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了会儿,沈如烟就躺下睡了,到底损耗过大,季良也说过,这几日叫她多睡会好很多。
赵玉楼在看过儿子后,便又心满意足的回乾清宫处理堆积如山的折子了。
而沈如烟平安生下双胎皇子的事,满宫已经传遍了,连外头也很快得了消息,赵玉楼今日早朝为何心情那样好,朝臣们心里总算有了底。
而宫里,皇后是第一个来金华宫的,只是当时沈如烟正昏睡,她看过孩子,又留下贺礼便离开了。
虞妃几个妃位都是前后脚功夫,照旧看了孩子就走了。
其余人没有来,不过贺礼都送到了。
沈如烟睡得正好,可宫里却像炸开了锅一样,处处都在议论此事。
作为当之无愧的宠妃,沈如烟风头极盛,尤其在她怀孕后,几乎人人都忍不住关注着她的肚子。
实在是这后宫传统不同,谁不想母凭子贵一举登天?
可就因为这要命的传统,后宫女人们大多不敢以身涉险,私底下避子的手段层出不穷,她们理所当然认为沈如烟同她们一样,纵然得宠,可却是没胆子生孩子的。
可沈如烟偏就敢,还怀的光明正大。
也有人怀疑过她是不是得了什么求女偏方——这是真实存在的、后宫女人们大多在寻的东西,位份权势和子嗣谁不爱?
若能一举得女,只看如今的柔妃就知道,不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在这后宫里,是没人敢轻易得罪的,尤其还是在赵玉楼子嗣不丰的情况下,即便是公主,都显得弥足珍贵起来。
正是抱着这个念头,不少人都在暗地里关注着沈如烟,从她昨日发动后,金华宫外的眼睛就陡然多了起来。
若沈如烟当真能一举得女,那无论如何,这求女方子,她们求也好抢也好,都一定要弄到手。
深宫太难熬,尤其对一群红颜未老恩先断的女人来说,宠爱也好,子嗣也好,若能得其一,多少也是个慰藉,若当真运气好能生下公主,那自己以及自己的家族,便可谓是一步登天了。
只看如今的柔妃和她的家族,即便只是个公主,那也是金尊玉贵的,柔妃家世不高,族中甚少有出息的子弟,可靠着大公主,却称得上是鸡犬升天了。
不过叫她们失望的是,沈如烟生了双胎皇子……
所谓的求女偏方,不过以讹传讹罢了。
众人虽失望,却也有心理准备,如今满宫里最关注的,只怕就是这位盛宠不衰,连生产都能全程叫皇帝守在外头的宠妃,什么时候会被“去母留子”。
如皇后贤妃禧嫔之流,心下还是担忧多些,可其余人就没那么好心了,说是看热闹都不为过。
毕竟深宫无聊啊。
而沈如烟生下皇子,最高兴得意的,莫过于沈如芸了。
她早在孟氏口中得知沈如烟怀的是双胎时,心中便多了计较,认定她会生子,私下里更暗地“诅咒”着沈如烟一举得子。
不曾想天遂人愿,竟真被她求到了。
从宫里传出消息后,沈如芸脸上半是狂喜半是快意,可顾忌着仪态不能放声一笑,硬生生叫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一旁的沈如妍瞥了她一眼,眼里闪过不屑。
她忽地想起先前宸妃说过即便自己生子也不会死,她并非不信,也并未全信,她对沈氏与沈如芸沈群抱有怨恨,对宸妃也并非没有,若非她有孕,族里不会有送人替代的念头,若她当初能留自己在后宫,她不会落得做一个纨绔妾,每日同沈如芸这个蠢货以及一大群女人勾心斗角。
她余生的不幸,都源于这些姓沈的,若有机会,她不会放过她们。
不过如今她且有自知之明,她不会动手做什么,可若宸妃自己没了,到底算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而她到底能不能活……这几日大概就能知道了。
她敛下心思,见沈如芸堪堪回转了表情,可眼里的兴奋与得意却掩饰不住,她微哂一下:“宸妃娘娘喜得皇子,作为同族,我们也该备上厚礼,待皇子满月之日,姐姐还要进宫庆贺呢。”
她一开口,沈如芸脸立即沉了下来:“主母如何做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妾室指手画脚!”
“姐姐何必如此伤人,如妍只是担心咱们礼数不周,惹得娘娘不高兴罢了,到底咱们都是沾了娘娘光的人呢,可不能敷衍了事。”沈如妍状似叹息。
沈如芸胸膛起伏大了些,眼睛像是要喷火一样看着她。
沈如妍还不慌不忙的继续说着:“姐姐看我作甚,难道妹妹说的不对?咱们如今走出去,谁不看在你我姓沈的份上礼让三分?俗话说吃水不忘挖井人,咱们得了娘娘这样大的恩惠,可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啊。”
“你闭嘴!”沈如芸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个。
因为沈如烟宠冠后宫,沈承砚炙手可热,沈如芸每逢出门,都少不得要被人问及,言辞间打探她们姐妹关系如何,更有些趋炎附势的,对她的态度都更热切几分,便是那些目下无尘的勋贵夫人重臣千金,也对她客客气气,不说交好,却也从不得罪。
她很清楚这是为什么,心里怄气得要死,面上却还得咬牙笑着应承,假装姐妹情深。
她不得不如此,有了这层关系,婆家愈发对她重视,丈夫也更爱重,便是外出交际,也甚少有不如意。
可凭什么?
沈如烟不过仗着那张脸罢了,她有哪里比得上自己?
她稳稳压了沈如烟十几年,却一朝变幻,自己成了那个沾她光的人,而沈如烟本人可能都不知道有这回事,因为只要自己顶着这个姓,就天然占了好处。
她不甘心,所以她说动父亲,过继来了沈如妍,却不想被反将一军,塞给了自己一个大麻烦。
更因为沈如烟毫不掩饰的做法,她苦心打造的姐妹情深毁于一旦,在外交际逐渐艰难起来,她们看着她的眼神嘲讽不屑不一而足,更叫她心凉的是婆家的态度。
婆婆不满她得罪宸妃,对她没个好脸色,刁难更甚,大嫂因为孟氏受了牵连,对她动辄冷嘲热讽,而丈夫……被沈如妍这个贱人哄的晕头转向,对她也厌恶更甚。
更因沈如妍背后还有宸妃,婆婆丈夫一边倒的偏向了她。
如今的沈如芸,在齐家可谓是举步维艰。
她如何能不恨!
万幸沈如烟生了儿子……她生了儿子!
想到这里,沈如芸眼里怒意褪去,继而又涌起快意与期待,她看着沈如妍冷笑开口:“一时得意算不得什么,你以为自己还能张狂几时?”等沈如烟死了,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一想起这些时日自己被这贱人挤兑的哑口无言仪态尽失,被婆婆责骂,被妯娌嘲讽,被丈夫冷待,连后院里那群狐媚子也敢挑衅于她……她心里的怨愤就愈发深重。
沈如妍依旧面色不变,上下打量她几眼,忽地掩唇笑了:“姐姐说什么胡话,莫不是白日里做了梦,还没回过神来?”
看着沈如芸恨意满眼却无可奈何的模样,她笑意更深几分。
忽然不想宸妃死了呢。
不过也无妨,宸妃死或不死,她都不会输。
沈如芸这个蠢货,只怕还想着自己没了靠山,就能任她拿捏呢。
真是又蠢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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