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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雪气得想再吐口血淹死邓麻子这个畜生,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得寸进尺的畜生。

但是没办法啊,崔雪怕死,她还得留着命报仇。

“我有钱。”三个字,几乎是咬着牙,吞着血说出来的。

众人满脸意外,那些钱都还给她了?千多块呢,还有金条,邓麻子赚大发了。

看热闹的人,眼睛都绿了,想着是不是他们收了崔雪,这钱就能他们得?

邓麻子像是个不为五斗米折腰的硬骨头,义正言辞的摆手:“不行,我一个男人怎么能要你的钱,再说,那些钱你交代清楚来历了吗?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市民,不用黑心钱的。”

崔雪这次是真没忍住,又吐出一口老血,得,心口的郁气又散了些,她莫名觉得这血也在跟她作对,为什么就不能一直堵着,堵到她晕。

吐口浊气咬牙道:“那些钱没还,我说的是我的箱子用物,能换些吃用,先度过眼下难关,以后慢慢攒,会有的。我们成了夫妻,这些东西不分你我,我们一起努力,一定能把日子过起来的。”

崔雪觉得自己真是用了洪荒之力才能忍住杀人的冲动,说出这么心平气和的话。

众人一听,没钱啊,那就不嫉妒了,没钱就好。

邓麻子眯缝小眼闪了闪,这女人真如桑大壮媳妇说的那样,能忍,真能忍,忍得他心惊胆战。

突然后悔了,不想要了咋整?

不情不愿,委曲求全的叹了声:“那行吧,李老头,劳烦你给赶趟车,送我们去公社,扯个证,我邓麻子可是正经人,不能跟人不明不白的过日子。那些东西也得去公社处理,要不然哪来的钱过日子。”

崔雪那个怒啊,扯你妈的证,还要扯证,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想扯证,那个证就是套在她脖子上的锁链,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混蛋,畜生,老娘一定要杀了你。

内心一顿咆哮,面上越发冷漠。

李老头不乐意赶车,邓麻子一穷二白,他去赶车就是白帮忙。

邓麻子这次上道,直接伸手在崔雪身上摸,摸出一毛钱:“给,不让你白帮忙。”

李全乐了:“行,等着。”

崔雪被摸得直犯恶心,忍,忍。

牛车走远,众人还在唏嘘,邓麻子这回是闯大运赚大发了,白捡个黄花大闺女,竟然还拿乔,可真是。

哦,也不一定是黄花大闺女了。

看到崔雪遭殃,看完热闹的桑叶兴奋得手舞足蹈,用手肘怼了下桑葚:“钓鱼去不去?”

桑葚面无表情的看了眼桑叶:“做事注意分寸。”吴家的事,给了他们兄妹同样的教训,桑葚可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

桑叶听懂了,瘪瘪嘴,谁不知道似得。

招呼上小弟:“走,凿冰钓鱼。”

“走。”一群萝卜头跟在桑叶身后活力四射,跑得如同一阵风,一眨眼就没了影。

小孩子精力旺盛,火气大,好似一点不会累,不会冷。

这样的天气,一大早的,榆枝是不被允许出门的,也就没来看热闹。

王新凤看完回去,走路都是飘的,旁边桑葚看得一阵无语,他奶什么都好,就是容易得意忘形。

回到家,还没进门,王新凤就大嗓门的跟榆枝分享。桑葚默默的回了堂屋看书,他理解不了自家奶的兴奋点。

榆枝畏寒,还在炕上起不来,炕烧得暖烘烘的,就连屋子里都是一大股热气。

桑大壮在屋子里只穿一件单衣,还在呼呼冒汗。王新凤进来也得脱外面的棉袄,偏榆枝还得躲被窝里。

榆枝早醒了,在炕上吃的早饭,吃完继续窝着,不是懒,是身体真虚。

听了王新凤的大嗓门,从被窝里钻出一个脑袋,笑问:“妈都看到了些什么,这么高兴?”

王新凤一屁股挤开桑大壮,坐榆枝身边,伸手给她紧了紧被子:“崔雪那娘们这回肯定翻不了身。”

榆枝听了王新凤的话,眸光微动,看向旁边深藏功与名的男人。

桑大壮有些紧张,毕竟榆枝维护了崔雪十年,他还是怕她一时半会舍不得。

榆枝舍不得?

