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赶紧给老子让开!”
随着嚣张的声音,1队人马撞进人群,立时撞翻了好些雪橇。
这些人辫发垂后,服饰奇特绚丽,外貌粗犷,体形彪悍。
每1匹马的背后都拖着1个人,那些人被绑着双手在雪地里拖行,留下1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他们兴奋地挥动着马鞭,发出‘欧欧~’的狂呼,在人群中横冲直撞。
被白墨宸和雪平良等人拦下来后,为首的中年男子翻下马背,皮鞭凌空1击,发出‘啪’地1声巨响,气势十足。
男子容貌粗犷,戴着拇指粗的金饰耳环,1口大胡子在下巴上织成小辫,上面坠着南红绿松石蜜腊,操1口不大流利的中原话。
“尔等是平阳郡来的难民?”
那样高大的身躯,再配上鄙夷的眼神,扫视大家时宛如俯视蝼蚁。
从他华丽的衣着和高高在上的神情,不难看出应该是昌宁城里有头有脸的本地世族。
“我们是打平阳郡来的没错,但不是难民。”江年尧开口,语气严肃却不失礼貌。
强龙斗不过地头蛇,他可不想还没进城,就与这儿的‘地头蛇’结下梁子。
在朝为官者,谁不知西部难治理?这儿的异族人野蛮难驯,与中原有着很大的文化差异,异常排斥中原人。
江年尧对他们傲慢的态度也不生气,郑重其事地补充了1句。
“朝廷把我们安置在此处,往后我们就是肃安郡人了,与各位都是乡亲。”
“哈哈哈哈……”
江年尧话音未落,马背上的人便发出轰然大笑,1个个叽哩呱啦的,飙起了异族语言,至于说的是什么,谁也没听懂。
但他们神情讥讽,充满了嘲笑,似乎在说想成为他们的老乡,做梦!
大胡子也摸着下巴上坠着的绿松石,满脸可笑。
江年尧装作看不懂他们脸色的样子,指着满地呻、吟的平阳百姓问大胡子。
“这些人也是平阳郡来的百姓,往后跟大家也是老乡,你们为何这般对待他们?”
大胡子嘲讽1笑,用不甚流利的中原话道:
“这些人都是小偷,偷了我们的东西还不准我们处置?”
地上那些被拖得满身是泥的百姓悲惨的哭诉。
“没有,我们没偷没抢,只是在草地里挖了点野菜啊,呜呜呜……”
大胡子狠狠几鞭子过去,抽得他们满地打滚,之后用蹩脚的中原话道:
“草原上的每1颗草都是有主人的,尔等胆敢采挖,便是偷盗!”
江年尧被这话给塞住了下巴。
草场的所有权都归这里的世家大族,若不得主人准许,的确不能采挖。
你想啊,珍贵无比的冬虫夏草就长在这样的草地里,哪能个个去采?
所以江年尧也找不到替大家开脱的理由,便笑着上前朝大胡子打拱求情。
“他们初来乍到,不懂这里的规矩,也算遭到教训了,还请乡亲放过他们。”
许是江年尧1直不失尊重,语气态度皆还不错,大胡子居然卖了他个情面。
“这次就饶了他们,若有下次,拖着绕城1圈!”
说完冲手下1挥手,那些男人便抛下绳索,之后兴奋地挥动马鞭,发出吼吼怪叫,打马狂奔而去。
江年尧松了1口气,忙派人去解那些平阳百姓身上的绳索。
这些人男女老少,均被拖得满身是伤,此番得救后,忍不住抱头痛哭。
等他们情绪平静下来后,江年尧过来1询问,得知他们都是7甘岭附近的村民,因为撤离得早,赶在大雪前抵达了昌宁城。
可到了这里之后天降暴雪,就被困在了这里。
这几个月也是受尽了异族人的欺凌,有人儿女被抢,有人财物被夺,好不容易撑到雪化,也已经粮食耗尽,走投无路了。
不曾想在草地里挖了把野菜,就被大胡子带人逮了,要不是碰到江年尧他们,今天恐怕已经被马给活活拖死了。
村民们哭得稀里哗啦的,哭完后拉过身边泥猴1样的儿子女儿,向江年尧他们跪下磕头。
“看在都是平阳老乡的份上,请收留我的儿子,给他1条活路。”
“我女儿9岁了,谁肯给她1口吃的,就让她跟着谁做婆娘吧。”
甚至有汉子把自家女人摁在地上,朝古槐村的男人们磕头。
“我婆娘温柔贤惠,谁能让她活命就让她跟谁走了!”
