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宸就坐在雪平良身边,自然感受到了雪平良的异常。
雪平良在提到白承志这个名字时,他眼底里的恨意和怒意压都压不住。
白墨宸眸子不由眯了眯,不动声色地沉思着。
‘聚福楼’的东家白承志,曾经是梁王府中的大管家。
十5年前梁王府大管家白承志,揭发梁王谋反有功,深得太后和杨丞相的赏识,而‘聚福楼’,当年是梁王府的产业,如今落到了白承志的手里。
至于梁王白启,是宸王白墨的3皇兄。
十5年前宸王白墨也不过56岁,对于那扬牵连了半个朝堂的谋反案件记忆不多,不过他掌管3司衙门的时候闲来无事,也翻阅过当年的案卷。
这桩案子,光凭梁王和雪文堂等几位朝堂官员互通的几封信件和几名证人,便定了罪。
也不知道是时日已久还是有人刻意销毁,那些用来定罪的信件全部不知所踪。
在白墨宸看来,这桩案子不清不楚,未必就没有猫腻!
叛得倒不算重,梁王被贬为庶民,流放西北荒漠。
雪丞相和其它牵涉其中的朝堂官员则流放岭南。
前段时间回京,听说梁王1家在荒漠里无故失踪,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而雪丞相1家则早已在流放的路上病亡。
至于雪平良和周大人吴大人他们,若不是碰到宸王和古槐村的村民,就算不冻死在7甘岭,只怕也已经落入南岐人之手了。
说来十几年前的这桩案子,雪平良他们也是最后的知情者了。
想到这里白墨宸决定细细询问1下当年那桩案子,万1他们蒙冤受屈,说不定自已总有1天能帮上1份忙。
正待开口,江老夫人说话了。
“只知道‘聚福楼’的东家姓白,名字就不清楚了。”
雪平良笑了笑,把碗里那点酒1饮而尽,不再说话。
“的确叫白承志。”白墨宸突然道,“十5年前,白承志揭发梁王谋反有功,接管了梁王府所有的产业,否则短短十几年,怎么可能成为邑宁首富?”
雪平良见白墨宸肯主动提及十几年前的那桩案子,眼底霎时泛起1抹泪光,同时又满含希望。
他这段时间,不是没想过求宸王帮他们翻案,可1想到宸王的处境便又打消了念头。
新皇尚且是皇太后手里的傀儡,何况宸王?
若是开口求他,不是给他徒增烦恼么?所以就1直压制着没说。
如今宸王主动提及,他是真想把当年的冤屈和盘托出。
不过思来想去,还是克制住了,没有接话。
白墨宸也没有看他,继续往下说。
“我翻看过当年卷宗,梁王谋反案,证据简单直接,只有书信和人证。”
“而卷宗里,书信早已不知所踪,人证的话,如今靠着揭发这桩案子发达的,1是梁王府管家白承志,2是雪文堂丞相的庶弟雪文博。”
知道当年那事的人,都知道雪文博大义灭亲,检举揭发嫡兄谋反!
如今他也是平步青云,高居尚书之位了。
雪平良见宸王继续往下提,知道他有意想知道其中真相,便也不再有其它顾虑,接过了话头。
“书信是伪造的,我们是遭人陷害的,我们没有谋反……”
“白承志,雪文博……他们出卖主子,出卖亲人,用别人的血,铺垫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之路!”
