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他敏锐的感觉到皇帝的眼神落在了他身上,顿时心下就有些不妙的预感。
“季太医医术精湛,想必研制出能叫女子产子不痛的药,应是不难的。”
听到这话,季良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登时心下堵上一口气,若非顾忌这是皇帝,他早就忍不住开喷了!
都说一孕傻三年,可宸妃没傻呢,皇帝就巴巴给自己扣上了这帽子。
还产子不痛?
想得美!
合着天底下便宜非叫你老赵家占全了的?
……可话不能这么说。
他运了一口气:“回皇上,女子生产乃自然之法,历来便是如此,若强行倒行逆施,恐会适得其反,望皇上三思。”
“就是说你不行?”赵玉楼瞬间听懂了他的潜台词。
见季良难得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来的模样,沈如烟不好意思的扯了扯赵玉楼的袖子:“我也只是那么一说,无论如何,疼过也就是了,女子都有这一遭的。”
赵玉楼还是眉头紧锁,瞧着有些纠结挣扎。
只是转头一看沈如烟那张小脸,他就心疼了:“咱们也不缺儿子,你若喜欢,叫小九叫你母妃也使得。”
沈如烟愣了下,想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下不由暖了些:“我就要肚子这两个!”害怕是害怕,她也没有放弃的心思。
说来他们在她肚子里不过三个月时间,可她舍不得。
赵玉楼却想起从前听过的女子难产血崩的诸多例子,甚至吴氏就是他叫人这么弄死的……很快他就顺着这条线想起自己曾经做的孽,越想整个人越不好,脸色已经白的不能看了。
“皇上?”沈如烟疑惑的叫着他。
季良也抬头看了一眼,见赵玉楼眼中情绪复杂,他也不由垂眸,想的深了些。
赵玉楼刚回过神来,季良就适时开口:“皇上放心,娘娘胎儿稳健,微臣不敢称医术卓绝天下,却必可保娘娘母子平安!”
须臾间,赵玉楼脸色已经恢复平静,只是眼底情绪不明。
沈如烟以为是自己吓着他了,抽筋剥骨什么的,好像是很容易叫人想茬的样子。
她点头道:“是啊,季太医的医术我是信得过的,而且我身子一向健康,当然没问题。”
疼……就疼点吧。
她可想瞧瞧她和他的孩子是什么模样了呢,还是两个!
她打量着赵玉楼的神色,推了推他道:“两个哎……你不想瞧瞧吗?”
怎么可能不想?
一个就叫他欣喜不已,更何况还是两个。
一想到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孩子,顶着同他们两人相似的脸,软软地叫他父皇,饶是他这样冷硬心肠的人,都不由觉得心要化开了。
沈如烟觑了眼他的脸色,坐直身子不看他了:“不论你要不要,我是要的,大不了我自己养就是了!”
开什么玩笑,说不要就不要?
要是没搞定恒王,她可能还要犹豫几分,可现在去母留子都没威胁了,凭什么不生?
赵玉楼终于被她逗笑:“你养?”
到头来还不是他养。
沈如烟也听明白了,虽然是事实没错,可她还是拉了脸:“你送来的东西我都没动,这就叫人拉回去吧,我们不要你养,有吃的就吃,没吃的饿死拉倒!”
“什么话!”赵玉楼说了她一句,语气却一点不重。
最终他也没把堕胎两字儿说出口,沈如烟坚持是一方面,他自己也舍不得,只是难免更心疼她。
到底是逼着季良上进去了,还非威逼利诱了一番人家的项上人头后,这才叫他回太医院挑人了——一个季良他压根儿不放心,遂叫刘安跟着一起去太医院,挑资历最深医术高明还有过接生经验的老太医坐镇,伺候宸妃娘娘的胎!
