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是如此,这周围的诸多势力,各个小国每年都要派遣使者前来向大汉进行朝贡。但凡有所不敬,那边会引来灭国之祸...
大汉在他的治理下,仿佛达到了巅峰,也仿佛...进入了一个死胡同,民间的压力越来越大了已经。百姓的心,也越发的浮躁了。
曾经那崭新的势力如今都变成了曾经他们亲手拉下马的那些人。
而这位注定拥有丰功伟业的皇帝陛下...已经看不到这些了。
甚至,就连刘陶自己都知道,就自己的这些话,其实朝堂之中最起码得有大半的人都在心里面说出来过。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可...他们就是不肯说,因为说之无用,就和他自己一样,若非是他的宝贝弟弟在西北可能会有危险。
他才不会管西北糜烂成什么样子。
西北烂掉了有朝廷负责,可是西北如今的情况,他每年可以得到多少好处?
哪怕是西北的势力和他没关系,他也可以从中渔利,这就是现实....
而这位皇帝陛下,竟然会因为这么一条完全没有什么可以称之为出彩的建言,对自己如此的夸赞。这个时候,这位大汉王朝的京兆尹,也是真心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了。
“哎....“心中一声无奈的叹息,看着那再次失去了兴趣的皇帝,刘陶也缓缓告辞。
接下来,他就要为自己的弟弟,为那位跟在自己弟弟身边的皇太孙,准备一些前往西北之地的帮手了。
虽然那位陛下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作为当了多年京兆尹的刘寓,作为在那个时代留下来的产物。
刘寓该知道的事情,他还是很清楚的。
那位陛下不说,不代表他就可以不做。
而且有些事情,有些人,现在提拔出来时有些危险的,需要让他送到那位太孙的身边去才可以。
而作为好处,他的那个弟弟,或许也可以趁机出人头地,成为了不得的存在...
当然,那都是日后的事情了。
刘陶做完了他所做的一切之后,也再次回到了自己的京兆尹府邸之中,当然,他这一次还是直奔牢狱之中。
“本官已经做到了答应你的事情,京兆尹衙门会亲自派出人手去巡查西北各地。
这前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那昌黎县之地。
同时...巡查的第一件事,就是你还有你收养的那个小子所犯下的杀人之事。你,可还有什么想要和本官说的么?”
那京兆府的牢狱之中,刘寓再次来到了那名西北老卒的面前,和他说着今日朝中之事。
当那老卒听到,曾经将自己和那苦命的孩子逼得生死两难的昌黎县县丞竟然因为刘寓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很可能会身死族灭。
这一刻,他的心中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滋味。
是该说那狗官恶有恶报,还是该说..这天下果然不是他这等人的天下。
苦笑,慢慢浮现在了他的脸上,纠结复杂的心情让他好几次将嘴巴张开,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哪怕一个字。
“哎....“这一声无奈的他叹息,仿佛表达出来了所有。
而看到了这老卒这般模样的老卒,刘寓也没有继续再多说什么。他很清楚这个老卒虽然没有什么见识,但也不是一个傻子。
他一个“将死之人“在这里等着自己的死期到来,而自己则是高高在上的大汉京兆尹,实打实的朝廷重臣。
实在是没有必要,也没有时间和他在这里“浪费时间“胡闹下去。
自然也不会用这种事情骗他。
而这个家伙既然能够想到这些,自然也就不会觉得自己骗他...至于他的内心之中还会如何想,那就不是刘寓该想什么了。
“若是你发杲发够了...那不如就说一点正事可好?”
刘寓看着那满脸苦涩笑容的老卒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的模样,这才缓缓走到了那老卒的面前。然后直接让人搬来一个小巧的胡床,就这么大马金刀的坐在了这老卒的面前。
就这一副大马金刀的模样,外加那有些沉稳有些大气甚至还有些沙哑的嗓音,这若是放在外面不认识之人的眼中。
恐怕还以为这刘寓会是一个什么征战在外的大将呢。
不过...若是有熟悉刘寓的老臣看到这副模样,恐怕会倍感熟悉。
因为如今这位动辄就就表现的颇为虚弱,时不时就高呼自己浑身无力的京兆尹,在十几年前自己刚刚年近三旬的时候可是有个称号的。
武将里面最能说的,文臣里面最能打的。
这当然不是靠着他爹刘晔的威名得来的,那真的是他一步一步打出来的。
而且这位当年可是和如今的关兴,张苞,赵统,徐盖等大将一起长大的主儿,那是实打实了不得的人物!
