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都不知道!”紫烟蓦地语气冰凉,面容冷漠,“我只看到我大爹离开这破匣子时,黑烟自他手腕处喷射,他便成了怪物!”
“匣子上佛珠?”
炎青雨重新打量起金丝楠木匣子,匣子做工极简,无雕刻与镶钻,为上等金丝楠木制作,泛着金灿灿的虎皮光。
匣子外观扁圆形,六角形顶盖上盘着一串黑色佛珠,佛珠内夹穿六朵白玉莲花,莲花花蒂穿锁而过恰巧垂落于六个角上,将锁孔遮住。
如此一来,若要打开顶盖,必先取下佛珠,欲取佛珠须得打开六个角上白莲锁。
不过,白莲锁乃白玉质的,轻轻一碰便碎,若无机关相辅,在盗墓贼眼里,这玉锁简直形同虚设!
玉锁防君子不防小人,是得道高僧赤子之心看淡一切?还是为度世人特意为之?还是为惩戒小人布下的机关?
炎青雨一时还真猜不透!不过,抚着白玉莲花,看着它与相邻佛珠间多出来的一段空落落皮绳,他仿佛看见一个画面。
一只手正摩梭着白玉莲花,蓦地那手拇指与食指钳住它忽地用力,正欲将它击碎,电光火石间,那手一顿,不经意间滑向了旁边一粒佛珠,珠碎迸出一股黑烟……
“这珠子果真诡异,你看!喂,炎青雨!”
炎青雨正暗暗思忖,忽觉右肘一麻,眼角一道银光缩回右手边,他抬眸,便见右手旁冷侵晴左手托着佛珠,右手搂着紫烟着急地冲使眼色,示意他过来一起看佛珠。
他微微侧头瞧去,那无色无味漆黑发亮的佛珠,竟随光线变化呈现出三条银线,有如猫眼石,但佛珠绝非猫眼石。首先猫眼石是没有黑色的,其次猫眼石上面眼线只有一条。
冷侵晴再次转动佛珠,随着那三条银线长短胖瘦不断变化,佛珠上显现出一个骷髅模样,或者也可以说,每颗佛珠上都长出了一张鬼脸!
究竟是什么东西?关于佛珠,帛书上未提半个字!炎青雨与冷侵晴交换眼色。
“紫烟姑娘,关于慧聪陵墓,我所知皆来自一页帛书,但帛书对佛珠只字未提!佛珠是否有古怪,我当真不知,我可对天起誓,若事先知它如此怪异,我一定会提前告诉你!相信我!”
炎青雨俯下身子凑近紫烟的脸,睁大眼睛看着他,目光真挚,如同在说,你透过这两扇大窗户看看我的心,它没有骗你!
“你们走,我不想再看到你们!”紫烟睫毛一阵抖动,脸上暴戾之气霍然转成自责之态,“是我有眼无珠,是我姗姗来迟,我是罪人!”
“这是意外,紫烟,你还有二爹,还有,”冷侵晴右手在她左肩轻轻一拍,顺势滑下她左臂一把握住她手腕试着牵起她小手,紫烟用力一甩却并未甩脱便不再抗拒,冷侵晴心中大喜,接着说道,“我!你还有我!”
说罢,她牵起她奔向神算鼠,只见神算鼠浑身如同水中捞出,黑色的夜行衣能拧出水来,虽然仍处昏迷中,但面上已有三分血色,先前骇人的满脸青黑早已消失。
“你二爹身上巨毒已解,再无性命之忧。”
冷侵晴纤纤食指在他鼻下一探,凤眼立时眯成了月牙,近日来压在心底的焦虑如同夏日里的一场凉风一扫而空。
金盏雪莲果然名不虚传!
半盏茶前神算鼠浑身抽搐,呼吸麻痹,经脉断流,可服下金盏血莲却全都奇迹般恢复,身上再无半点剧毒残留!百姓们终于有救了!
“二爹,二爹!”
冷侵晴心中快意顿生,身旁紫烟却是哽咽难忍,她颤抖着去摸神算鼠的脸,面上仍然满是担忧。
这阴冷的暮室里找不到半缕干纱,神算鼠就算没病这一身湿衣也会受了风寒。何况他此时元气大伤,气息微弱……
“瓜前辈身子底子顶呱呱,无碍的,紫烟,他如今只是气息虚弱而已,我来助他一臂之力,他很快便会醒来!”
“还有我!”
冷侵晴边说边举起双掌正欲对神算鼠施以内力,只听炎青雨急呼一声,一个移形换影迅速跃到神算鼠身旁,十指发力,十道红色的光柱自指尖射出,在神算鼠身上交织成网,顿时雾气腾腾,不消半刻钟他身上干爽如初。
跟着,炎青雨十指又是一转,默念“无极有你,千丝万缕!”丹田催动赤日神功,将红色的光网化作十根筷子般粗细的光针,光针自下而上分别射向他涌泉、阳陵泉、足三里、三阴交、大敦、行间、太冲、中封、蠡沟、中都十大穴位,而后继续上移……
“啊!”
忽地,墓室里响起一声尖叫,如恶狼哀嚎,只见躺在案桌上的神算鼠猛然坐起,手中判官笔快如闪电刺向冷侵晴眉心,口口疯狂喊着,“你还我夫人!”
