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岁月以前,哑肯曾是「被神许以永恒的魔法乡土」。
神明时代末期,这片名叫「坎泽帕多」的大沼泽中生活着一群虔诚的信徒。他们原本是某位强大魔法师用于禁术研究的奴隶,而后解放于一位性格独特的神。
这位生活在天上的神名叫「莫如祖」,掌握着澎湃的魔法之力,被称为「魔法的主人」。
莫如祖讨厌寂寞,喜爱热闹,享受着被信徒们敬奉与朝拜的充实。时时会从天上落下,赐予信徒们些许神迹。
那时,「魔法」之力是极为罕有的神之加护。就算是体内有着托涅马的人,也完全无法自主催发那份力量。
而莫如祖却总是喜爱将这等难能可贵的力量分享于信徒。
然后,为了使信徒们有能力抵抗即将到来的深渊黑暗,能在这片凶恶贫瘠的土地上更加幸福地生存下去,神在某一日做出一个决定。
「我来教你们掌控魔法吧。我会让这里,成为魔法师们永远的安乐乡土。」
神抛弃天上的生活,决心要与信徒们生活在一起。他与好友「罪业女神」宁瑟一同从天上降下,在沼泽中落脚,以人之姿与信徒们相处。两位神明一位传授魔法,一位消解诅咒,信徒们围绕着他们,度过了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很快,由于「始光七子」的全数陨落,深渊的爆发变得无可阻挡。
仅仅一周,世界上倒下了近五成的神明。
两个月过去,世界东方的防线彻底瘫痪。
半年以后,深渊黑暗已经吞噬世界外陆的所有地区。连光之子们的母亲始光巨树也遭受了黑暗的啃噬。
号称永不会结束的神的时代,就这样玩笑似地迎来了终结。
信徒们的惶恐很容易便爆发开来,其中当然也不乏有斗志昂扬者。
「放心吧,我会在这片沼泽的最前方抵挡深渊。」
在这时候,莫如祖对信徒们说道。
「不行啊,要是您也沾染了深远的邪祟该怎么办」
「我们的生死不值一提,唯独请您不要参战」
「我们不能失去您」
无论信徒们如何请求,莫如祖还是下定了决心要保护他们和这片沼泽。
莫如祖出战了。在一个月光照耀的夜里。
而信徒们与没有战斗能力的女神宁瑟则留了下来。
此后的数十年,莫如祖在沼泽边缘处建立起巨大的屏障,孤身一人在屏障外与深渊战斗着。直至最后,被「邃暗深渊」所感染。
「邃暗深渊」的特质是「认知覆盖」。它并不如其余四道深渊的特质那样直观地致命,从中爬出的游尸也是五道深渊中最弱的。
然而它有着一种可怕的效果,即使得被感染者的世界变为一片黑暗。在这黑暗中所有感官都将被剥夺,感染者永远无法再对外界的一切产生感知,无论做什么,世界都将只剩永无止境的深邃黑暗。
最后,这片黑暗会催得受害者发疯。
莫如祖给自己定下共十道「原始禁咒」,其中包括他引以为傲的「遗忘魔咒」与「织梦魔咒」,企图脱离深渊带来的影响。然而禁咒们也没能阻止深渊感染的加重,「魔法之神」莫如祖,在某个夜里彻底沦陷于深邃的黑暗,变为了与一切为敌,在沼泽边缘处游荡着,狂乱攻击周围一切的邪神。
即使变成那种模样,莫如祖也没有让深渊黑暗向沼泽内部扩张半点。
信徒们与女神宁瑟就那样一直在莫如祖的背后活到了「勇者时代」的到来。随着深渊退却,信徒们与女神也多次尝试消除深渊对他的影响,只是已经丢失了所有神智,将自己永远封锁在「守护沼泽」的幻梦中的莫如祖,早已没有任何办法治愈。
「一定还有办法的,异乡的星之子们假如能击退深渊,也一定能救我们的神!」
——别再做这些虚幻的妄想了,我们的神已经死了!现在留在那里的,只是一副发疯的躯壳而已!