遥想当年他还是侍御史的时候,弹劾这某地军中武将上下其手,克扣将士粮饷甚至是吃空饷之事。
从而和一些军中之人有了些许矛盾,最终因为这家伙嘴巴太毒而导致对方恼羞成怒,甚至一度牵连到了兵部上。
让兵部一度颜面尽失。
心中存有几分怨气的大将军府官员特意将这件事情偷偷告诉给了那前来军中述职的几名将领,并且还说了些不好的怂恿之言。
几名军士当天就喝了些大酒,然后想到这些话语之后,便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直接拦住了刘寓的车驾并当街闹事。
不过最后的结果却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刘寓非但没有吃亏,竟然一人一马一木棍愣是将几名从战场上活下来的将领给昏了两个。
还敲断了其中一个人的腿.....
为了这事儿,当初的陛下龙颜大怒,而那诸葛丞相听到这话之后,更是直接下令对举国境内的军中开始彻查,并且下手十分狠辣。
后果嘛...嗯,反正从那时候开始刘寓之后数年的时间就在巡查各军,然后就一路高升最终跑到了京兆尹的位置上。
而这大汉之中的破敌军,游奕军,胜捷军,选锋军以及水军之中的踏浪营都将刘寓的画像给私藏了。
而这几支大军之中的将校知道现在都听不得这刘寓的名字。
据说如今驻扎潼关的选锋军的统兵大将郭淮之子郭统听到了刘寓的名字都会怒骂不止,全军最起码都要加数倍操练七天.…..
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怨。
此时的老卒看到自己面前这般模样的刘寓虽然心中也是有些惊讶,有些怪异。
不过还是朝着他微微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刘令尹还请见谅...老头子不过就是一个贫寒小民,若是年轻的时候还有些许力气可以为令尹所用。
可现在,老头子不过就是一个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做不成的废人罢了。
令尹乃是我大汉高官,是真正那高高在上的人物,老头子...还能有什么是为令尹做的?”
“你虽然老了,但是你那个养子可还年轻呢!
更何况..老夫是要让人去彻查西北之地,但是你那养子杀人也是事实!“刘寓此时并没有因为这老卒摆出来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而心软。
相反,这一开口就直刺这老卒的内心,让那老卒的脸色瞬间大变。
“还请令尹见谅,那小子虽然做事是有些冲动,可是...可是他并非是有意为之啊。
那唐镇从小就是一个纨绔子弟,他本来就是..就是个欺男霸女之人,平素里这昌黎县之百姓哪个不是恨得他咬牙切齿的.…..
我等本就已经是忍不住...不不不...我等并不是想要如何,我等..
是那唐镇欺人太甚,在大街之上便想要强行抢掠良家女子,我家那孩子是看不过去才想要说上两句。
谁知道那唐镇...他...他...”
“那唐镇本是一纨绔,身边有着不少狐朋狗友之辈跟着,加上还有他爹给他找的几名护卫保护....十余人啊...你那一口一个的逆子愣是将这些人都打倒了,然后将那唐镇活活打死了...
你这逆子,还真是有猛将之姿啊!”
刘寓说话的功夫,一旁的随从已经将一份儿早就准备好的消息送到了那老卒的面前。
在那上面,已经详细记载了这件事情的所有始末。
甚至...就连着斗殴之事中,双方说了一些什么...都记载的清清楚楚。
若是那老卒此时再多一些见识的话,还能够看得出来,这消息的末尾还有一个特殊的标志。
绣衣卫!
