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争彩礼痛下杀手
“别乞(明朝时,蒙古诸部依蒙元旧制称“公主”为”别乞”),鄂木布岱青大台吉来了,奴婢偷偷瞧了几眼,端的好相貌呢”,婢女嘻笑着向克列特·宝勒尔禀报。作为土尔扈特汗最小的女儿,这颗水晶今年二十岁,正是年青貌美的时候。
“呸,就你多嘴”,俏寡妇啐了婢女一口,没来由双颊飞起红霞。她命运多舛,初嫁丧夫,身为大汗之女,又不能纡尊降贵于凡人,蹉跎至今。还好,老爹终于将自己嫁出去了,不用再独守空房。
作为老一辈的政治人物,和鄂尔勒克倔犟地维持着蒙古人逐水草而居的传统,不筑城,只设牙帐。不过这并不意味着防御弱,恰恰相反,打了一辈子仗的老汗王营寨扎得极有章法,功能分明、错落有致。营寨外居然竖起三层栅栏,一辆又一辆的大车连接成壁垒。
鄂木布岱青和硕齐来到阿冈赫巴河畔的土尔扈特牙帐所在,见士卒精锐、防御严密,暗暗称赞:舅舅真是帅才!难怪能独领一部于万里之外建国。
杜尔伯特部今非昔比,实力远不如土尔扈特部,所以他诚心想和土尔扈特人亲上加亲。带了一千匹马、八千只羊、五十箱砖茶等作为彩礼。这彩礼是极厚的,不光如此,他还打算在即将到来的牧地划分中,做出让步。弱小者与强大者谈判,如果可以的话,大多愿意通过让步而息事宁人。
“表弟”,有人呼唤他,一张既憨厚又坚毅的脸出现在鄂木布岱青和硕齐的面前,打断了他的遐思。
太久未见,鄂木布岱青和硕齐许久才认出是书库尔岱青,大笑着走上前去,“是你呀,表哥,好久不见,你可又胖了不少。看来,额济勒河的草场养人呢”。
“表弟,待会儿无论额祈葛提什么要求,伱都务必要答应”,书库尔岱青脸色郑重地叮嘱。
“放心吧,表哥,我一定让舅舅满意”,鄂木布岱青和硕齐还以为对方是怕自己舍不得彩礼,哈哈大笑地说。
见他如此,书库尔岱青以为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不再多说。
“大台吉,大汗已在汗帐等待,请随我来”,和鄂尔勒克的部将乌鲁车臣台吉走了过来,他是土尔扈特部有名的好汉,长得如铁塔般威猛高大。
“稍候再来拜见表哥,我先去见舅舅”,鄂木布岱青和硕齐向书库尔岱青礼貌地一笑,步入帐内。
他看见自己的舅舅和鄂尔勒克正襟危坐,二表哥衮布伊勒登身披甲胄侍立一旁。不由得奇怪,二表哥莫非刚从军营赶回?
“舅舅”,“表哥”,鄂木布岱青和硕齐彬彬有礼地打了声招呼。
“来,到舅舅身前来,几年不见,倒是沉稳了”,和鄂尔勒克满面慈祥。
“我也思念舅舅的紧”,鄂木布岱青和硕齐依言上前。
既然都是亲戚,便唠起家常。
浓浓的亲情为谈判开了个好头。鄂木布岱青和硕齐市献上礼单和牧场划分图,“舅舅,您看这彩礼的数量和牧地划分可以吗?”
和鄂尔勒克一瞅,彩礼很丰厚,牧地的划分也对己方有利。自己这外甥做出了巨大让步,极有联姻的诚意。若是普通人,当场便会答应,可他是和鄂尔勒克,不世出的雄主,胸中藏着天下,岂会在乎这点“蝇头小利”?
“我的好外甥,舅舅还有一件事要与你商量”,大枭雄话锋一转,双目炯炯地直视鄂木布岱青和硕齐。
“哦,舅舅请讲”。
“哈萨克的杨吉尔汗屡次袭扰我的部民,同为卫拉特人,和硕特部的昆都仑乌巴什不仅不帮我,反而与杨吉尔汗同流合污。我欲兴兵讨伐他俩,请助我一臂之力”。
“您想约我一起攻打杨吉尔汗、昆都仑乌巴什?”鄂木布岱青和硕齐一楞,缓缓摇头,“舅舅,这中间是不是有些误会?我愿意为你们调和”。
“绝无调和的可能,不是他俩死,便是我亡”,刹那间,和鄂尔勒克的双目泛出凛凛杀机,“杜尔伯特人是否愿意与土尔扈特人共进退?”
“舅舅有所不知,当年准噶尔人、斡罗斯人袭扰我部。我部被迫西迁至库克乌苏,蒙昆都仑乌巴什大台吉、杨吉尔汗收留,方才有了立锥之地。蒙古人最重恩义,这种忘恩负义之事,实不敢为!”鄂木布岱青和硕齐断然拒绝。
“这么说你要为了不相干的外人对抗你的舅舅喽?”和鄂尔勒克的神色转作阴冷。
“舅舅恕罪,我与昆都仑乌巴什大台吉、杨吉尔汗曾经对天盟誓,守望相助,您若定要兴兵攻打哈萨克,我唯有和您兵戎相见”。
“好~好~我姐姐生了个好儿子啊!”
和鄂尔勒克冷笑,“你出的彩礼太少,我要一万匹马、十万只羊”。
这便是没得谈了,岂有要如此之多彩礼之理?
泥人尚有土性,何况一代堂堂大台吉!鄂木布岱青和硕齐也动了真火,“舅舅要的彩礼太多,我杜尔伯特人穷,付不起,就此告辞”,说完拔腿便准备出帐。
“杀了他!”和鄂尔勒克厉喝。
早有准备的衮布伊勒登率甲士一拥而上,乱刀砍去,鄂木布岱青和硕齐倒在了血泊中。帐外,乌鲁车臣也率军将鄂木布岱青和硕齐的随从尽皆斩杀。
平静的阿冈赫巴河畔,顿成人间地狱。
??
芙蓉不及美人妆,
水殿风来珠翠香。
谁分含啼掩秋扇,
空悬明月待君王。
听说自己的表哥、未来的夫君来了,克列特·宝勒尔认真地梳起妆来,她想偷偷会一会他。
“别乞,塔布囊(附马)被大汗杀了”,正梳着,婢女传来噩耗。
“什么!为什么?”宝勒尔的身躯一阵摇晃。
“说是大汗让塔布囊出一万匹马、十万只羊,塔布囊不肯,大汗便杀了他”。
“岂有要如此之重的彩礼之理?额祈葛,您好狠的心!就算表哥不肯,也不该杀了他呀”,宝勒尔的眼泪夺眶而出,既恨父亲狠心,又怨自己命苦。
“小妹莫要哭了,怪只怪你生于大汗之家!”书库尔岱青不知什么时候进入她的帐内,幽幽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