勇者们踩着肃清所有深渊产物的步伐而来,信徒们也第一次在如何处置发狂的旧神这件事上产生了分歧。
想要让勇者们拯救神明的人们和想要和勇者们一起击杀旧神的人们站到了对立的两边,并且开始残酷的内斗。
在这期间,女神宁瑟因好友的惨状与信徒的内斗而伤心,独自离开了沼泽,从此下落不明。
结局很明显,拯救派在那场争斗中失败了。
击杀派的信徒们联合勇者击败了发狂的旧神,由于「织梦魔咒」的效用,旧神的本体被隐藏在深深的幻梦中,即便是勇者们一时间也无法找到头绪突破。于是击杀派们利用旧神曾经的眷属「灰烬魔人」,将他关进了不可见的监牢当中,任其自生自灭。
后来击杀派们在勇者的帮助下建立起一个名为「哑肯」的王国,并且以女神宁瑟为信仰,将篡改过的历史流传于世,自称为「魔法的故乡」。
从那场内斗中幸存下来的拯救派成员没有放弃,而是躲进了这群的人看不到的阴暗处,在沼泽中等待着卷土重来的机会。
他们就那样等待着,等待着。
渐渐地,被关押在地下受尽苦难的旧神开始被叫做「重生之神」。
而这群从未放弃过他的忠仆们,也有了一个新的称号——「重生教派」。
千年间,重生教派在哑肯内部多有暗线活动,并且距今百年之前,随着上任领袖「卢卡斯·奥祢列沃夫」的出现,持续千年的复仇计划终于得以实际开展。
“卢卡斯·奥祢列沃夫……那不是哑肯最后一任王国宰相吗……”
短短十几分钟,小爱听到的一切已经足以让大脑嗡鸣个不停。她艰难地吐出这句话,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所认知的哑肯历史到底有多少是虚假和捏造。
“没错,他曾是哑肯的宰相,也曾是致力于改变腐败的哑肯国情,让沼泽与王室团结一心的伟大政客。可是现在的哑肯人伤透了他的心,他在不断的游历中开始对哑肯的历史产生怀疑,最终进入重生教派,成为了这个组织的领袖。而我,也正是追随着他的学生。你们可以叫我「菲利路·奥祢列沃夫」。”
“你……不是早就被他杀死了吗?那件震惊拜尼亚伦的禁术杀徒案,居然也是虚构的?”
“那是老师为了脱离哑肯王室的监视而想出的办法。没有实权的宰相,已经不能在哑肯内部做更多的事了。”
“那魔法贤者呢,他也是你们的一员吗,你们的重生灵药就是他散布的吧。”
白谦之在这里插话。他能感觉到,现在距离他想探寻的真相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沙洛并不是我们的一员,药剂也是我们刻意留下诱导他发现的。他太正直,也太天真,这份直率的性格却刚好能作为烟雾弹麻痹哑肯王室,达成我们的复仇计划。”
提及魔法贤者,菲利路的脸上多了些不忍。
“沙洛是个好师弟……但走在这条路上,我们必须要利用能利用的一切。”
“菲利路大人,传送阵布置好了。”
埋头画法阵的两个魔法师低声向菲利路报告。他笑着点点头,在小爱愤怒的注视下准备抱起她转身离开,同时转头对白谦之下达最后通告。
“若非立场不同,我还是很喜欢和你聊天的。没有更多疑问的话,我们就要出发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做了这么多,是想复活你们被关在地下的神吧。我想知道这和小丫头有什么关系。”
“我们需要强大的光芒。”
菲利路足够耐心地停下动作向白谦之解释。
“我们的药剂能让使用者体内产生剧烈的魔法突变,这种突变会先大幅增强使用者的魔力,再将它们转化为强烈的光芒。魔力越强的人突变后产生的光芒也就越多。为了打开关押神明的囚牢,我们需要一个比其他人都更强的原材料,魔法家族葛温顿家的人当然是不二之选。”
“是吗。”
白谦之站在原地,用阴沉的脸死盯着菲利路和他怀中无力反抗的小爱。
与白谦之目光交错的一瞬间,小爱忽然意识到某件可怕的事。
她极力挣扎着,瞪大眼睛对白谦之叫出声:
“白谦之,别做蠢事!我才不要你来可怜我!”
可是晚了。她无法阻止接下来这件事的发生。
“如果你们只是要足够强的光芒的话,恐怕货真价实的「勇者」会比你怀里那个小丫头更管用吧。”
在其余几人傻眼的反应中,白谦之对转过身来的菲利路重复。
“放过她。我是勇者,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