作为大汉独属于皇帝的密探之地,这绣衣卫可不仅仅是在这朝中,这大臣的府邸之中。甚至是这天下各地,乃至于各个州府郡县之中,哪里没有绣衣卫的人手?
原本这种破事儿,这绣衣卫肯定是会记录在册的,但绝对是不会送到京城之中的。但,禁不住这一次的事情十分的有意思。
一名乞丐出身的少年会军中杀伐之术也就算了,毕竟他的养父乃是当年的凉州老卒,杀了几十年人的老卒。
他就算是再会点什么其他的东西,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但小小年纪,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而且还分外瘦弱,却是能够再绝境之中爆发出如此强大的战力,—人打垮了十几人。
最后生生就地格杀了那纨绔子弟。
这负责探查昌黎县动静儿的绣衣卫之人自然是会好生记载下来,然后上报州府和郡府之中等他们决定是否要破格收入绣衣卫之中。
而这封文书,自然也就落到了这京城的绣衣卫人员手中。
不过,这种事情哪怕是最终落下一个破格收入的结果,那京城的这些人也是不会多看一眼的。
不过好在刘寓为官多年,这朝堂之上“朋友“遍地,在征求到了那位陛下同意之后,从绣衣卫要到了此事的详细信息。
也就是这老卒面前的那一份儿。
只不过,同样的一封文书,在刘寓的眼中看到的是一个绝境爆发的少年郎。
而在那老卒的眼中...
“吾儿命苦啊...他们...他们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傻孩子,这是个傻孩子啊!”
那文书之中说的清楚,这名叫做文鸯的小家伙算是被这老家伙捡回来的,身份不明,算是西北的一个弃婴。
只不过他姓文,名叫文鸯,这还是当初拣到他的时候,他自己说的。
之后两个人相依为命,这件事情出来的时候,这文鸯本就身体极度不适,是在求药问病的时候。
事情一出来的时候,当初就已经被打成了重伤,虽然拼死反击得手,但紧跟着的逃亡也让他伤势越发的加重了。
甚至...好几次都是险死还生。
可即便是如此,他的方向仍然非常明确,这小子现在一路在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和那些流民队伍一起,一路乞讨朝着京城而来。
这么一个小家伙来京城干什么,这毋庸置疑。
要么就是拼死将这个老卒救下来,要么就是一命换一命,最不济....
“这小子想要和你一起死,你看出来了么?“刘寓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文书之中那叫做文鸯之人的意思。
而他说出来这句话之后,也让那老泪纵横的老卒直接跪在了刘寓的面前。
“那臭小子杀人是老头子我没有教育好他,是老头子不懂事,这子不教父之过。我这个当爹的没教好他,是我的错。
还请令尹斩杀老夫...还请令尹...还请令尹...能够给这孩子—条生路。求求令尹了,老头子求求令尹了...”
老卒现在似乎终于想明白了过来,如今在他的面前,就只有刘寓这一个京兆尹能够救下来那个没人在乎的傻孩子。
而这位京兆尹,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件事情这般上心。
但是他知道,这位京兆尹并不会对自己的这个养子下手,自己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苦苦哀求了。
看这终于开始“明白事理“的老卒,刘寓也是勉强露出来了一声微笑,然后缓缓走到了这老卒的耳边轻声说道。
“我可以让你那干儿子活着...但是...你不行!”
“...“那老卒听到了这句话之后,心中是忍不住的悸动起来,然后带着一脸的震惊看着面前的刘寓,眼神之中似乎是有些疑惑起来。
“不过,你不会死在这里,本官...会给你找一个合适的死法!”
留下了这句话之后,刘寓便直接一挥自己的衣袖,然后那老卒就被一旁的孙德胜直接拉回了那单独的牢房之中。
紧跟着,刘寓也在众人的护卫之下回到了自己的府衙厅堂之中。
看着那再次沉默下来的令尹,这京兆尹的另一名少尹郑松便来到了这刘寓的身边。
“令尹,这老卒...“
“—个区区的从犯,如何能够判秋后处斩之刑?