“若我能见到宸王殿下,我倒有许多话,想同他说说……”
到底人多,雪平良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这样暗示了1句。
而白墨宸则默默点了点头,雪平良会意,止住了话头。
吴永贵等人听了雪平良的话,个个替他抱屈,都相信他们是清白的。
而江河则满腹心事,好几次望着雪平良欲言又止。
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十5年前的那1幕。
那天他打通南县验完尸回来,傍晚的夕阳洒在洛河上,格外的美丽。
正沉醉于夕阳江景,突然看到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漂过来1只木箱,木箱里传来小猫1样微弱的哭声。
江河1听即喜又悲,喜的是膝下空空,如今老天爷给他送来个孩子,他真真是欣喜若狂。
悲的是哪户人家这般残忍,孩子1生下来竟然就扔进河里,要不是这孩子命大,箱子没翻,恐怕早就已经没命了。
忙找来1根竹竿,把木箱从河中扒拉了出来。
木箱中,放着1个出生不久的女婴,包裹女婴的襁褓上沾满了血迹。
把孩子抱起来后,发现箱底压着1封血书。
这是1封拿丝帕沾着鲜血写成的血书,上面写明了孩子的出生年月以及父母姓名。
从孩子的衣着和襁褓不难看出,这孩子出身富贵人家,应该是家人遭了难,走投无路之下将孩子放进衣箱,推进了大河。
而这封血书,江河没敢同任何人讲,这么多年来1直保守着这个秘密,连在江雪珂面前都不曾透露半句。
万1珂丫头的父母是遭仇人追杀而落难,那1旦泄露岂不给珂丫头引来杀身之祸?
所以他不敢说,纵使此刻他仍旧不敢说,也不能说!
雪文堂,元碧琼!
血书上喏大的两个字,纵使时隔十5年,丝帕早已阵旧泛黄,可这两个名字还是清清楚楚。
若这个雪文堂便是前任丞相雪文堂,那珂丫头就是罪臣之女,他还能说吗?
可若是不说,珂丫头岂不永远不可能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身世是什么了么?
江河纠结得~眉头都要打结了。
忍了又忍,始终没有说出口。
再等等,再等等!等雪平良找到宸王,让宸王给他们翻了案之后再说吧。
希望自己身上的尸毒晚些复发,让他能够等到这1天。
如此1想,江河狠狠喝了两口汤下去,把到了嘴边的话又死死压了回去。
那边,雪如云捧着1碗汤,还在追着江雪珂她们喂,觉得可算抓到他们软肋了,吓得她们躲避不及。
所以江雪珂也没听到白墨宸和雪平良的对话,否则该对白墨宸的身份起疑心了。
1名商人,怎么可能接触得到梁王1案的卷宗?又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细节的东西?
江河1直在想自己的事情,根本没听,而吴永贵他们想的都是如何在这里落脚,也没闲心去深究其它的事,所以也没谁对白墨宸的身份起疑。
吃过饭后,吴永贵便吩咐汉子们点着火把,连夜挖水窖。
看天气,恐怕很快就会有雨落,得赶在下雨前把水窖挖好,好储水,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雪平良和白墨宸,则很有默契地来到1旁无人处,再次展开了谈话。
“宸王殿下。”旁边无人,雪平良对白墨宸恭恭敬敬施了1礼。
“雪副将不必多礼。”
听到这句雪副将,雪平良眼底再次泛出了感动的泪花,宸王肯这样叫他,是打心眼里相信他们是清白的呀。
激动之下又想下跪,被白墨宸搀住。
“雪副将不是有许多要话要与我说么?那便抓紧时间吧,省得小雪寻来,那就不方便了。”
雪平良1听,也觉得时间紧迫,珂丫头和宸王天天粘在1块,找个和宸王独处的机会的确是难。
便紧忙压低嗓门开口。
“十5前那桩谋逆案,我们都是被栽赃陷害的。”
“白承志和雪文博,他们都还没死呢,只要他们肯说出实话,就能还我们清白。”
“要查出真相,的确不难。”宸王点头,“不过若想翻案,恐怕得等皇帝亲政以后。”
太后干政,皇帝没有半点实权,所以还是得等。
等与此事毫不相干的新帝掌权,才有可能重查此案。
雪平良含泪点头,“我们能等,只要能让我们沉冤昭雪就成。”
说完这句话,他又若有所思地抬眸望向白墨宸。
“十5年前这桩看似简单的谋逆案,翻案不难,不过它背后埋藏着的那个天大的秘密,恐怕再无人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