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的形象应该是什么样的?
一般来说,囚笼里的原住民们对于勇者这种人最基础的臆想形象是身形健硕,穿着精美的盔甲手持锋利的武器,强大得让人不敢直视,只是和他们在一条街道上散步都会感到压力的那种人。
会产生这种认知是因为第一位自称「勇者」的人,似乎是一名性格有些中二的骑士。这名骑士虽然性格有些问题,然而实力强得可怕。据说他一个人登上了位于世界极南之巅的诸神之国亚斯洛由斯,并且在诸神圣殿前的石碑上刻下了誓言,宣誓成为「勇者」,为大地而战。
普遍来说只要提到「勇者」就会想起那位开创了「人的时代」的伟大男人,最初的「冒险王」。
然而真要考据历史,就冒险王而言,似乎也得叫这位勇者一声「前辈」才行。
这位勇者的活跃也使得后来的勇者们很多都效仿他的装束和形迹。好比喜好带有披风的盔甲,像骑士一样游走四方惩恶扬善,并且自称为「勇者」等等……故事里的勇者形象大多也都像他。好笑的是由于年代久远,这位勇者的名字早就被人遗忘了。
基于那样的历史,阿斯玛从小也一直认为勇者这群人就是一群天生走到哪里都扎眼的人,能叫人一眼认出他们就是勇者。眼前这个存在感不高也并不活跃的青年要拿去和那些先入为主的印象对上,那足以让有关勇者的认知全面崩塌了。
“不用在乎他,指望这家伙对抗深渊还不如去祈祷始光七子复活。”
“是是,随你怎么说。”
对于小爱明显带有贬低意味的解释,身为当事人的白谦之居然只是满不在乎地耸肩糊弄过去。
“比起这个,你还是让村子里的人赶紧把行李都收拾好吧。我明天就会开始着手解除这里的幻境,等幻境全部解除就直接去大书库。”
“既然小姐已经决定好了,那我们也会尽快启程的。”
虽然葛温顿家已经覆灭,能看得出阿斯玛的忠心还是有目共睹的。在餐后他先安排好了六人的住宿,又马不停蹄地把村民们聚集起来商讨搬迁事宜。
五十来号人挤在村庄唯一还算宽敞的大屋里吵吵嚷嚷的,有人不想离开沼泽千里跋涉前往异国他乡;有人认为只要落脚后能过上安稳生活就好,但大家最后都基本以阿斯玛的决断为准则。
即便各执一词,不能否认的是,这群原先就一直处在穷途末路的人们都受过阿斯玛的恩情。如果不是阿斯玛收留,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不可能活到现在。
跋涉固然是困难的。离开自己熟悉的乡土更令人伤心。
然而,当面前没有选择时,人们还是只能离开。顶多有气无力地再念念故土的好,怀疑一下异乡生活的未知,最后背上行囊踏上旅途。
白谦之没有睡下。
自从进入拜尼亚伦起就萦绕左右的不安感让他最近越来越无法入眠。
白谦之本以为在拜尼亚伦会遭遇重生教派,但没有。
离开拜尼亚伦后,他又以为在沼泽里会遭遇重生教派,但还是没有。
在帕利露姆的剧团和斐亚相遇时,他有意地想把斐亚和重生教派联系起来,提高警惕提防随时可能到来的袭击。然而对方实在过于正常,根本就是个没有破绽的政客而已。
一路上更是没有半点追兵的踪迹。
迄今为止的过于顺利反而让他越来越感到不适。
一定有的……
重生教派一定还在六人触及不到的阴影处有着什么动静。而且还有很多关于他们的谜团没有解开。这些谜团严格来说白谦之没有必要去深想,他只是唯独想不明白一点,那就是重生教派为什么想抓小爱。
他们想利用小丫头做什么吗……不,又或者说他们是想利用葛温顿家做什么吗……
白谦之像是在一团杂乱的毛线球里找到一个线头,正打算继续往下捋,并且感到自己或许离破解答案已经很近时——
“你在这里做什么。”
原本逐渐明朗的思绪一下子又被打回原点。
“装深沉。”
白谦之随口敷衍。
“恶心。”
慢慢走过来的小爱小声嫌弃。
“随你怎么说吧,你又在做什么。”
“要你管。”
小爱在不远处停下,反复犹豫了几次才接着说
“有空吗?”
“是不忙,不过还没闲到会愿意陪骂我恶心的小丫头夜间散步的程度。”
“可恶,不找你了……”
小爱生着某种闷气转身离开,白谦之完全没空在乎,打算继续思索。不过她没走几步就一跺脚又跑了回来。
“走!”
“都说了我不想陪你散步了,就算心情火热也不必霸王硬上弓吧,我也是有选择权的。”
“我会变成现在这样还不是都怪你,所以给我负起责任来!”
小爱不由分说地拉着白谦之望夜色里跑。这段对白要是让旁人听见了绝对会产生误会。
“搞什么,我又没对你做什么,干嘛要对你负责。”
思绪连番被打断,白谦之干脆不继续想下去了,开始专心对付小爱。
“还不是你每次都自顾自地来吵我,才让我下定决心要和过去做个了断。现在我要去解除幻境,施术途中大概会没空防备外界,你必须负起责任跟我一起去。”
果然是小丫头的作风……
“拜托,那你直接说不就好了。”
“我看到你的脸就来气。”
“你这可不是求人陪你的态度。”
“可恶,要不是其他人都睡下了我才不找你。”
“既然求我让你这么受委屈,你也可以选择一个人去。”
“啊啊啊——白谦之,你就不能像男人一点吗?”
小爱降低速度对白谦之抱怨,两人的状态从白谦之被她扯着奔跑变成了牵着手的状态。
“我什么时候不是男人了。问题出在你身上吧。一边说自己不是大小姐了,还摆着大小姐的脾气,完全没有身为女仆的自知。”
“我是公主的女仆,又不是你的女仆。”
“不,你错了。”
白谦之举起被她抓着的那只手,装作正派地为她解释。
“要是公主嫁给我的话,你作为她的女仆一定得陪嫁对吧。”
“做梦,我才不会把公主交给你。”
“你说没用,你就说你陪不陪嫁吧。”
“公主,公主去哪里我都一定要跟着她……更何况如果是嫁给你的话,我才不放心她一个人!”
“对啰!”
白谦之摆出一脸贼笑。
“假如你陪嫁,那你也就顺理成章变成我的女仆了,我说得有错吗。”
“你……”
小爱像是意识到什么事后脸忽然一红,被蛇咬到似的撒开抓着白谦之的手。
“我才不会让公主嫁给你。”
夜色弥漫,少女的气势已经完全弱了下去。
“这就害羞了?哎,小丫头就是小丫头,和我斗你还早了十年。”
白谦之摊着手走到前面去,羞耻感被打破的小爱心神归位,恶狠狠地朝他嘟囔
“我果然还是讨厌你,人渣。”
“嗯?你说什么?”
“什么也没说!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