1时间,这些满身泥血的人们,哭作1团。
有父母为儿女求活命的,有男人为婆娘求活命的,看得人鼻子发酸。
江年尧更是两眼泛红,这些失去家园的平阳百姓,饿死的饿死,冻死的冻死,好不容易逃过1劫的也是山穷水尽。
他如今身为肃安郡守,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管。
可他身上除了1纸任职文书,1无所有,要如何管?
想到这里,江年尧把目光投向雪橇上仅剩的物资。
吴永贵立即明白了江年尧的意思,不等江年尧开口,主动上前。
“江大人,我们的米粮还够吃2十天的,可以救济大家1段时日。”
“好。”江年尧满含感激地点头,之后招呼那些跪在泥地里的人们,“大家快起来,有话起来说。”
这些泥人们满怀疑惑,他们喊他江大人?难不成眼前这位,是平州刺史江大人?
赵捕头上前跟他们解释。
“这位正是之前的平州刺史江大人,如今的肃安郡郡守。”
这话1出,那些刚爬起来的百姓又扑通全跪了下去,不停瞌头。
“太好了,江大人来了!”
“江大人是为民做主的好官,我们有救了。”
这些被朝廷遗弃了的百姓,仿佛1下找到了救星,激动得痛哭流涕。
“都起来吧。”江年尧把他们喊起来,“你们有多少人?在哪处落脚?”
1位中年汉子抹了1把脸上的血泪,急忙上前。
“在西城门外的墙角搭了窝棚,有两千多人。”
本地人不准他们进城,他们只能在城外落脚。
“这么多的人……那大家可还有粮食?”江年尧问。
汉子满脸苦楚地摇头。
“已经卖儿卖女了,1粒米都没有了。”
“原本还想着冰雪融化了,可以1路吃野菜,前往安置地,可如今看来也行不通了。”
吴永贵烟枪1挥,“我们的粮食够大家吃几天的,吃完再作打算。”
雪平良也重重点头,“不错,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总能找到出路的。”
其它古槐村的村民们也纷纷应和,都不是见死不救的人。
于是很快,古槐村的村民们便拖着雪橇,和7甘岭下的村民1道,去往他们的居住地。
路上,江年尧和白墨宸1直在聊着。
白墨宸不乏担忧地开口。
“铁打的世族,流水的王朝!这些本地世族最难应付。”
“是啊。”江年尧点头,“还是些与中原隔阂颇深的异族!据说肃安郡守,半年1换。”
白墨宸沉吟片刻道:
“方才那大胡子叫尉迟修,乃昌宁城城主。”
“上1任郡守上任1个月,就被尉迟修玩了出‘仙人跳’,被那妇人的男人抓了个现形,光着身子拖着游街……第2天他便鼻青脸肿地回京辞官了。”
“再上上1任,被尉迟修下了西域烈药,把他与母马关1处……后来直接抹脖子了。”
“总归这是个极度危险人物,伯父1定要小心再小心。”
江年尧听了这话,脸色不由变了变,顿了顿,道:
“身正不怕影子歪,我江年尧天地正气,不怕他的歪门邪道。”
江雪珂在1旁听得也是大跌眼镜,不过她倒不觉得这种人有多难对付。
柳眉1扬轻描淡写地开口。
“伯父,要不我给您出个主意?”
“不但让他拥护你这个肃安郡守,还让他忠诚于邑宁国,并且,还要他心甘情愿拿出米粮来赈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