不,她觉得还不够:“妈,崔雪可不是个容易安分的,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就永远不会安分。”

王新凤一下就冷静了下来,瞅了眼大门口,凑近榆枝,低声道:“那枝枝,咱们是不是……”王新凤抹了抹脖子。

榆枝笑着抓住王新凤的手:“妈,咱不做违法的事。邓麻子好不容易得个媳妇,怎么着都得生个孩子才划算不是?女人生孩子,就是九死一生的事,出现什么意外都有可能。”

榆枝的眸光暗了暗,就如同她一样,原以为,她的九死一生是意外,却不想,是一场恶毒的谋划。

崔雪可真毒啊,她差点一尸三命。

看榆枝变脸,王新凤猜测她可能想到了自己,顿时又气又心疼。

“枝枝,都过去了,别怕啊。”

榆枝扬起笑,摇摇头:“我没怕,妈别担心。”

“好好,不怕就好,崔雪的事你就别管了,让桑大壮去,他要是这么点事都做不好,也就不用当男人了,身上那二两肉直接割了喂狗,没用的玩意留着干啥。”

桑大壮……其实让他干活直接说就好,不用过多赘述和恐吓,他不会偷懒,即便不说他也是要干的,他很自觉,真的。

榆枝看了眼无语的桑大壮,笑着在王新凤身上蹭了蹭:“嗯,我听妈的,大壮没事的时候,去提醒一下邓麻子就行,想要崔雪听话,只有让她不能说,不能动,光是断腿没用的。”

桑大壮眸子动了动:“嗯,我会叮嘱邓麻子的。”

三人笑了笑,转了话题。

临近新年,虽然现在不兴过年,众人还是下意识的把新年的氛围营造了起来。

腊月二十之后,村子里飘出的肉味越来越多,孩子们的笑闹声越来越响。

时不时有人上公社,拎回大包小包。

榆枝在家没事,就给家里人做衣服裤子,不仅仅是冬天的,还有春夏的。

不出意外,明年的春夏就该在城里了,家里那些贴满了补丁的衣服,实在不适合穿出去,多做一些,到时候走的时候,就带这些好的,已经坏得没法穿的衣服就不带着占位置了。

做得多,布料不够,桑大壮还特地跑了几趟。

榆枝愿意做衣服,王新凤也没拦着,还帮着一起做。

猫冬的时候,她除了准备过年的吃食,也没什么可做的,地里上冻了,家里猪杀了,鸡也杀了,本想抓两只小鸡仔回来,榆枝也说不着急,这不就闲下来了。

桑大壮这几天在外面也跑得勤,不知道在做什么。

桑葚雷打不动的整天在家看书,都是桑大壮每次出去给他带回来的,各种类别的都有,榆枝捡了两本看过,不是很懂。

可看桑葚的样子,看起来很轻松,榆枝就察觉到了她儿子的天赋异禀。想着帝都之行是必然的,在大地方,才能给孩子一个好的环境学习,不至于浪费了天赋。

而桑叶,天不黑见不到人,这段时间迷上了钓鱼,见天的带着一群小弟去凿冰钓鱼,每天都能拎几条回来。

吃腻了,王新凤就把鱼用盐腌制起来,做成腊鱼干。家里的鱼干已经晾了一竹竿了,看着就很富有。

这段时间,村子里的知青们,都很心浮气躁,坐立难安,因为通知书快下来了。

古柏大队去参加高考的知青不少,如同榆枝这样结了婚的去考试的也不少,有的是为了回城,有的是为了完成梦想。

不过,村子本身读书去参加高考的人没有,他们这地偏,家里穷,读书的孩子少,最多也就去读个一二年级,认得几个字,就回来下地干活。

所以,高考这事,对村子里的人来说,并不怎么放心上。

榆枝也挺担心的,每天都往门外瞧,看看邮递员来没来,毕竟能不能考上她也没底。

但城她是一定要回的,仇人还在逍遥法外,不回去,她如何报仇。

没考上自然也能回,只是要麻烦很多,况且,榆枝也想去大学感受一番,也算是一个她未完成的执念。

家里人看出了榆枝的心焦,都不敢说什么,更不敢劝,生怕起了反效果,他们已经认定了榆枝中毒考不好的事。

王新凤每天变着花样的给榆枝做好吃的,转移她的注意力。

桑大壮天天往外跑,桑叶仍旧跑出去和小伙伴疯玩。

不爱出门的桑葚也不喜欢家里压抑的氛围,每天都躲了出去。

榆枝不知道他上哪待着,怕冻病了。

问王新凤,王新凤只让她别担心,出不了事。

腊月二十八,家里人都照常出门,只有榆枝和王新凤在家。

吃过早饭,榆枝坐在炕上,心不在焉的缝衣服。

王新凤看着就着急,生怕她一不小心扎了手。

“叮铃铃……”