若非是当年那位先帝和诸葛丞相废除了斩立决,恐怕这老卒都活着来不到京都之地。
此人案件有所隐瞒,着人怒斥昌黎县县令,然后将此案发回州府,并派遣...那冯紞呢!这家伙最近怎么和失踪了一样。
这家伙不是成天都跟在我家...咳咳...跟在那刘陶的屁股后面么?
怎么最近他又不在了?”
“这....“郑松听着正入神呢,结果这刘寓一句“冯紞在哪里”一下子就给他弄蒙了。缓了好半天之后,这郑松才缓过神来,然后继续说道。
“这...这冯紞在哪里,小人哪里知道?
他..他似乎...这...他...”
“去找到他,这家伙不是一直想要某个官职么?
本官这里正好缺个打下手的文书,去,速去!”
“....遵命!“郑松看了看面前的刘寓,最后还是无奈的一低头,然后躬身领命之后带着一脸的无奈退了下
在他离开之后,这刘寓也连连摆手,一副疲惫的模样让其他人也都赶紧退下,似乎是想要一个清净一样。只不过....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这刘寓也并没有真正得到半点安宁。
相反,那从来不肯来前面的京兆尹牢头孙德胜,却是罕见的走了进来。看那连禀报都没有就走进来的孙德胜,似乎也不是什么简单的牢头。
而看到那一脸理所当然的刘寓,这也仿佛是早就在等待他一样。
“你这憨货,怎么今日舍得从你那牢狱里面滚出来了。
怎么...为了那个老卒,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爷...求爷能够网开一面,给那老卒一条活路!“孙德胜看着那依靠在椅背之上,一副双眼紧闭模样的刘寓,那也是想都不想就直接跪了下去。
而刘寓听到这话之后,没有惊讶,只是嘴角的上扬似乎还带着几分冰冷。
“给我一个理由。”刘寓并没有因为孙德胜和自己的关系就如何的和善,相反他此时的语气比之平常还要个更加的冰冷。
而那孙德胜也明白自家这位令尹的习惯和性格,对此也是直接跪在了那刘寓的面前。
“因为...因为那老卒和小人一样,当年都是选锋军出身!有着同袍之情!”
“选锋军..….“刘寓听到了这个名字之后,也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你已经好久没有说出来过这个名字了。
久到...老夫都快忘记,你当年也是选锋军之中的大将..”
“爷真的是说笑了,当年小人不过就是选锋军之中的一名中郎将罢了。
说起来,当年还是爷的手下败将..”
“哎,当年你我打赌本不过就是玩笑之话罢了,谁想到...谁想到你这老货竟然就当真了。
要知道,当年你可是郭老将军最喜欢的将校之一,明眼人都知道你日后定然可以飞黄腾达的。
结果.…就因为那么一个破赌约,你跟在老夫身边又是家奴,又是护卫,又是...又是在那腥臭的牢狱之中当个牢头。
哎..老夫这些年越发觉得对不住你了!”
“爷....说笑了!
小人虽然当年被郭老将军看重,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小人不过就是贱户出身罢了。
这就算是有些勇猛,有些本事,也是上不去的。”
那孙德胜似乎也是被刘寓说得有些感慨了起来,可看着那同样已经苍老的刘寓,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带着平淡的笑容,这么平静地回复了一句。
也让刘寓的所有回忆和感慨都压了回去。
“罢了...罢了.….“刘寓一阵无奈地摆手之后,也是再次将话题拉扯了回来,“老夫知道你心中仍然有袍泽之情。
但是...这—次那老卒非死不可!”
“非死不可?“孙德胜似乎是被这句话说得有些惊了,整个人都忍不住上前了两步,看着面前的刘寓充满了不可置信。
“爷...那人罪不至死...就算是爷你也说了,那人.….”
“他的确是罪不至死!“刘寓直接打断了那孙德胜的话语,只不过他的话语之中也充满了无奈之情,“但他还是要必须死!
或许你也已经看出来了,老夫就是要借助这件事情彻底将西北这潭死水搅浑!
