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叛军处斩,沈承砚回京任职,京城复又恢复了先前的日子。
偶有波澜,却无伤大雅。
而此次河临之乱中的有功之臣,赵玉楼也一一进行了封赏,除了沈承砚,以陆松云最甚。
当初惊才绝艳别有风采的状元郎,如今也已经是四品青州知府了。
也正在此事过后,众人才明白赵玉楼当初将他下放平山的目的。
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厌烦降职,人家是要重用的节奏啊!
瞧瞧,这不就连升了三级!
有人艳羡有人不屑,只是在沈如烟看来,青州却实在不是什么清净地方,陆松云先是空降,一力治理平山,为百姓做了不少实事,却不知动了多少人的饼,若非赵玉楼一力保下他,只怕这位玉面青天早就折在了平山。
而陆松云被人暗地挡了官途不得寸进的事,她也从赵玉楼这里听了两嘴。
如今他却因河临之乱有功,一跃成为知府,掌青州最高之政令,看着风光,却无异于空中楼阁,底下豺狼虎豹紧紧盯着,只消被人轻轻一推,怕就要栽了跟头。
而赵玉楼明知不可为却依旧为之……耐人寻味啊。
青州偏远,百姓不服管更时有暴乱与当地官府不作为有很大关系,赵玉楼只怕也是不想容忍了。
而陆松云就是他手里那把刀。
陆松云实在是个人才,他就像天生为庙堂而生一样,纵然挑剔如赵玉楼,即便提起他时没个好脸色,却也从没有否认过他的能力,更屡屡重用。
男人啊,嘴上说着不想叫人家外放,要留京重用,可实际行动却诚实极了。
哪里最危险往哪里放,哪里最糟心给人家往哪派。
嗯……不想浪费人才,那就可劲儿使唤。
没毛病。
叫他闲下来,那是赵玉楼的损失,更是大周江山的损失。
过了盛夏,如今天气渐渐转凉,沈如烟只觉还没经历秋日,便直直入冬了一样,忽然就冷了下来。
她已经开始用汤婆子了。
近日后宫无事,除了沈承砚先前将自己的赏赐送了大半来长春宫以外,再没有旁的事。
——他显然也很了解沈如烟爱金爱银爱珍宝的性子,所以赵玉楼的赏赐,又有大半进了沈如烟的库房……
资源回流了属于是。
而先前频频拉拢谢长风的太傅,在遇见沈承砚这个潜力股时,却很是有一股子皮笑肉不笑的意思。
不必说都是因为沈如烟。
沈承砚却毫不在意太傅党的刁难,他在谢长风手下适应良好,据闻两人也很是投契。
近日的后宫平静极了,可前朝却很是热闹。
太傅党对谢、沈二人的刁难只在皮毛小事上,毕竟这两人有功又无把柄,轻易拿捏不住。
本是两方而争,只是这回不知为何,赵玉楼却罕见的表明了立场,态度明确的支持了谢、沈二人。
保皇党也随之站了队。
于是太傅党就被动了起来,像是触底反弹一样,本是无关痛痒的纷争,却瞬间成了不见硝烟的战场。
“主子。”
沈如烟正在正殿同虞妃聊着她那些药草,却见沉雪匆匆走了进来,一向淡定的她脸上难得带了些慎重。
沈如烟抬眸看她。
“主子。”沉雪不着痕迹的看了虞妃一眼,迟疑一瞬,还是开口了,左右这事也瞒不住。
“奴婢刚得了消息,说今儿朝堂上,沈大人参了太傅……中饱私囊,买官卖官。”
闻言,沈如烟脸色一变。
自沈承砚留禁毒任职后,沉雪口中的沈大人便只特指他。
“参太傅……”她喃喃一句,忙道,“皇上如何说?”
“皇上震怒,下令彻查。”
“那对太傅何种态度?”虞妃也蹙眉问道。
“太傅停职,待审查清楚后再做定夺。”
沈如烟皱了皱眉:“证据可齐全?”
沉雪也皱眉道:“这……涉及前朝,奴婢也不太清楚具体如何,只是听闻太傅的人很是愤怒,在为太傅作保的同时,对沈大人的敌意更甚,只怕……”
别说太傅经营多年,未必会被一次击垮。
就算太傅真栽了,沈承砚也得不了好。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哥哥不是这样冒进的人。”沈如烟面有不解。
虞妃握着她的手道:“妹妹且先别急,我虽未见过沈大人,可听妹妹平日提起和他的事迹作为,他显然不是急功近利的人,既如此……那便有待深思了。”
沈如烟被她一点,有些犹疑不定:“姐姐是说……”
她话未说完,便被虞妃微有深意的眼神止住了话头:“隔墙有耳。”
沈如烟反应过来,没再说话。
她心下依旧不得安心。
如她先前所料,索默没了,河临王没了,接下来就是太傅了。
赵玉楼明面上并没有什么动作,可态度却前所未有的分明了起来。
即便他什么都不做,下头闻弦知意的人也会识趣的“为君分忧”。
近日斗得如火如荼的朝堂显然正说明了这一点。
而细细想来,哥哥虽已然同太傅党不对付,却并非冒进之人,依他的性子,若非一击致命,他绝不会表露分毫。
身在高位,没几个清白的,一个个都是禁不住细查的,只是先前从未有人开这个头,无非是明了那点子东西斗不倒太傅罢了。
而他今日鲁莽冲动的举动……更多怕是受人指使。
除了赵玉楼不做他想。
“妹妹安心些,他既出手,定然有数。”虞妃温声安慰她道。
沈如烟眉头松了些,点了点头。
太傅势力盘根错节,即便赵玉楼也没办法干净利落的一举清除。
她不在乎太傅如何,只是有些担心若哥哥今日贸然一举激怒太傅,反倒惹祸上身。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到底他们如今势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