冷侵晴脸对脸正替他疏通檀中穴,不曾防备,躲避不及,唯有撤消正在注入他体内的内息化为玄阴魄冰功硬接,然而这样做的后果,神算鼠必受重伤。
高手过招岂能夷犹?她这一迟疑,判官笔已达眉心,电光火石间,他一身红光忽地急聚笔尖,但见那判官笔如烟花尽力一亮便化成灰烬。
“嗷!”神算鼠凄厉一叫,转身扑向炎青雨,炎青雨将身一拧轻轻避开时,那神算鼠却半道上身子折向小匣子,一掌朝匣子击去……
稀世珍宝岂能就此毁灭?冷侵晴不再犹疑,目光一凝,掌中寒风炸起,玄阴魄冰掌推了过去。
“不要伤我二爹!”紫烟惨叫一声,如飞蛾扑火扑向神算鼠,神算鼠见状,只得急急撤掌回身接住她跳过一边,与此同时红光一闪,楠木匣子如咬钩的鱼儿在空中一划过一道弧线落在炎青雨手里。
“紫烟!”神算鼠气急败坏厉声斥道,“我真是白疼你了!”
“二爹,咱们打不过他们的,咱们回去,可好?”紫烟惨白的脸尽现哀求。
神算鼠小蝌蚪眼狡黠地转了转,说道:“走,也可以,只要你将那人杀了,二爹立马便走!”
他指着冷侵晴,阴沉的脸上,狞笑若隐若现。
“你怎地如此不可理喻?是我们救了你!”炎青雨愤怒至极。
“救我们?”神算鼠陡然睁开眯缝的小蝌蚪眼,气急反笑,“若非你们设下圈套我们岂会有今天?”
“我们布局是为救人,你上钩是因贪财,错的是你自己!”冷侵晴冷冷道,“你还不醒悟?看在紫烟份上,我不与你计较,你走吧!”
“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后会有期!”神算鼠眼神精光四射中透着狠辣,一声呼啸飞出墓室,眼瞅他不见踪影,冷侵晴拉起紫烟正要说话,却见半空中一道人影如仙人回头直刺冷侵晴后脑,危急十分,炎青雨腰间承影剑自动出窍射向神算鼠脑门……
“不要!”
一道纤细的身影疾如雷电飞身挡在神算鼠前面,“嘭”空中传来空气爆裂声,饶是炎青雨急招回剑,紫烟心窝还是鲜血如喷泉涌了出来,她如风中残叶直挺挺落下。
“紫烟!”三人齐声惊叫。冷侵晴早已一个流星赶月将她抱住,握住她冰冷的手,冷侵晴泪水夺眶而出,轻声道,“你不该这么傻!我们还有办法的……”
“我若不傻,怎会喜欢你?”紫烟凄然一笑,惨白的小脸蓦地燃上一丝绯红,“冷青,你可有喜欢过我?”
“喜欢!我喜欢你!紫烟,你撑住啊,我即刻为你疗伤!”
冷侵晴心如刀绞,这个姑娘如此可爱,她却骗了她,若她能活,她一定会对她最好!
“冷青,不必浪费内息,咳咳……”鲜血自紫烟唇角喷涌而出,她却灿烂地笑了,“早死早超生,我这就赶紧投生去,只怕还来得及再来找你。”
“紫烟,你就狠心丢下二爹?你怎地如此没有良心?枉我养育了你!”一旁的神算鼠鼻翼抽动,眼角滴下泪来。
“二爹,紫烟不孝,您就当从来没有捡过我,忘了我吧!”紫烟忽地倒抽一口气,口中血水汩汩流出。
“紫烟!”冷侵晴一手抵住她心窝伤口,一手急切地往她命门灌输真气。
“不要!”紫烟用力摇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似有万般不舍,小鹿眼再也不复初见她时那样澄净如水,冷侵晴闭眼不忍再瞧,只觉心如刀割,唯有用力将她贴于胸口。正肝肠寸断,只听她又说道,“不要杀我二爹!无论如何,都不许,不许伤他!答,应,我……”
“好,好,我答应你!”冷侵晴泪水滚滚而下,“紫烟,是我,是我对不起你!”
“嘘!”紫烟摇头,吃力地举起一根食指堵在她唇上,“原本我以为,我们两个可以与大爹二爹那样,竟是我错了……我走了,这,这个给你,希望你能记得我!”
“……”她奋力扯下脖子上玉佩递给冷侵晴,头一歪,再也不动了。
“紫烟!”神算鼠长嚎一声,瞬间面如死灰,整个人如泄气的皮球瘫倒在地,唯有一双蝌蚪眼,死死盯着冷侵晴,目光阴森瘆人。
“报上名来,这笔账我替紫烟记下了!”他声音沉而闷,似乎不是来自喉咙而是发自肺腑!
“你听好了,我乃子虚国大王子,炎青雨。”炎青雨抢先道,“你走吧,我们既已答应紫烟便绝不食言,你随时可来报仇,但此刻不行,紫烟已去,若打扰她清静,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等等!”神算鼠面色一阴,转身欲走,冷侵晴叫住了他,“瓜前辈您能告诉我,册子在哪得的?”
“自然是盗墓所得!”神算鼠瞥眼她自紫烟身上掏出《飞仙》,冷笑一声,“你叫什么名字?还未告诉我!”
“梦幻国永昌公主冷侵晴,”她躬身行了个礼,“据我所知那陵墓十分隐秘,你如何得知?”
“就许你们放风钓鱼,别人便使不得?哈哈哈……”神算鼠大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