这么多年了,我大汉这么多年的安稳下来一直都是万国来朝的景象,周围四方无人是我大汉的对手。
无数番邦外臣都以加入我大汉为荣,哪怕...哪怕是一国之王子,都愿意为了成为我大汉的百姓而放弃他的王位继承之权。
这等荣耀是我大汉所有子民和官吏将校的荣耀,是我大汉大汉廷的荣耀,更是陛下的荣耀。
可是...这荣耀之下却是蛆虫横生,包括老夫在内这大汉内外可谓是问题重重..
而那西北这些年更是如同死水一般,不但朝廷对他没有什么办法,老夫数次想要插手其中也是无可奈何。
这一次的事情是朝堂之上的那些公卿一起努力做出来的结果,是陛下默许的结果。
我们所有人都知道西北艰难,这一线之路早就让他们做成了自家之土一般。
我等不想让雍凉生乱,但也不能坐视不管,这才有了如今三法司连同绣衣卫一同进入西北之地的景象。
这才有了...这才有了各军抽调精锐兵临西北的局面。
而老夫,也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在西北之地插上一手,算是为日后的子孙后代留上一条后路罢了。
这老卒的事情,正好给老夫送来了把柄和机会。
只要以那老卒为突破口,挑动昌黎县的民怨得以让三法司进入其中,然后便可以顺藤摸瓜在西北之地挖出来无数蛆虫。
可以将那盘根错节的西北切断一角!
这是老夫的计划,老夫相信朝堂之上的那些想要插手西北的人绝对不止老夫一个。
甚至就连那陛下也是默许此事的。
这西北注定会大乱,而老夫爱子心切冲杀在最前面自然也是合情合理的。
但.….”
“但最终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儿,那始作俑者姬孺便不能活了...”
孙德胜已经明白了刘寓的意思,这脸上的神情也是瞬间就变得有些尴尬,有些落寞起来。姬孺就是那西北而来的老卒,也就是那孙德胜说什么都想要保护下来的那个人。
可是这一次,他发现自己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肉眼可见的一场浩劫,傻子也能够想到的一场浩劫就这么出现在西北之地上。
在这风口浪尖中的那些人没有一个人可以平安无事,而刘寓之所以会如此的着急也是因为自己的宝贝弟弟就在里面。
他...要保护好那个纨绔的公子!
“爷....公子当真可以在这漩涡之中活下来么?”
孙德胜说完这句话之后也是立刻有些后悔了,感觉自己这张嘴真的是不会说话,赶紧朝着那刘寓就道起歉,解释起来。
“爷,小人刚刚不是那个意思,小人...”
“行了,你这张嘴说出来的话是什么意思老夫还能不知道么?
那孩子说起来...说起来也是你们这些老人看着长大的。
只可惜,这孩子的娘死得早了些,没有了人好生教养他道理,等老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没了办法....
天见可怜,这孩子还不算太傻,是个明白事理的,虽然纨绔却也没有真的大奸大恶。
只不过...谁知道他怎么就在这个时候,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哎!
或许就是这个孩子的命吧,这个时候露出来自己的本事,他自然而然成了老夫的一个软肋。大理寺的那个家伙看出来了这点,所以强行将那傻小子要走了。
想要借助这件事情让老夫心智大乱,甚至...让老夫再次涉足这泥潭之中。
不过老夫也不能让他这般如愿就是了。
那小子,可是老夫的弟弟!
当年老夫能做到的事情,他这个当弟弟的,没有理由做不到!”
这一刻的刘寓仿佛看到了自己曾经的那些狰狞岁月,看到了自己曾经的青葱年华。
那些年,自己也是这大汉王朝之中赫赫有名的存在。
他也曾经是满怀激动之情,立志要改变这天下的青年俊杰!只不过,岁月早早就磨平了他的棱角,但....
“就让那小子去吧,也让那位太孙去吧。
就让他们这年轻人去看看这天下,去看看这黎民百姓。
老夫当年没能做到的事情,陛下没做到的,甚至是先帝和诸葛丞相没有做到的事情。
若是这些小子想做,那就让他们去做!
老夫...倒想看看谁敢拦他们!”
