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其实这也怪不得她冷黎月,她是冥玄一手教出来的,虽说冷黎月在各个方面都很出色不假,不然冥玄也不可能把冷魂阁交给她,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的通透自然也是非常人能比的,从理智上说,冷黎月是不会轻易动情的人,因为她比谁都清楚什么是情深不寿,故此若是说冷黎月对谁生出了些连她自己也难控制的依赖,那与其说是她性格中的弱点,还不如说是她的执念来的更确切些。
其实她对冥玄有这样的执念,这本就是这两人都各自心照不宣的默契,可这也正是冥玄最担心的地方,因为无论冷黎月有多出色和明智,但只要涉于自己有关的事,冷黎月就必会方寸尽失。
他了解她不是不知轻重,可哪怕是布棋死局,她也要天地同哀,作为对手,她是一个可以笑看你赢她的人,你可以赢她,可她也绝对有能力让你赢到赢不如输。她长于布的死局中,无论是谁赢她,都很难超出她的布局,可要成就这样的布局,除了需要布局之人有绝顶的聪明外,但凡能布出这样的死局之人,古来又有谁是无殇的人呢?
虽然对此冷黎月的说法是极为悠哉的一句:“所谓执念不过是一种残念,更何况我本就是个做事无长性的人,对于现下的执念会否是下一刻的执念,就连我自己尚且都无绝对的把握,也许有些执念,念着、念着,也就不再执着了,这也是可能的事。”
她这句话虽然在理论是成立的,可这句话的可实践性是多么渺茫,聪明如他们的彼此又岂会不知呢?
冷黎月不把话说绝的目的,和冥玄不把话挑明的睿智,从某种程度上就是这两人的相处方式。
对他,冷黎月不会轻易的出手便是布死局,虽然有些话说不说绝都是一样的结果,可若难得糊涂能够让他有一丝心怀侥幸的可能,那纵使谎言又如何呢?
只是她这样的心思,若是瞒得过冥玄的话,那冥玄就肯定教不出这样的冷黎月,所以他不挑明这一切又何常没他自己的用心,私下想着既然把这话挑明了,也未见得对她冷黎月会有何助益的话,自己又何必要在彼此之间平添这样一份尴尬呢?
就像这两人平时的衣着一样,一黑一白的两人明明就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可又有谁能比这两人更了解彼此呢?
一个顾她,顾到痛恨她的执念竟是自己,为此深觉浮世的不仁,实在是让人不需要有半点恻隐之心了。
一个执着,执着到直视青史、览遍古今,不惜布死局只为要这浮世懂得什么叫作适可而止,若是这浮世实在是无药可救,那这个早就不是天地宠儿的她,自然也不介意去做个修罗公主。
也许只有如此极致的彼此,才能有天地相随必要,回想着这并不算遥远的往事,对于他没有明说,却又非常用心的让自己称帝的目的,聪明以极的冷黎月又岂有不知之理。
合目浅笑着他这聪明以极的愚蠢,她的笑意中难免会夹杂着些许的苦涩,悠悠的叹了句:“人之一生终有涯,天地恒长难有期是不假,可是天下虽大不过是须臾可变的,若是心下已无家,天地浩大也不为国,这苍月与我到底有何意趣?你到底还是你,终究不过是这红墙黄瓦之中的未醒之人,也罢,你梦在这红墙黄瓦之中,我也不过是沉醉在这浮花红尘之人,真不真时假也非假,我认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