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说完,叶天就打断道:“张会首,诸位矿主不必为难,我今日前来,就是来认个门,和诸位交个朋友。
我毕竟是月朗山默克,按规矩,这里是我管辖之地,我来这,别人说不出什么,也没资格说什么。”
叶天的话,解了张东木的两难局面,也让陆崇团嘴角上翘,在他看来,叶天是怕了自己,要跑了。
自己一出马,吓得叶天连招揽的话都不敢说,这是多的威势,想到在叶天手里吃亏的陆崇年和对叶天无比忌惮的陆梦瑶,陆崇团心中不由升起一股鄙夷。
两个废物,要不是仗着出生比自己早,凭什么能混到年青一代翘楚的名头?等着看吧,自己要用事实,告诉所有人,谁才是陆家新生代最优秀的人才,谁才最有能力掌控九霄商会。
果然,叶天继续说道:“吃了一肚子肉,咱们出去溜达溜达,免得积食。”
“叶东主有兴,我这就带着您,走走看看……陆会首,您也一起?”
陆崇团自然要盯着叶天和矿主们,挥了挥手人,让张东木在前面带路。
转了一圈,叶天指着不远处山坡问道:“张会首,我看你们矿场东面,又不少坟茔,这矿怎么开在坟地旁了?”
张东木苦笑道:“不是矿开在坟地旁,是开了矿,这附近就成了坟地,每年死在矿洞,死在炉子旁的兄弟,都不少……”
哪怕在后世,矿区工伤事故都不能断绝,更别说这个时代了。
看这矿场的规模,也不大,生产设备都是木质的,安全设备恐怕是直接没有。
“死伤矿工,都是如何抚恤?”
“还能怎么抚恤,就是出口薄皮棺材埋了,家里有双亲每个月给点米。”
“那妻儿呢?”
听到叶天的话,不仅是张东木,其他矿主也都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矿工只是赚个辛苦钱,他们这些矿主不过是领着大家伙一起干活,连脱产都达不到,自然也没什么钱。
能每个月给死亡矿工父母些米,已经是他们能做到的极限了,至于妻儿,在矿区,没有男人的女人是生存不下去的,女人们会在丈夫死亡之后,很快嫁给其他人,算是自求出路了。
走到矿井,叶天惊讶的问道:“怎么让孩子下矿井?”
“下面有段矿道太矮了,只能让孩子下去干活,祖辈都是矿工,别看他们小,各个都有手艺。”
叶天直接从吊兰里将十几岁的男孩抱出来。
这个只穿着短裤,浑身污渍的男孩没见过富贵人,想要挣扎又不敢,只能蜷缩着身体,在叶天放开他的时候,想跑不敢跑,留下又局促不安。
张东木急忙说道:“叶东主,您……这孩子身上脏,把您的衣服都弄脏了。”
“不碍事。”说完叶天便脱下自己的袍子直接披在了孩子身上。
“这……不行呀,叶东主,您这身衣服,都能买个孩子了,怎么能……”
叶天直接打断了张东木的话,皱着眉头问道:“这里的矿工,身上怎么都脏兮兮的?”
“这里山风大,洗澡容易得风寒,只能胡乱擦擦。”
看着叶天一脸感叹,陆崇团直接说道:“叶东主,不用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怎么?你想展现出一副心疼矿工的姿态,想让他们投靠志凌商会么?”
“我之前是想过让各家矿主加入我志凌商会,可我现在改主意了,加入志凌商会,就能让矿工们的日子好起来么?
我大周有句话,叫做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想要让矿工们真正富裕起来,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让他们多赚钱!”
叶天的话,没引起任何波澜,从他来到这里那一刻,各矿主便想到叶天会以利益拉拢他们,而陆崇团,自然也想到了叶天的办法。
“呵呵,那我倒是想听听,叶东主愿意以何种价格收购他们的矿石呢?”
“我不买他们的矿石。”
听到这话,陆崇团直接大笑起来,“哈哈,还以为志凌商会有什么大手笔,说了半天是不买,你是把诸位矿主当傻子戏耍么?”
“谁告诉你,只有当矿工才能赚钱?”
“不让他们当矿工,让他们种地?连你手里都没有地,让他们去当教书先生,去当账房?这么一群目不识丁的东西,他们怕是连毛笔怎么用都不知道吧。”
如此赤果果的鄙夷,让矿主们脸色阴沉,可陆崇团身份摆在这里,他们有再多愤怒也不敢表现出来。
“他们可以去工厂做工人。”
“什么?做工人?我们能做什么工人?”张东木一脸疑惑的问道。
“我志凌商会会在月朗山大量修建工厂,自然也需要海量的工人,而且还会组建民团,不想做工人的,还可以加入民团。
工人最低每月二两工钱,民团每月最低四两军饷,能技艺提升,工钱会酌情增加,诸位矿主,也可以去做厂长,帮忙管理工厂,给予顶身股。”
这一次,叶天的话引起了一阵吸气声,就连陆崇团也大吃一惊,手里折扇差点掉在地上。
“你,你不要矿场了?”
“我说的话,你没听明白?长着耳朵是用来出气的么?”叶天毫不客气的说道。
陆崇团此时已经没精力计较叶天对自己的“冒犯”了,脑子乱的像是一团浆糊。
赶来的路上,他想了很多,想到叶天会提高矿产收购价和练霄会打擂台,想到会以重利拉拢矿主让他们反水,甚至想到叶天肯定用暴力手段,靠着默克的名头强行吞并矿场。
他也想出了应对之策,唯独没想到,叶天竟然想要关闭矿场。
不是陆崇团脑子笨,而是叶天太不按照常理出牌了。
不仅陆崇团没想到,张东木一众矿主同样没想到,此时他们才算明白,叶天最初说的加入志凌商会,竟然是这么个加入法。
他们以为,自己的价值就是矿场,哪能想到,叶天看中的,不是矿产,而是他们这些人。
“叶东主,您,您让我们做工人,为什么?”小声议论一番后,张东木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