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驸马的汗下来了,他战战兢兢有气无力地说:“是,袁,袁将,将军,林某身子,身子不爽,要,要先回去了。”
林驸马哆嗦着,可他刚一转身,却腿一软,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说来也巧,他跪下的方向却不是旁边的大皇子,而是正对着袁天佑。
袁天佑心情大好:“林驸马,不必如此客气,免礼。”
旁边的大皇子也皱起了眉头,今天这位姑丈怎么了?
林浩天都要哭了,脸胀得通红,他不是要下跪,他是腿软了,站不住了好不好?
丢死人了,他竟然跪在了亲生儿子面前。
他想要辩白:“不,不是……是,是不太舒服。”
那边的二皇子的嘴角露出了一个不易觉察的笑容:这位姑丈和袁天佑之间好像真不寻常啊。
于是他对着三皇子耳语了几句,三皇子点点头。
这边袁天佑却不再理林浩天,而是和一边的大皇子谈笑风生。
林驸马正觉得压力小了一点时。谁知自己的眼睛却又不争气地瞟向袁天佑。
没办法,那是他唯一的儿子,他眼馋啊。儿子不认他,他偷偷地看看他总行吧?
却没有想到袁天佑的目光正好又扫到了他身上,对上了他那双心虚的眼睛。
林驸马顿时头皮发麻,心里又是一激凌,然后,他头一偏,晕倒了。
大皇子皱眉,他叫道:“太医,太医。”
太医赶紧拿着药箱过来了,虽然这林驸马不担任什么要职,可他是当朝大长公主的驸马。太医可是不敢怠慢的。
袁天佑冷冷地看着狼狈的林浩天,他知道林浩天肯定是确定了自己的身份。
袁天佑不动声色地转身和别人打着招呼,又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觉得刚才还很好喝的杜康酒这时却苦涩了不少。
那个男人只是对他贡献了一颗种子,他的死活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娘,我爹既然无情,我也不认他,我跟您自立门户,以后我就叫袁天佑。”六岁的小天佑在大堂之上果断出声。
袁夫人泪如雨下,把儿子小小的身子紧紧地抱在怀里。
从此,林天佑不再是林家人,他改了姓。他成了娘亲一个人的儿子,他是袁家儿郎,林家和他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袁天佑的眼前又浮现出被焚烧而毁的房屋,那是他们母子的家。
母亲向来做事情稳重,谨慎小心。
而那场火在半夜燃起,无法救援,母亲就丧生在那场莫名其妙的大火里。
等他得到外公的消息回去后,母亲已经被下葬了。
他在废墟里不停在翻找着,连手都被磨出了血泡,但他一直没有放弃,他要查清楚家里为什么会突然起火。
他找了三天,没想到,还真给他找到了蛛丝马迹。
他攥紧了拳头,低下头,眼睛里露出恨意,心里早已经有了计较。
林驸马被人送回了公主府。
能当上朝廷官员的大多不是蠢才。
不少人的目光都看向这位新晋升的辅国大将军,他今天是宴会的焦点。
大家不明白,林驸马为什么会给辅国大将军下跪?
不过还是大皇子解释了一句:“姑丈今天身体不好,站立不稳。”
他的那位大姑姑长公主可不是好惹的。
这位驸马除了给他父皇和母后下跪,要是给别人下跪,那个人就要倒霉了。
大皇子也觉得刚才林浩天是腿软了,不是故意的,因为这不是他的风格。
另外敏锐的他也察觉到了林浩天和袁天佑之间似乎有点别扭,说不出来为什么,就是感觉有点不寻常。
在皇宫这样的地方长大的人,又哪里是头脑心思单纯的人呢?
更何况大皇子还和母后在扬妃得意之时还隐忍了这么多年。
林驸马的反常失态,二皇子能看出来,大皇子当然也能看出来。
更何况袁天佑也是有意的,并没有刻意隐瞒。
袁天佑不怕别人看出来,欠他的,欠他娘的,他都要一一讨回来。
而今天就是一个小小的开端。
刘宰相走过来坐在袁天佑的身边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说:“林驸马好像很怕你。”
刘宰相用的是肯定句。
袁天佑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刘相说笑了,晚辈并不是京城人,哪里会认识当朝驸马?”
刘相捋了一下胡须微笑:“也是,小袁将军不是京城人,不过,林驸马也不是京城人,他好像和袁将军是老乡呢。”
袁天佑露出笑容:“那倒是,只是天佑出自袁家,并不认识姓林的。”
刘相摇头:“呵呵,想当年他进京城考上探花时,别说,那相貌真和袁将军有些相似呢,那可真是丰神俊美,才华横溢,否则怎么会让眼光甚高的长公主一眼就看上了呢?”
袁天佑不动声色:“是吗?那是他的造化,只是晚辈却没有那样的福分扯上林家的关系。”
刘相笑了笑,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来,我们还是喝酒吧。”
这时,兵部侍郎朱贵走过来笑着说:“刘相,我也来凑个热闹,刚才人太多,我还没有给袁将军恭喜呢,袁将军真是少年英雄啊,这么年轻就能立下这不世之功。”
袁天佑的眼里露出一丝冷意,可是面上却在笑:“袁某能立下功劳,这还要多谢朱侍郞啊,哎,袁某真不知道如何来报答朱侍郎呢。”
当时把他从西北调回来时,正是这位朱侍郎压下了他调往北境的公文,让他差点就死在了长公主的追杀里,最后他不得已只能潜入兵部把调令偷了出来。
这位朱侍郞就是长公主的一条狗,袁天佑的眼睛对着朱侍郎眯了眯。
朱侍郎心下一紧,姓袁的没死,以后他朱贵的日子就未必好过了。
他讪讪地一笑:“哪里,袁大将军说笑了。”
刘相听到两人的对话笑着说:“这么说,你们原来还认识?”
朱侍郎干笑:“袁将军本是西北军里的一员虎将,是兵部特意把他调往北境邢门关的。当时他去北境前先来的兵部。”
刘相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过为什么不直接去北境呢?从西北直接过去,不是会更近一些吗?”
袁天佑似笑非笑地看着朱贵:“这事情,刘相就要问问朱侍郎了,说起来我从西北军回到京城,再从京城出发去北境,这路上总有人喜欢和我开玩笑,这刀光剑影的一直就没断过,要不是梅小姐正好救下晚辈,估计天佑的坟头草都老高了,更别说什么救北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