赵玉楼今日是批了折子才过来的,所以闲得很,一下午就陪着她玩,时不时摸摸她已经有些凸出的肚子,眼神慈爱柔和极了。
沈如烟有得玩,也就将那点子担心扔去了天边。
季良的医术她相信得很,他说能保,她自然信。
再说还有好几个专攻妇科的太医在旁协助,她就更不担心了。
女子生产固然是一大难关,可焉知旁的就不是,躲过了生产,却总有旁的意外,她不可能一一避过。
还是满足当下最重要。
晚间,两人躺在床上,赵玉楼小心将她抱在怀里,轻抚着她的肚子。
原是很单纯的同孩子打招呼,只是却越发不对劲儿。
他说不碰旁的女人,那是一次也没碰过的,自沈如烟同他闹脾气那一个月开始,一直到现在,一连好几个月他都素着。
沈如烟怀孕不消停,夜夜要他抱着睡才睡得着,偏她有孕碰不得,他也不敢碰,不能吃肉只能喝汤,差点没憋出毛病来,天知道他盼着三个月满盼了多久。
——偏偏又来了个双胎!
她平躺着他都怕磕了碰了,更别说做旁的。
沈如烟察觉到了,只是许久不见他有动静,便自己主动靠近他怀里摸摸蹭蹭。
“不行……”
这两个字从赵玉楼嘴里说出来简直稀奇。
沈如烟想笑,不过还是忍住了,怕真惹恼了他,只小声道:“可以的。”
“你是双胎……”赵玉楼拒绝的很不坚定,更别说他那一开口就沙哑极了的声音,怎么听怎么违和。
“我问过季良了,可以的。”
赵玉楼脸黑了:“你——”
他后头的话没说出来就被沈如烟堵住了唇,本来就拒绝的不坚定,这会儿再没了底气。
沈如烟想也知道他会说什么,她也不好意思,只是季良那一脸淡定仿佛本该如此的模样,愣是叫她也放开了不少。
虽说忍忍也没什么,可真憋出毛病来怎么办,她以后还要用的。
所以沈如烟虽有些不好意思,还是主动了。
她甚少主动,此时叫赵玉楼惊喜又意外,没忍住瞬间就上钩了,一个翻身就覆在她了身上……
被翻红浪,一室旖旎。
翌日沈如烟扶着腰起来时,身上的痕迹叫沉雪都脸红了。
她耳根子也有些发红,不由在心里暗骂几句衣冠禽兽,这才故作淡定的下了床。
好在沉雪也不是第一回见她这模样,很快也恢复正常,小心扶着他洗漱更衣。
直到用了早膳后,赵玉楼又带着季良来了。
沈如烟暗瞪了他好几眼,才伸出手叫季良诊脉。
赵玉楼倒是心情颇好,眉眼含笑的坐在她身边,不时还一脸慈爱的看几眼她的肚子。
直到季良收回手,照旧说了一切皆好后,就要拱手告退时,赵玉楼忽然开口:“季太医年纪不小,却闻未曾娶妻?”
季良心里一凛,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心思转了一圈,他低头闭眼,直接堵死了路:“回皇上,微臣自幼学医,曾于制药时误食虎狼之药,伤了根本,故而不愿耽误好人家的姑娘,便未曾娶妻。”
“……”
赵玉楼嘴角一抽,好半晌竟不知该怎么接话。
沈如烟也张大嘴,震惊的看着季良——这是能说的吗?
季太医未免太拿他们不当外人。
季良说完,像是难以启齿一般,深深低头,同时心提了起来。
察觉到皇帝投在他身上的目光,他眼中露出一抹紧张,生怕他顺势来一句“既然你那玩意儿没用不如直接去了势,就来伺候宸妃吧”。
不过不知是上苍怜悯,还是皇帝还有点良心。
到了,他终于听见一句似笑非笑的叹息:“可怜得很呐,你回去吧。”
季良顾不得愤慨被“同情”,忙不迭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离开了。
外头的小药童不知怎么回事,只能跟着像被狼撵一样的季良跑远了。
夭寿啊,以后绝对要离宸妃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