“.....”
孙德胜看着面前的刘陶,他虽然也被刘陶那壮怀激烈的话语所感动。
但想到了自己对那位纨绔公子的认知,再想到了之前那位纨绔公子“力挽狂澜“的时候那一副让他都感觉到震惊的做派。
孙德胜都觉得这件事情似乎有些问题。
只不过他说出来是什么问题。
当然,他也不想让面前的这位京兆尹感觉到不开心,毕竟...“爷,你都好多年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自从当年诸葛丞相...诸葛丞相不幸病故之后,爷你这脸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笑容了。”
“呵呵..“刘陶听到了这句话之后,脸上的确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只不过在下一刻他就缓缓摇了摇头。
“当年的事情.….当年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这么多年了,想来...所有人都忘记了吧。”
伴随着这句话的出现,刘陶身上的疲惫之色也再次出现,然后一阵摆手轻咳之后,这孙德胜也是带着一脸那欲言又止的纠结模样离开了这里。
京兆尹再次恢复了平静之色,而另一边的京兆尹之外,却又是出现了几分古怪模样。
几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乞丐不去那豪门大户外面等待着他们的施舍。
却是直接出现在了这京兆衙门的外面,似乎是饥寒交迫之下已经走不动路了。
就这么蜷缩在了那京兆衙门斜对面的一个小小胡同里,这阴影之下,他们互相聚集在了一起,然后蜷缩着身子,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而在这些流民乞丐的最中间,却也有一个看着颇为瘦弱的年轻乞丐似乎又是有些与众不同的。其他乞丐,虽然身上污浊不堪,身上脏兮兮臭烘烘的,蓬头垢面更是无法入眼。
可看上去好歹还是一群正常人,只是过于狼狈了些,过于虚弱了些。
但中间的那个年轻人确实不同,虽然看似是穿着同样的衣服,看似同样的污秽不堪,可这身子却是比所有人都要挺拔。
而且,这个家伙的眼神似乎总是在死死盯着那京兆衙门的正门。
以及...那蓬松的头发之下,那若隐若现的青紫伤痕,以及这无法完全遮蔽身体的衣服之下时不时露出来的那些干裂的血污。
似乎都证明着这个家伙不久之前才遭受着什么磨难,或者说是折磨....
“咳咳咳...你再看下去,这京兆府的人也不会冲出来将你带进去的!”
就在那年轻人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京兆衙门大门的时候,耳边突然传出来了这么一句有些轻佻的话语来。紧跟着,一个年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了这几个乞丐的身边。
那一脸的笑容更是直接让这几个乞丐大惊失色,若非是他们还算是有些理智,知道这里不能闹事。
恐怕下一刻就要一群人蜂拥而上,然后将这个年轻人直接摁在地上...嗯嗯啊啊哦哦呀了。
“怎么,现在还打算继续装傻么?”
此时那年轻人看着面前的几个乞丐虽然眼神之中带着震惊,但是许久都没有说话的模样也是忍不住再次笑了起来。
不过却又没有继续等待他们说什么,而是直接再次开口,顺带用手指了指那不远处的京兆衙门。
“几个小兄弟不是本地人吧,如果是本地人的话...你们应该知道一件事情。
那就是咱们京城...是有讲究的。
虽然说这沿街乞讨,靠着叫喊给自己求一口饭吃这并不违背道德良心,更不违法犯罪。
但...他影响我大汉王朝的国威啊!
你看...这偌大的京都若是连这京都之地都是随处可见乞丐乞讨,让外人看到了那成什么样子你们说是吧?所以,京城不是没有乞丐,但是他们知道...就算是再饿都不能出现在这京都的腹地来行乞讨食。
会出人命的....明白吧!”
那年轻人将这几句话说完之后,这终于是让他们有了几分动容。一时间这脸色再次有了变化,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而看到他们这么一副模样的年轻人,此时却也是再次露出来了笑容,知道这是自己刚刚猜对了。不过他的话还没有结束,此时他更是直接朝着他们继续说道。
“另外..京兆府衙门...你们可知道这地方是干什么的么?