熟悉的自行车铃声,摇出了整个古柏大队参考的人,所有人都跟榆枝一样,眼巴巴的等着呢,一有风吹草动,就能支棱起来。

邮车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邮递员已经送了好几个大队的通知书,这样的情况早就习惯了。

扬着嗓子把七嘴八舌询问的人声都压了下去:“哎哎哎,同志们,都停,都停啊,听我说,古柏大队有三封录取通知书,我念到名字的,就拿着证件来领,没念到名字的就是我这里暂时没有。”

“不过也别着急,通知书都是分批次下来的,说不定后面就有了,所以,大家伙也别问我是不是丢了,遗忘了这些话。”这是邮寄员送了好几个大队总结下来的经验,先把话说前头,免得又来掰扯。

“知道了知道了,赶紧念名字,瞎逼逼个啥,赶紧的。”王新凤护着榆枝挤到人群前,天冷,怕榆枝冻病,是一秒钟都不乐意多待。

邮寄员还想再申明几句,也被王新凤吼得没心情了。

“行,念到名字的就过来啊。”

一个个名字念下去,听到自己名字的喜极而泣,没听到的心急如焚。

一直到最后,都没有榆枝的名字,榆枝心不断下沉,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难过。

王新凤瞧榆枝的样子,真是又气又急,一把拎过要走的邮寄员:“你个小瘪犊子,是不是把我儿媳妇的通知书弄丢了?你赶紧想想,有没有遗漏的?”

邮寄员都快气笑了,挣开王新凤的手:“大娘,我之前就申明了,就这么多,没有遗失漏掉的,我刚刚说你让我别说,这会又跑来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嘿……”

榆枝忙拉过王新凤:“妈,没事,抱歉同志,我妈就是心疼我,耽误你了,慢走啊。”

邮寄员哼了声,骑上车子就走了。

他一走,人群就炸开了,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王新凤担忧的看着榆枝:“枝枝啊,那人不是说了吗,分批次的,说不定在后面呢,咱不着急啊。”

榆枝勉强笑笑:“嗯,不着急,妈也别担心。”榆枝突然一顿,想到什么。

刚要开口,旁边就响起一声嗤笑。

“没考上就没考上,说什么在后面,可笑死人了。有的人啊,说自己儿媳妇聪明能干,肯定能考上大学,结果,尽吹牛皮,牛皮都吹破了,别在这丢人现眼了,我都替你臊得慌。”

吴婆子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瞧着王新凤难过担心的样子就解气。

呸,还想上大学,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王新凤一下就炸了:“吴婆子,你个老骚货,老娘还没找你算账,你自己倒先送上门了。让你到处编排我儿媳妇,看老娘不撕了你的嘴,上一次挨打了不长记性,还敢往前凑,给脸不要脸的老东西,欠锤。”

王新凤扑过去抡起拳头死命锤,别的女人打架都是掐私处,扯头发,扇耳光,偏王新凤跟男人干架一样,抡拳头。

她这拳头劲可不小,落在身上砰砰响,旁人听着都疼。

吴婆子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被摁雪地里,半天翻不了身,只能怒气嘶吼,各种问候王新凤。

“王寡妇,王贱人,你就是个克夫的扫把星,你就只有本事在老娘头上作威作福,家里却供着个破鞋当祖宗,活该你老桑家绝种。你老桑家这一辈子都别想翻身了,老桑家的今天,都是你王寡妇害的,你就是个害人精,扫把星,你不得好死。”

原本想劝架的榆枝……编排她的话还真是无处不在,她也没得罪什么人啊,怎么就这么看她不顺眼,吴家的结局好像并没有让对老桑家恨意浓郁的人,产生忌惮。

啧,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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