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冷黎月可以说是个极为简单的人,比起去用上位者最为常用的手段顺昌逆亡来,她更喜欢的是让人自己去选择走向末路的方式。
若是用她自己的话就是:“我自小生于优渥,长于富硕,虽然不羁、虽然贪心、但若归源本心,我本无伤人的爱好,只是这浮世常理向来都以扶弱救贫为大义之举,更有甚者,向来是以这样的大义道德来要求君子,口口声声着做人做事当以此为处世之基准,切不可有丝毫界越雷池之处,先不说别的,就只言仅此这般的扶弱之举,又何尝不是在欺强呢?可最可笑的是,这些被欺强之人,何尝又不是浮世中的强者和胜者呢?故此所谓的大义,难道是为了要所谓的这些强者和胜者用己之刃来自伤吗?”
只是这样的道理,她虽看得懂,奈何却又能去与何人说呢!
而今看着眼前这孩子,双瞳中如此明显的恨意与不忿,冷黎月除了能够觉得很可笑外,又还能有什么别样的感觉呢?
当初把这孩子单独从哪些人中间摘出来,她冷黎月本就有她自己的私心。
因此现下她便似是颇为无奈地叹了句:“也罢,我不急,要你在这样的年纪去想通这样的事情,虽非我有意为难于你,但也确实不易。不过,不管你对我有如何的看法,若你真想对我复仇,我也无所谓,我的对手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但你须记住一句,若你不懂得胜者之痛,强者之殇,那么就算天时之幸,一时之间让你赢了,那也只不过是为了让你输得更彻底而已,因为不懂得那俩句话的人,是绝对没有资格站在强者和胜者之侧的,若你连这样的机会都不可能有,又谈何去超越他们呢?还有,你给我听好了,我虽不信奉什么稚子无故的信条,但我也决不无故伤人。虽说政道之争仇比海深,黑白已分,择一而取,本就是很正常之事,不过也决非没有列外的可能,我会给你个新名字,凭此,你可以用另一种新的方式去活着,夏家的一切可以和你没有丝毫的关系,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继续与我为敌,只是若是他日你因此再犯在我手里,我会让你知道为什么万中择一的君王只能是我。”
说完这些话,朝凝雨说了句:“凝雨,找个人,把他领回去吧,从今起,在这宫室之中择一处院子给他住,所有的衣食份例按前朝公子的例给,顺便再到内侍局去找几个下人,一并给送过去,给他使唤。”
这样的吩咐让凝雨听了,直接傻得愣在了那儿,心中暗想:这是什么情况?那孩子眼中的恨意如此得显而易见,小姐没为此防犯于未燃,倒还升了他的待遇,这说不通啊!不过冷黎月是什么性子,凝雨还是了解的,虽然自己想不通为什么,可她还是按照吩咐去办了。
将这孩子领了出去,交给了廊下的宫女,又将小姐的吩咐给宫女转述了一遍后,凝雨便回到了小姐身边,只是她的那副完全不在状态的样子,让冷黎月看了颇为好笑。
故此冷黎月笑着说:“我说凝雨啊,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防犯于未燃用在他身上,也未免太过奢侈了。我的决定自有我的道理,把他这样养着,即使是出什么事,也只不过是细末之事,我还不至于应付不了。”
只是还有半句话,她没有和凝雨说,心下却还有另一番心思的她看着凝雨这副闷闷的表情吩咐了声:“我说雨儿,去帮我拿些零食吧。”
用这句话把凝雨打发出去的她在凝雨出门的那一刻,合目想着的却是自己这样的决定,虽说不会让安泰宫的俩位特别满意,可量他们也说不出自己什么,明面上自己已给了他一条生路,但若他还坚持选死路,就算是势所必然,也不是自己的过失了,想到这儿,她不由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