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林宴标志着这些新科进士苦读数年后,通过科举考试,正式踏入仕途,从而成为这个王朝的官员。
这几乎是他们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场宴会。
皇上自然也参加了这场宴会。
经过赏赐,簪花,谢表后,琼林宴达到了高潮。
新科进士参加完琼林宴接近尾声时,被分配了官职去处。
白盼妹这个六连状元,被寄予厚望的帝国精英,被分配到翰林院,授翰林院修撰
白盼妹并没有自得,他清醒的很,这只是他入仕的第一步。
在这里,他将开启出相入相的步履。
白盼妹望着坐在高台处笑容满面的皇帝,两年前的除夕之夜皇上来到白家,亲切的唤娘亲表姐,爹拉着他的手唤皇上表弟。
这位皇上表叔,从殿试到现在对他和其他的进士一视同仁。
谁也不知道他和皇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顺着皇上的位置,他看到坐在皇上一侧的大皇子阿臻。
这是他来京城那么久,第一次见到阿臻。
俩人为了避嫌,自然没有提前接触。
宫里的阿臻和神树村的阿臻完全不同,身上有一种压迫人的气质。
阿臻隔着人群朝白盼妹灿然一笑,白盼妹觉得神树村的那个阿臻又回来了,举起酒杯也回了一笑。
以后再和阿臻相见,就是殿下和臣子之分了。
白盼妹心头浮现怅然,不知道自家妹妹进京后,和阿臻还能否保持儿时的纯粹情谊。
琼林宴结束后,新科进士们鱼贯走出皇家林菀,被宫人引着朝宫外走去。
白盼妹由于被皇上留下问了几个问题,便落了单。
等到他离开皇宫时,新科进士们都已经到了宫门口。
白盼妹独自慢慢的走在宫道上,被暖风一吹,身心无比清醒。
“四哥。”
在宫墙拐角处,阿臻唤住了白盼妹。
“殿下。”白盼妹朝阿臻拱手行礼。
“四哥对阿臻也生疏了吗?”阿臻微笑着道,“还没有恭喜四哥金榜题名。”
白盼妹连称不敢。
阿臻对他存着情谊,那叫礼贤下士,他可不能肆无忌惮。
他是王朝的臣,从走上仕途起,就必须担得起为臣本分。
阿臻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他必须对待阿臻有对待皇子的态度,不能太过于亲密。
“多谢殿下。”白盼妹笑道。
“多谢殿下这些日子对在下的看顾。”
白盼妹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尽管和阿臻没有见过面,但阿臻派了人处处照顾自己。
范府大小姐追着他不放,若不是阿臻和太后派的人盯着,说不定范仕杰已经对他下手了。
阿臻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他和白盼妹之间,再也不能像神树村那般无所顾忌。
“我今儿叫你一声四哥,以后称你为白学士。”阿臻话锋一转闲聊一般欢快的道,“小圆宝他们已经启程进京了,大概二十多天就能到,想到马上见到小圆宝我很高兴。”
白盼妹见到此时的阿臻恢复一团孩子气,语气说不出的雀跃,心里一软,说道:“是的,想必妹妹也很想见到你。”
阿臻眉眼弯弯,高兴起来。
大皇子到底还是个孩子,遇到高兴的事,就会摆在脸上。
白盼妹不知道的是,阿臻只对信任的人才如此。
“夜凉,阿臻暂且回去吧。”白盼妹对阿臻的称呼又恢复了从前。
阿臻点头。
他也知道宫里眼线多,稍有不慎,便会以他私下拉拢当朝状元做文章。
尤其他还在神树村生活过,而且就住在白家的对面。
若真的被人抓住,会让白家四哥的仕途还没有开启就有可能迎来痛击。
俩人又寒暄了几句,便匆匆分别。
白盼妹继续朝前走,来到宫门口时,被熟悉的宫人拦住。
他记得这位洪公公,曾经春节陪着皇上进了白家的门。
“洪公公,有何指教?”白盼妹喊了一声,声音十分谦逊。
“不敢,折煞老奴。”洪公公连连摆手,六元及第的麒麟儿能是他指教的?他是替太后传话的。
“白状元,太后娘娘有请。”洪公公说道。
白盼妹知道以甄氏和太后之间的关系,见太后是迟早事儿,因此心里并不讶异。
“烦请公公带路。”白盼妹有理有据的说道。
洪公公带着白盼妹拐了回去,穿过凤仪门,朝太后所在的毓庆宫走去。
很快便来到了毓庆宫。
毓庆宫十分朗阔,宫里植遍高大海棠。
此时正是海棠盛开的时节,空气里涌动着海棠的香气。
宫人通传之后,白盼妹来到殿内,抬起头看到一位和善华贵的老妇人坐在上首,身边陪着云安公主,他知道那便是太后了。
赶紧跪下欲行礼。
“不用拘礼。”太后走下台,伸手扶起白盼妹。
“此番不是行臣礼,而是家礼。”白盼妹没有起身,结结实实的按照白家规矩给太后行了一番晚辈对长辈的家礼。
这也不算过分,毕竟太后从血缘上而言,是他姑祖母。
白盼妹行完礼站起身,太后仔仔细细的打量起他来,不住的点头道:“这副好样貌果然是芙儿的孩子,担得起六元及第状元身份。”
白盼妹说道:“家母十分想念您。”
随即太后泪流不止,被常嬷嬷和云安公主好一番劝解才止住眼泪。
赐座后,太后和白盼妹话起了家常。
提到过去的甄府遭遇以及甄氏辛苦的半生,太后未免又一阵伤感。
“……太后,娘亲日子也并非都是苦。”
白盼妹讲述白家在神树村的生活,以及甄氏教导他的那些话。
太后听的很认真。
尽管她派去的人早已经摸清了白家的情况以及甄氏这些年的生活,但从白盼妹这个当事人嘴里说出来又是不同的体会。
别看太后现在会偶有伤感,但她自打年轻时便是豁达舒朗的性子,否则怎么能助力璟王夺得天下。
当年世人都说,若璟王妃是男子,这天下便都是她的。
因此太后很快从伤感中抽离出来,和白盼妹聊起了高兴的事儿。
“对了,四哥儿,你如今迈入仕途。俗话说先成家再立业,你在家里是否有了婚配?”
白盼妹再也没有想到太后竟然扯到他的婚姻大事,喝进嘴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而坐在太后身边的云安公主则低下了头。
“回太后,晚辈不曾婚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