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从兰庆郡远道而来的木飞上了门,林阮阮自然要好好招待一番。
至于怎么招待,无非也就是好酒好肉的,只是做些不同的花样罢了。
做的什么菜暂且不提,且说那边,柏程安还在校场的台上,与那本不起眼却实力惊人的刘力对打。
刘力一记重刀劈下来,饶是他都不免觉得手里的铜锏震了几震。
这其中的狠辣,不光是上官看出来了,身在其中的柏程安更是清楚万分。
校场比武而已,又不是战场上生死搏杀,为什么这人会突然使这样的杀招。
柏程安暗暗庆幸,幸好他没有轻敌,否则就他这一刀下来,怕是手不断也要被重伤。
摸清楚这人的狠辣,柏程安就不再留手了。
原本只用了八分力的他又加重了力道,手上的铜锏攻势加快,一时间就把刘力打的招架不及连连后退。
刘力在奋力劈下那一刀的时候,就想着此番怎么也要打柏程安一个措手不及。
不料反过来措手不及的,竟然是自己。
两人又缠斗了一番,但谁都没从擂台上掉下来。
皇帝看的津津有味,旁边的上官却一颗心高高悬起。
她只盼着柏程安不要自大,一定要万分当心这个刘力。
虽然隔得远,她也看的明白,好几次刘力都试图在暗地里偷袭,好在全被柏程安挡下了。
要是柏程安那样坦荡的人输给这样一个阴险卑鄙又狠毒的小人,那才是真的冤呢。
这一场打斗,硬是持续了整整一炷香才逐渐分出高低。
倒也不是柏程安难以从刘力身上占到上风,只是这人的招式太过诡异。
柏程安不大肯定他出自何门何派,故而想多同他拆些招数。
可怜刘力还以为他和柏程安势均力敌,心中存着找机会赢下这场打斗的心思。
要是知道其中关键,非要气的当场吐血不可。
一炷香毕,护卫们又点了另一柱香续上。
这场打斗看得人热血沸腾,他们不由得也为场上的人捏一把汗。
凡是能看出些门道的,有点正义感的,谁都能看出刘力的卑鄙无耻。
故而站在柏程安那边的人,还是要多一些的。
又是半柱香过去了,柏程安因为长时间运着内力打斗,额头上已经沁出薄薄一层汗。
刘力比他更惨,他额头上岂止薄薄一层汗,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的就开始往下掉。
就连他穿在最里侧的中衣,这会儿也被汗水浸透,若脱下来都能拧出水的程度。
柏程安察觉他体力不支了,又久久没从他手下探出些什么门道,便想着结束这次打斗。
不出意外,刘力的刀被他的铜锏重重打落在地上。
刀落地的那一刻,刘力还没反应过来,只低着头茫然看着那把刀。
怎会如此,明明前一刻他还同柏程安打的有来有回....
一定是这厮使了什么诡术,这才莫名获胜的。
他知道世上有这样的邪术,就像他们东瀛的忍术一般。
“柏程安胜!”
不只是停止的锣声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记录官报成绩的声音。
刘力心里这个恨啊,明明这场胜的人应该是他。
方才举重已经让柏程安占了上风,这会儿比武又输在他手上。
如此一来,他就只剩下武经和兵法能搏一搏了。
他记得柏程安是个糙汉子,大字不识几个。
乡试的时候虽然默写出了尚武经,字迹却比不上自己,且只墨写了一小段,还是他早几年就不看的东西。
一想到这个,他就莫名又有了自信。
这一次,他一定一定要赢过柏程安!
几项武试都已经考完,剩下的就只有文试一项了。
文试也分文笔试和布兵,先进行的当然就是笔试。
烈日当头,校场的护卫们抬来了桌子,就让柏程安他们在校场开始作答。
考试的题目也不再是乡试上默写的尚武经,而是皇帝临时出题。
很快,皇帝亲笔书写的考卷就下发到各人手里。
不知道每个人的题目是不是都一样,柏程安手里拿到的是一个孤城被困的局。
抿唇想了下,林阮阮给她的兵书里,好像就有一招空城计来着。
循着记忆将那空城计写下来,又写了其他几种意外的可能,又附上了几种应变方法,还没写完,他这张纸就被填的满满当当。
纸用完了,要写的东西还没写完,这可怎么办呢。
那当然是让监考的护卫再拿一张纸过来。
听到这要求的时候,护卫明显愣了下。
他不明白啊,这人到底在纸上写了什么,密密麻麻的跟蚂蚁似的。
这是武举啊,又不是文科举,写那么多有什么用...
