娇柔文静的甄家二小姐联系在一块。
“怎么？你是来讨要那两千两银子的？”老夫人开了口。
小福圆和甄氏满脸讶异。
不是说老夫人话都说不利落了吗？虽然说话给含着口水一样，但这咋说话比二姑姥姥还利落呢？
“老夫人现在可以说话了。”张嬷嬷说道。
二姑姥姥面对老夫人的质问，一脸失望。
甄家大嫂，一向和善，所以她在得知大嫂做了那么多对不起甄家二房的事时，一开始是不信的。
她非要来见一见大嫂才死心。
“你那两千两银子是甄家给你的陪嫁。作为甄家唯一的长孙，甄家所有的家产都是我儿子的，你从甄家拿的嫁妆也是我儿子的。既然是我儿子的银子，我儿子可以随意处置。”老夫人不等二姑姥姥开口，就理直气壮的说道。
甄氏不打算打断老夫人。
让二姑姑彻底死心吧。
“甄家败落，你只顾着甄芙甄蓉俩丫头。却不顾及你侄儿，你侄儿才是甄家的香火。”老夫人话说的多就流口水，张嬷嬷上去给她擦了擦。
“他作为甄家活着的唯一男丁，用你给的银子上下替我们娘俩奔走，他也没有辜负那两千两，成为探花后来更是重振甄家被封了镇国公。”老夫人咳了几声，身子不能动，眼珠子咕噜噜的转。
若不是太后狠心，她儿子怎么可能被撸掉镇国公，怎么可能下大狱。
太后之前对他们母子虽然淡淡的，但该给的赏赐和体面还是给。
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变化的？
自然是从白家来京城开始。
老夫人怨毒的目光定在甄氏和小福圆身上。
这个福荣郡主，那么小就会惑主，引的太后皇上皇后太子围着她团团转，谁给她作对谁倒霉。
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小丫头有多大能耐，她连鸠占鹊巢的沈宁都没有克死呢？
“我也不怕告诉你，你生下钟贺时，你侄儿刚巧中了探花。钟未得之所以瞒着这消息，是我授意的，就是不想给你撑腰。谁让你在家里只听二房的话。”
“不过，你死后你侄儿还去吊唁了给足了你体面。谁知道你没有死，钟未得将你囚了起来，可惜，可惜。”
老夫人状若疯癫，口水越流越多，张嬷嬷擦个不停。
二姑姥姥心里发寒。
原来这个表面温婉的大嫂竟然是这样的毒妇。
二姑姥姥忽然朝老夫人伸出手，对老夫人说道：“银子，拿来。”
二姑姥姥这一举动让老夫人不知何意。
小福圆再次上了翻译场。
“二姑姥姥今天就是来讨要两千两银子的。”
二姑姥姥对小福圆笑了笑，点了点头，表示小福圆翻译的对。
小福圆朝二姑姥姥竖起大拇指。
二姑姥姥看似柔，但柔中带刚，对老夫人彻底失望后，马上追讨起自己的银子。
“什么？”老夫人一脸讶异，不可思议的看向一向柔弱的二姑子。
向她讨要银子的？
甄氏和白老太太回过味来。
“大伯母说对了。二姑姑今儿来并不是来瞧大伯母的，而是来要你和你儿子所欠的两千两银子。”甄氏说道。
老夫人说了这么多，本以为会刺激到二姑子，没想到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她简直要气疯。
“要什么银子。”老夫人挥舞着手要捶床，不过她的手不受控制的乱舞。
“拿银子是甄家的。”
“大伯母不是想赖账不想还了吧？”甄氏说道。
“不想还，那简单。我看这屋里的屏风啊古董啊的，就折算成银子赔给咱家二姑姥姥吧。”白老太太说道。
跟着一起来的丫鬟芝麻豆荚挽起袖子就要去抬屏风。
张嬷嬷一阵心颤。
甄家公中已经没有银子了，只有老夫人的体己钱。
老夫人怎么舍得出这两千两。
“大伯母，不妨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大堂哥不几日就要被流放岭南了，说不定会死在路上。你还了二姑姑的两千两，就当给你儿子积德了。”甄氏笑着说道。
张嬷嬷皱眉看了甄氏一眼，被小福圆瞪了回去。
看什么看，娘亲可没有答应你不透露甄琛要被流放的消息。
说不说不全看娘亲的心情。
这个老巫婆如此坏，都躺在床上除了嘴和眼睛啥也不能动了，还使坏心思，就活该被气一气。
老夫人气的翻了翻白眼，吓的张嬷嬷过去不断给她顺气。
好一个甄芙，这是威胁她。
现在甄琛完全掌握在白家老四手里，谁不知道老四是皇上看中的状元和驸马。
那起子小人为了巴结驸马在路上结果自家儿子不过是顺手的事儿。
老夫人开始咒骂甄氏狠毒，骂太后狠毒。
“大伯母，您是要儿子还是要银子，您选？”甄氏加了一把火。
“张嬷嬷，你去拿银子。”
老夫人终于顺一口气，咬牙松了口。
她恨极了，恨这种失控的感觉，恨自己被人随意拿捏的感觉。
张嬷嬷很快从耳房拿来一个木盒子，老夫人的手不受控制，示意张嬷嬷打开盒子，亲眼看着张嬷嬷数了两千银票交给了二姑姥姥。
“走。”
二姑姥姥木着脸从张嬷嬷手里接过银子，再也没有看老夫人一眼，牵着小福圆的手走出了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