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监远道而来,不辞辛苦,本州在这里,替西州百姓谢过大监了,接下来就看大监你呢。”唐丰笑着道。
冯正握着茶杯,点点头,漫不经心道,“嗯,咱家受陛下信任,来次西州调和,这本就是咱家该做的事。”
“话说回来,这东山侯,咱家倒是在皇城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看他的为人,应该不像有谋反之心的恶徒,唐大人会不会搞错了。”
冯正替苏祁安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关系很好,有些交情,要么就是冯正为人正直,只想还双方一个公平。
如果真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冯正贵为四大监之一,是苏玄庸身边的红人。
和之前死去的王冼、黄风相比,冯正表面为人还挺正直,看上去是一副公平公正的样子,实际上此人私底下极度贪财。
凡是想求他办事的,无不准备做好大出血的准备。
冯正的敛财,可不像一般贪官,见钱就收,一点顾忌没有。
相反,他很谨慎,往往都是通过对话,暗示对方,而且对方一定要领会他的意图,知道他想要什么。
在不知不觉中,收敛钱财,一旦大大咧咧,傻乎乎的直接给钱,这事非但别想着办好,日后也别想求冯正办一点事。
正因为冯正办事水平不错,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在事上办得还是很漂亮的,因此哪怕是大出血,只要能将事办好,付出多少都是值得。
听到冯正这般讲话,唐丰连忙起身,站在冯正面前,拱了拱手,一副声泪俱下的样子。
“大监,你有所不知啊,这东山侯,在西州所做所为,那是真正的天怒人怨,在西州就没有一人不痛恨他的。”
“本州碍于他皇族身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可此人非但不知悔改,反而离开西州后,在交州发展势力,派大军入侵西州,并且将我的长子给俘虏。”
“还请大监明鉴,大监要替西州无数受苦的百姓做主啊。”
唐丰说的,活生生就像他是最大受害者一样。
抱拳的双臂,再度朝着冯正拱了供。
冯正起身,一把搀扶着唐丰的双臂,手掌在唐丰宽大的袖袍内摸索着。
冯正一本正经看着唐丰,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既然州牧大人都这么说了,咱家不为别的,也要为西州受苦受难的百姓讨回一个公道。”
“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不能以一面之缘来判断,咱家在这里知道如何去办了,就请州牧大人,把心放在肚子里,这次咱家一定替你撑腰。”
唐丰双臂再度一抱,拱了拱手继续道,“那这里,本州替西州所有百姓,谢过大监了。”
冯正搀扶着,点点头,而后,在唐丰的注视下,冯正离开了房间。
唐丰落泪的脸上,露出一阵肉疼,他低着头,目光扫了一眼自己的袖袍。
在刚才双方搀扶,推搡间,唐丰已经将准备好的地契,藏在袖袍内。
在刚才的声泪俱下中,冯正已经把地契给拿走。
二人可以说,做了一个天衣无缝完美的交易。
如果有外人在场,一定会觉得,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毕竟,房间内,只有他二人,完全不用如此做作,可以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但这恰恰就是冯正这么多年下来,哪怕他收受大肆钱财,依然没有被扳倒的意思。
靠的就是他的谨小慎微,这种谨慎交易,甭管有没有外人在场,起码能保证冯正可以全身而退。
不会落把柄在外人手中,即便被查出拥有大肆钱财,但这东西,谁又能说的清。
毕竟,也不可能有人会当面指认,只要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将对方扳倒,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这就是官场潜规则。
特别还是在朝廷上,有一位如此红人,他们巴结还来不及,哪里谈得上做敌人。
这次为了彻底坐实苏祁安谋反,要他身败名裂,唐丰那叫一个大出血。
这次准备的地契,可不是普通的地契,而是汉中郡七县中的三县地契。
除了三县县衙,当地的豪门等地,其余的地方,通通归冯正所有。
要知道汉中郡,说是西州的粮仓,一点都不为过。
将其中一半的土地,偷偷转给冯正,这可比收敛钱财要好的多。
相比较钱财,地契更加安全,冯正根本不需要露面,也不需要证明三县的土地,是属于他的。
他只需要在背后,每年坐等收钱、收粮就可以了。
为了能彻底扳倒苏祁安,唐丰可以说下了血本。
“哼哼,苏祁安,本州这次到要看看,这次你如何翻的了天!”