不过心中纵然有疑惑,这护卫也还是给柏程安拿了另一张纸过来。
皇帝坐在上面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倒是想知道柏程安这纸上都写的什么鬼,竟然一张都还不够。
考场上其他考生此时都在低头作答,谁也没去管柏程安到底为什么要写那么多。
唯有刘力,他的桌子就在柏程安后面不远。
听到柏程安要加纸的时候,原本已经快结尾的他愕然抬头。
不过就是个孤城被困的局,有何难的,至于写两张纸?
还是说,每个人的考题其实都不一样,柏程安的尤其复杂?
不行,他不能输。柏程安写了两张纸,他定然也要写两张才行。
于是即将守卫的排兵布阵之法,就有了新的转折。
直到他将第二张纸也填满之后,才又写下收尾。
而此时,柏程安已经将自己写的东西又看了一遍。
考场旁边燃起的香落下最后一点香灰的时候,考试结束的锣声准时响起。
将自己写的东西复盘一遍的柏程安从容交卷,刘力却略显慌乱。
他才刚刚停笔啊,都还没来得及自己再看一遍呢!
护卫可不管他看没看,只挨个的将考卷收了起来。
柏程安的两份纸张上都署了名,自然不用担心弄错考卷。
考卷尚需要时间验看,考生们就被安排在另一边的凉棚下歇着。
皇帝还算贴心,特意让人送来了消暑的绿豆汤,还怕他们饿,配了些垫肚子的糕点。
上官看着那些考生狼吞虎咽,嘴角不由的抽搐。
皇帝是真小气啊,武试那些考试项目那样不费体力,他居然连午饭都舍不得给他们吃,只给他们吃糕点。
那点子糕点,给人家塞牙缝还差不多。
别的不说,柏程安多大饭量上官可是清楚知道的,那一小碟点心,怕是牙缝都塞不满。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冲着皇帝狠狠翻个白眼。
幸好这时候皇帝正闷头看考卷无暇注意她,不然她这样犯上的眼神,非得被禁足半个月不可。
上官想的没错,这一小碟子点心根本不够柏程安吃的。
他喝了两碗绿豆汤都还是不够,反而越吃越饿。
莫名的,他又想起林阮阮最喜欢的那些菜色,以及她那张明媚的笑脸。
皇帝看完考卷后,就到了一个个问话的环节。
武举考试也到了最后的一步,这次问完之后,武状元究竟花落谁家也就明了了。
与前几次不一样的是,这次柏程安没有被安排在前面。
皇帝拿着考卷,问着相对应的考生。
那些人答的平平,他也兴致缺缺。
很快,前头的考生都被询问完毕,皇帝手里的考卷也翻到了刘力的那两张。
“刘力。”皇帝望着卷子上有劲的字体,略带笑意的问。
“是,刘力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力跪下去磕了个头,对皇帝三呼万岁。
“好好好,免礼。果然是个人才,不仅武功漂亮,字也写的不错。”
此时,他身边的上官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是武举,字写得好看有屁用,又不能当刀。再说了,这皇帝是老眼昏花了吗,居然觉得刘力的武功漂亮!
他的武功分明就只有阴毒好不好。
心里总有万种不悦,上官也还是不好说出口。
她时刻记着爹爹的嘱托,皇帝喜怒无常,一定要谨言慎行。
别看今天皇帝带她来看武举,极尽宠爱。但她知道,但凡她敢对武举置喙半句,这狗皇帝就会立刻翻脸。
所以她明明很欣赏柏程安,却不能为其多说半句话。
明明厌恶透了刘力,也只能轻轻提点一句,再不敢多言。
她心里烦闷的时候,皇帝已经跟刘力相谈甚欢。
翻看着刘力写下的东西,皇帝眼里透着几份欣赏。
本来他们一问一答十分融洽,柏程安也听的津津有味,甚至还觉得这刘力或许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直到听到刘力要将城中百姓武装,柏程安才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什么将才?酱菜吧!
谁家百姓拿着刀就能出城杀敌,还是驰骋沙场的精兵。
怕不是疯了。
“皇上,草民有话说。”
实在停不下这愚蠢的计策了,柏程安忍不住往前一步拱手打断。
“柏程安,你放肆!”上官大惊,急忙拍了下椅子的扶手呵斥。
她是不懂计策的,但也知道刘力写的这个计策不太可行。
但可行不可行的,自有皇帝定夺。
同为考生的柏程安突然出言打断,那就是大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