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二郎的腿有点疼,谢春桃和白大壮两口子齐齐看向儿子。
当年吴郎中提过,二郎的腰腿如果有感觉就有站起来的希望。
那么多年过去,白大壮谢春桃两口子都不期待他能站了,能坐就谢天谢地了。
“别是感觉错了吧。”谢春桃满脸西翼看向儿子,又怕自己听错了。
“我也不清楚。”二郎想了想,歪着头道。“上午在外头和小姑姑一起念书时,腰就感觉有点点热,我以为是太阳晒的。刚才不知咋地,就有点疼了。”
“滞则不通,通则不痛。腰热,腿痛,说明气血在腰腿经络链接处运行受阻。”吴郎中顺着二郎的话抛专业术语。
白大壮和谢春桃自然听不懂吴郎中的行医术语。
“意思是二郎的腰腿有了感觉。”吴郎中用大白话进一步解释。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
“哎,我的佛。”谢春桃当下双手合十一脸虔诚。
白大壮也是一脸喜色,这意味着他儿子的腰腿有救了。
要知道,二郎的腰腿一直是一团死肉,平日冰凉,不管是掐还是捏,没有任何反应。
盼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丝丝反应。
“二郎,你在给爹说说,你的腿现在还疼吗?”
二郎摇了摇头。
白大壮冷静下来有点失望,方才别是二郎领会错了。
毕竟他年幼时,看到白招妹带着大郎三郎满院子跑时,渴慕的经常一睁开眼就说自己的腿能走了。
白让全家失望。
白大壮问道:“那他的腿啥时候能再有感觉?”
吴郎中说道:“这也说不好,但总归他今儿有了感觉是个好现象。”
白老太太在偏房,慢慢套谢小怜的话。
从年龄到家乡到家中父母兄弟姐妹套个遍,谢小怜还以为是乡下婆子看他长得好要给他介绍姑娘,红着脸一五一十告知白老太太。
当然除了姓名年龄家乡父母,其他都是编的。
他打小父母双亡,姐姐在逃荒中走丢,他当了大户人家的看家护院。
这些都是真的,白老太太听完他的讲述露出一脸同情。
“……之所以给起小怜这名字,是为了好养活。果然,我生的又高又壮,哈哈哈哈。”谢小怜甚至连自己名字来历都和盘托出。
至于看家护院的具体工作看什么护什么,就没必要透露了,属于保密性质。
“我这家里头,还有儿子和儿媳妇,有五个孙子,一个孙女,三个重孙,只大孙子和二孙子成亲了,方才你看到的是我家大孙子和他媳妇,老二是秀才……”白老太太也给谢小怜介绍了一番家里人口结构。
人还挺旺盛,就是儿子有点多,怪不得那样宠唯一的小孙女。
谢小怜心里感慨。
白老太太和谢小怜唠完,心里有了几分成算,信,也不全信。
只是抓不住破绽。
“蜀黍,你的马啥时来啊。”小福圆从兜里掏出一把酥糖,塞给谢小怜,一脸讨好的问。
“在镇上旅店。”谢小怜说。
骗人,才不是,在小哥哥家里。
“马在小哥哥家。”小福圆认真的纠正。
啥小哥哥?
谢小怜脑子一转,就问小福圆:“你是说阿臻?在哪里见到的。”
小福圆说:“镇上。”
“怎么见到的?”谢小怜好奇。
“镇上买糖葫芦。”
好吧,他听明白了,眼前的可爱女娃娃在镇上买糖葫芦,遇到了骑马的小主子。
俩人一样的玉雪可爱,说不定还一起玩了呢。
他和这家人真是有缘。
白老太太还是第一次听说,那天在镇上,小福圆遇到骏马和小男孩。
将小福圆带到院子里细细问,小福圆语言系统没那么发达,颠来倒去说了好几回,白老太太听了半天,捕捉到那男孩看到三壮就喊哥。
“还有,这个是小哥哥送的。”小福圆将脖子上的麒麟玉佩扯出来。
白老太太脸上扯出笑,心下惊疑不定。将玉佩给小福圆藏好,嘱咐她切不可随便扯出来给人看。
先是小福圆出生时,白三壮救了这玉佩原先的主人,现在村子里来个替主子买宅基地的黑衣人,小福圆在镇上遇到玉佩原主,黑衣人受伤住在老白家……
一桩桩一件件,那样巧合,都围着老白家打转。
白老太太将这许多事连起来,想找出其中端倪,却一筹莫展。
别的都不怕,她就怕小孙女有啥闪失。
说句掏心窝子话,哪怕小孙女的至亲来寻,她也不舍得给。
罢了罢了,赶明捎信让三壮回家一趟,细细问他镇上那小男孩到底啥来路,他认不认得谢小怜回家一对就晓得。
眼看晌午了,白老太太牵着小福圆的手去上房。想着她早上只顾着捡鸭蛋玩早饭吃的少,先给她弄点面茶垫补垫补。
进到上房,大壮两口子和吴郎中说二郎的腿,正说到二郎的腿什么时候有感觉,什么时候去喊吴郎中。
小福圆听明白了,她给二郎吃的红丸果然管用啊!
于是,走到二郎床前,用小手掐了一把二郎的腿。
二郎雪雪呼痛。
吴郎中睁大了眼。
一颗就见效,第二颗岂不是就能坐起来。
貌似,都以为是吴郎中新方子起了效果。
好吧,看在他兢兢业业给二郎治病的份上,那就让大家相信是他吧。
“哎,小圆宝可真行,咱们在这说了老半天,都不知道用手掐掐二郎的腿。”吴郎中只觉自己方才实在太蠢。
白大壮和谢春桃难以置信的样子,奔到二郎床前,学着小福圆的样子,朝二郎腰上腿上狠掐了一把。
小福圆嘴角直抽。
大哥大嫂也太实在了,那可是亲儿子,下那样狠的手。
二郎只觉痛感从大腿蔓延到腰间,一直涌到脑门上,头顶冒星了。
白大壮两口子,顾不得失态,激动地搂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白老太太嘴里念佛,心里将这笔功劳挂在小福圆身上。她虽没看到小福圆喂给二郎的红丸,但深信家里所有好的改变都是小福圆带来的。
吴郎中瞧着眼前这家人兴奋的模样,心里升起医者仁心的自豪感,要不是维持高冷乡村神医形象,他也想和二壮抱头痛哭。
治好二郎的腿,是他攀登医学事业的又一高峰。
倒也不是为了沽名钓誉,而是作为一名光荣的乡村郎中救死扶伤使命感。
白大壮两口子哭完笑完,就要留吴郎中吃午饭。
“不了,我得赶去我老丈人家,他家的母牛估摸着今晌下崽,小牛犊有点大,怕有啥闪失,老丈人早托了人喊我去。”
吴郎中笑着拒绝,深藏功与名。
谢小怜不禁抬起自己的左腿,只觉隐隐作痛。
这乡村郎中治病不精,怎么啥活都接,连畜生接生也找他?
吴郎中走出上房,站在院子里朝谢小怜喊话:“呆会让我家小子给你送药,止血包扎加药一共五百大钱,看在白家面子上收你三百,你浑身上下也没看到银钱,我给你立个字据你画个押。”
谢小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