……
此时的川都郡城,经过三天的消毒清洗工作后,城内算是解禁了。
随着城内解禁,陆续的,东躲西藏的百姓,逐渐在苏祁安的感召下,返回了川都郡城。
如今的川都郡城,肯定没有三年前那般热闹,但只要苏祁安在,城内百姓相信,川都郡会逐渐恢复过来,甚至比以往更好。
这一切,都得益于苏祁安在城内所下的命令。
除了开展消毒清洗、开设粥棚外,回归郡城的百姓,见到了一个比较新颖的东西。
叫什么公审大会,在这种大会上,他们见到了川都郡一众高官,连同郡守在内,甚至连西州官员,也在其中。
被人捆绑着,当众审判,一条一条的数落他们所犯的罪。
最后根据所犯罪的程度,依照大凉律法,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这一幕,让凡是参加过公审大会的百姓,无不颇为震惊,哪怕大会结束后,久久无法平静。
这些官员,在他们眼里,可是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啊。
平日里,哪怕是见到他们,都得远远的跪下来行礼,要是目光敢直视他们,都会被挖掉眼珠子。
可现在,这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竟然会有如此一天。
被当众审判,而且还是当着他们面审判,这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太让人震惊了。
而且这次的公审大会,除了审判这些官员外,更是将这三年,恶意欺压百姓,横行乡里的恶霸,打手,给抓了。
这些被抓的恶霸,打手,恶棍们,没有任何客气,直接杀了。
这给的冲击,足以让那些躲藏在暗处,还未抓获的恶霸们,一个相当大的震慑。
他们知道,这个东山侯的归来,川都郡的天是彻底要变了。
公审大会带给他们的震撼是巨大的,可以说一个接着一个。
现在回想起来,最让他们印象深刻的,并非严惩这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打手、恶霸们。
反而是苏祁安说的一句话,叫什么,从今以后的川都郡,不止是川都郡,只要是他拿下的地方,就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他们这种底层的百姓,才是真正的主人,要做到什么当家作主。
苏祁安的这些话,有些为难他们了,以他们的知识程度和思想,这番话让他们有些迷茫不解。
虽然不明白,但苏祁安将的这番话,不知为何,让一众百姓听到心里相当高兴,而且隐隐有种血液膨胀的激动。
而这就是苏祁安想看到的,他根本不指望,靠着一场所谓的公审大会,就能立刻改变这些常年受到欺压,逆来顺受百姓的思想。
他要的,就是在他们脑海中,种下一颗有反抗精神的种子。
哪怕这个种子很弱,甚至出现几秒就衰败了,但只要存在过,就会在他们心里留下印记。
只要有印记在,随着时间流逝,他在西州做的一件件事,日后累积多了,绝对会在某个时刻,彻底爆发,被点燃。
这种觉醒,在交州,苏祁安用了三年,才有一些成效,对于西州的百姓,是急不得的。
这次苏祁安敢在被拿下的每一郡,召开公审大会,一方面是为了给当地百姓,留下一些印记。
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从而宣告苏祁安的回归,西州,他苏祁安是要定了。
随着公审大会的结束,广阳、永安的战事,也传来了好消息。
经过陈到、宋彪的持续不断的攻击下,死守的两郡守军,知道无法等来援军,最终选择破城分散突围。
在这种混乱下,这方法,虽然损失惨重,但多少还是让两郡守军,逃出一些人。
战后统计,两郡守军,各自伤亡一万余人,剩下的万余人,在城破突围中,再度死伤五千,俘虏三千,逃出去两千人。
这些逃出去的守军,不用想,朝着后方西州城逃窜。
苏祁安并没有命令追杀。
一方面这次的两郡战事,宋彪、陈到他们也有伤亡,约莫有五千人左右。
二来,两郡被拿下,最重要的就是巩固休整,而不是派兵出击。
以西州城的防御程度,和唐丰的准备,大军不集结,光靠着分兵继续进攻,多半会吃大亏。
目前来说,拿下广阳、永安两郡,苏祁安的一半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三郡被拿下,唐丰引以为自豪的防线,摧毁的彻底。
接下来,就是收敛军队,与唐丰在西州城,开展最后的决战了。
等了这么久,终于是到了算总账时候,想到这里,苏勇、谢苍、陈到、二猛、宋彪等人,各个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