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母自诩有身份,很少在人前撒泼。
咳咳,儿子是大学老师,儿媳妇是什么超算中心的主任,都是文化人儿。
顾母也就跟着“讲究”起来。
但,这并不意味着,顾母就丧失了战斗力。
遇到了宁老三媳妇这种嘴欠的人,顾母分分钟就能教她做人。
顾母彪悍的扯着对方的头发,直接将她从酒席拖到了大门外。
噼里啪啦一顿疯狂输出,宁老三家的头发被扯掉了一大缕,脸上被抓了好几道血愣子。
本就补着补丁的棉衣被撕破了,露出了又黑又硬的棉花坨。
鞋子都掉了一只,露出了露着大拇指的破袜子。
“让你嘴贱!让你骂我儿媳妇!”
“我呸!我儿媳妇又年轻又漂亮,是京大的高材生,如今更是主任,就凭你,也敢骂她?”
“我儿子才不是倒插门,他厉害着呢!”
“他不但是水木的老师,还是专家。好多科研单位都争着请他,他全国各地的出差……”
顾母是真的生气,明明自家儿子和儿媳妇都很厉害,可这些没见识的泼妇,却总是说他们的坏话!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让大家知道我儿子和儿媳妇有多厉害!”
仗,打赢了!
顾母却没有胜利的喜悦——作为刘家庙出了名的泼妇,她打赢了是正常,打输了才是奇怪。
基操而已,没有什么可高兴的。
更不用说,她胖揍了一个宁老三媳妇,可村子里其他的人,还是会暗暗的议论。
只有从根儿上解决问题,才能彻底让那些人闭嘴!
“青城太忙,小琴应该还有时间。”
“要不,我想个办法,让小琴来咱们村儿转一转?”
只要周子琴光鲜亮丽的在刘家庙转上一圈,所有人就会闭嘴!
这么好看的千金小姐,哪里是什么“嫁不出去的倒贴货”?
顾母回到家,对着顾父就是一通说。
顾父:……
他就是个老实头,在家里,根本就没有他说话的份儿。
顾母呢,表面上是在跟他商量,其实就是单方面的发泄。
顾父就算开了口,顾母也不会在意,更不会听他的话。
“年,已经过了,不能再开口说让小琴回来过年。”
“可,除了过年,还有啥事儿呢——”
顾母继续自言自语,她的两只眼珠子开始无意识的胡乱转着。
然后,顾母的目光落在了蹲在门口抽烟的顾父身上。
顾父:……
莫名的,顾父打了个寒战。
……
出了正月,春耕还没开始,刘家庙的村民们还是比较清闲的。
顾母拿着本子,风风火火的去了镇上。
“同志,帮我拨个电话,我要打长途!”
顾母把写有周子琴电话号码的那页纸展示给邮电局的工作人员。
对方看了一眼,提醒道:“长途可不便宜!”
一个电话打完,估计要好好几毛。
眼前这个老太太,穿着灰色的斜襟褂子,齐耳短发用发箍固定,额头上一根头发都没留。
看装扮,看气质,明显就是个农村的老太太。
这样的人,最是节俭。
花一毛四分钱买斤肉,估计都要心疼好半天。
花好几毛钱打个电话?
啧啧,还不得心疼得几天几宿都睡不着觉?
“我知道!”
顾母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灰底蓝格的手绢,抖开,露出了一叠纸币。
得,还是个有钱的农村老太太!
工作人员扫了一眼,没再劝说,看看本子上的电话号码,便拨了起来。
嘟嘟几声,电话被接了起来。
“你好,我是周子琴!”
“小琴呐,我是娘。”
“娘,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唉,还不是你爹,他呀,出门的时候,不小心跌沟里了,腿摔坏了。我啥也不懂,你二弟去了学校,家里就剩下两个小的——”
“娘,您别急!我来想办法!这样,您先把爹送去医院,我给您汇些钱。”
“哎呀,有钱。我就是着急,对了,青城忙完了吗?他能不能回来一趟啊。”
“……娘,青城又去草原了,那里有个军工厂,请他去做技术支援!”
“……”
“娘,这样吧,我、我有时间,我回去一趟吧。”
“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你啥时候回来?我让人去县里车站接你!”
顾母的意思太明白不过了,就是想让儿媳妇回来一趟。
电话另一端的周子琴:……
公爹受伤,丈夫忙得全国跑没法回老家尽孝,那就只能由她这个儿媳妇上了。
“不耽误!我这就找人订车票。娘,不用接站,我自己可以!”
周子琴这般说着,又交代了几句,这才挂上了电话。
想了想,周子琴想告诉丈夫一声。
到底是公爹出了事,丈夫这个做儿子的,即便不能回去,也不能不知道哇。
正巧这次丈夫出差的地方,也算是周家的一个地盘——周二伯所领导的数字工厂。
厂办的电话号码,周子琴都非常熟。
不用翻找电话本,周子琴就按完了号码。
不多时,电话响了,话筒里传出一个沉稳的男声。
“二伯,是我,子琴!”
“哦,子琴哪,是不是找青城?青城下车间了,估计中午才能回来!”
“好,那我中午再打过来!”
“事情急不急?要不我派人去车间把人叫回来?”
“不急!还是等他回来吧。”
“好!还有……注意你舅舅!”
周二伯迟疑了片刻,还是提醒了一句。
周子琴愣了一下,“我舅?”
她的外祖父共有三个孩子,除了她妈妈,还有两个舅舅。
大舅在战乱的时候失踪了,音信全无,生死不知。
二舅就在京城,继承了外祖父的一半家产。
另一半,自然分给了周母。
不过,周母早些年为了爱情和信仰,投身革命,生了孩子都没法自己带,全都留给了父母。
周子琴是被外祖父外祖母养大的。
后来,解放了,父母也回来了。
周子琴就跟着父母去了大院,跟爷奶、大伯一起住。
但,外家对于周子琴的“影响”依然很大。
外祖父在征求了周母的意见后,直接将本该分给周母的产业都给了周子琴。
再后来,公私合营,周子琴只做了领股息的股东,并没有参与产业的经营。
反倒是周二舅,比较执拗,不愿放弃家族的产业。
难道,他终于因为这些而惹出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