你们就算是外地来的,机缘巧合的来到了这个地方,可你们现在想要活命乞食要去的应该是那些豪门大户。
他们就等着给你们一些吃喝之物然后换一个自己良善的好名声呢。
你们闲得没事来这里做什么?
生怕自己不被抓进去么?
还是...你们觉得这乞讨实在是太难了,干脆想要被京兆府的人抓紧去吃牢饭,也算是一个活命的办法?
不过...你们若是真乞丐,应该也不会这么想。
虽然这想法...嗯...这想法还真挺清奇的,但这么多年没有人用一定是有原因的。
你们看着不像是什么傻子,更不是疯子,所以断然是不会这么做的。
所以...来这里盯着京兆府的大门...是想要和京兆府的人打上交道,然后得到什么吧?不过...你们一群乞丐想要得到什么...得到什么呢?
乞丐...京兆府...你们没有关系的?
哦,对了!
你们是外来户,外来的..京兆府除了主管这京兆之事以外,还会和刑部以及大理寺组成三法司。
同时这秋后问斩的事情一般是京兆府的人来做。
嗯...若是如此的话就说得通了,你们在这里是想要被抓进京兆府的大牢之中,而这京兆府的大牢里面吸引你们不是那管饭。
而是...里面有你们想要见到的人,或者说对你们非常重要的人。一个等待着秋后问斩的犯人!
我说得对吧?”
当这年轻人说到这里的时候,那群乞丐的脸色终于忍不住大变了起来,然后瞬间就有人想要暴起。
可下一刻,这年轻人的下一句话却是让他们闭上了嘴巴。
“不要妄动,否则你们恐怕就再也进不去这京兆府大门了。
看看那边,那个脑袋和拨浪鼓一样的傻子...他就是京兆府的少尹,而且...他正在寻找我。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年轻人的这句话直接让那身边的几个乞丐浑身在此一僵,尤其是为首的那个年轻人。
更是直接僵在了原地,那已经出手到了一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脸色更是诡异纠结的很。
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再看看年轻人所指的那个“京兆府官员”,这为首的乞丐忍不住晃动起了自己的脖子。
眼神之中一阵纠结,他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是自己那紧闭的嘴唇在这一刻却又宛若被缝上了一样。
半晌都张不开嘴。
“呵呵呵...“这突然出现的年轻人看到这一幕之后,却是不知道为何直接露出来了一阵轻笑之声,然后在那几名乞丐有些震惊的眼神之中缓缓站了起来。
然后....
“郑少尹,小子在这里...在这里啊!”
伴随着那年轻人的一阵呼喊,那什么“京兆尹的少尹“就这么一路小跑冲了过来。然后看着那年轻人就是一阵无奈,开口就是训斥之言。
“你这小子怎么回事。
明明知道令尹就在府衙之中等你,你为何还半路离开。
莫不是不敢面见令尹?
若是让令尹知道了你如此模样,定然会大失所望!”
这郑松的人还没到,话却是已经一口气儿说完了,直到说完所有话语之后,这家伙似乎才看到这年轻人身旁的一群乞丐。
见到这群乞丐的那一瞬间,这位京兆府少尹第一做法不是恼怒这乞丐竟然来到了京兆尹的门前乞讨,从而让人将他们拿下。
也不是觉得这乞丐竟然出现在了这里,让他心中惊诧并且感觉到些许凄凉。
他做出来的第一个动作,竟然是直接伸手用袖袍捂住了自己的鼻子,满是嫌弃的朝着一旁走了几步...然后朝着那年轻人再次训斥了起来。
“冯紞!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令尹大人对你如此期待看重,你竟然...竟然和这群乞丐为伍,你简直...简直...荒唐!当真荒唐!”
看着那捂着鼻子连连后撤,就连说话都不想将袖袍放下来,导致声音都听不清了的京兆府少尹郑松。
作为那刘寓亲弟弟刘陶的发小兄弟,那冯紞虽然出身不好,但还是颇有几分傲气的。
此时已经是忍不住的摇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