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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奶奶与李家大伯二伯互相认识了,开了电暖炉的周哥才上去向婆娘的大伯二伯问好,然后才招呼婆娘家的长辈们与一群大小舅子坐下暖暖手脚。

坐下说了会儿话,李大伯二伯才知小的侄外孙女在曹婆婆那边,要明天才一起来周家过阳历年,也没急着让侄女唤孩子回家。

婆娘家的亲人来了,周哥让老母亲和婆娘陪着说话,他去张罗午饭,李女士哪能让男人一个人忙活,她去帮忙。

周奶奶和亲家们聊得很投机,吃饭的时候也是边吃边聊,一顿饭吃到了两点多钟才散席。

饭后收拾了一下,周哥过了乐家,与妹夫妹妹说李女士娘家人来了,约了妹夫一家明天中午过去吃饭。

乐爸周秋凤都没多问,欣然应了。

周哥又给满叔和扒叔打了电话,请长辈们明天中午去家里吃饭,做陪客。

周村长周扒皮也都应了。

说了请吃饭的事,周哥只略略坐了坐就回家,准备晚饭菜单和明天中午的菜单。

周天宏周天蓝和陈晓竹陈晓荷中午在乐家吃了饭,休息了一阵又被乐家姐姐给拎上二楼刷题,四个都没挣扎,已经认命了。

陈晓竹周天宏是被重点“关照”的对象,被虐了一个下午,傍晚得到解放就逃之夭夭。

当然,两娃就算从乐家姐姐手底下逃跑了,也是跑了不和庙跑不了庙——他俩还带了一捆试卷题,以后放假回家仍然要刷题。

冬天昼短夜长,而一个夜晚就在人们的睡梦里悄悄过去。

新一天也是2023年12月的最后一天,也是农村说的“阳历年”。

早饭过后,下了一天又一夜的雪终于消停,地面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到处白茫茫的一片。

雪停了,小孩子们最为开心,跑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玩得不亦乐乎。

乐善对玩雪没多少兴趣,按班就部的上课。

乐爸周秋凤闲着没事,昨晚发了面团,吃了早饭就揉面做馍,包饺子包子。

已经快成全能人才的蓝帅哥,是包饺子的好手,自然快乐的加入其中。

三人在堂屋包饺子或做包子,积攒到一定量,拿去伙房上锅蒸。

中午要去侄子家吃饭,周村长也顺便要去乐家一趟,不到十一点就到了乐家串门儿。

他老人家到达时,乐家包饺子的活刚收尾,蓝三端了最后一簸箕面包去南楼做烤面包,周秋凤在伙房清洗工具。

乐爸刚洗了手,看到满叔来了,给倒了一杯热茶,在被炉桌坐了陪老人家说话,问他人家有啥事儿。

周村长直接略过乐清:“我不找你,你一边坐着就是了,我找乐乐说话。”

乐爸:“……”窘,小棉袄在家时,无论他做啥都不招满叔待见。

乐韵在楼上奋笔疾书的画图纸呢,满爷爷来找自己自然不能不见,下了楼。

她一点也不怕长辈,坐下后大大咧咧地呲牙咧嘴地笑:“满爷爷,有好消息就说,要是坏消息就别说了啊,要不然多影响我过节的心情。”

“没坏消息。”小伢崽一副让人报喜不报忧的表情,周村长乐了:“就是感恩礼的事,名单上的人一个不落,礼物都到位了,我这里和周扒皮那里统计起来,还落了三个,那三个是别家的亲戚来村里走亲,是周家人和村里的人在帮你满奶奶扒婶照看乐乐时抱去吃过几回奶,乐乐看看要不要送份谢礼。”

“只要确实属实,自然不能差她们仨的份。”

乐韵豪气得很,竟然要还人情,这一次就全了结。

为了方便,她与周满爷爷商量,干脆把各色手镯包十只放满爷爷家,要是落了谁,确认后在名单上添上,再送份礼。

周村长也没推脱,仔细的说落掉的人是谁家的亲戚,大概是什么时候来梅村做什么,谁抱乐乐去吃的奶。

他说得那么细致,也是让乐清和周秋凤心里有数,免得这次已送了感谢礼,谁再提及时因他们两口子不知道又送一份。

这边还没说完,一个中年汉子一路冲到了乐家楼前地坪,气息不匀地喊:“乐清,周秋凤—”

屋里的几人听到喊声,忙望向门口,乐爸看到气喘吁吁冲到地坪的人:“杨三炮,你这急三火四的,有啥事?”

来的汉子是杨大烟筒的小儿子,名叫杨三炮。

杨三炮在家里排行第三,上头有两个哥哥,下头一个妹妹,他年青时好吃懒做,只会吹牛,就是人说的嘴炮,所以村里人叫他杨三炮。

杨三炮年青时懒,自然难找对象,三十好几了还是光棍一条,就在他爹妈都要放弃他时,他醒悟了,及时浪子回头,跟着村里人到处做工干苦活,想攒钱建房子寻门亲事。

他跟着周扒皮等人去学校工地搬了两年的砖,攒了点钱,也建起了房子。

人变勤快了,也能吃苦耐劳了,本身除了年青时好吃懒做的毛病之外并没什么让人难以接受的恶习,杨三炮年届四十后终于“老铁树开花”,经人搓合,两年前娶了婆娘。

他也去了南疆做工,他是4月份去的,那时他婆娘已经怀上了孩子,预计期就在年前。

“乐清,你伢崽,你伢崽在家不,快请她救救我婆娘……”杨三炮跑得上气不接上气的,一把扶住乐家大门门框就求救。

“莫急莫急,乐乐在家,有事你缓一口再说。”乐爸站起来跑过去扶了杨三炮一把。

“我在家,你婆娘怎么了?”乐韵听说是找自己的,赶紧出声,没办法,她矮,坐在周满爷爷身边,被挡住了。

杨三炮闻声,目光望向了乐家堂屋,看到了周村长身边的乐家姑娘,心里慌得不行:“我婆娘……她她在门口滑了一跤,起不来了,还流了血……”

他婆娘预计期是元月20号,这些天在家小心翼翼,没想到去了趟厕所,路上没摔,到了屋檐下反而摔了一跤。

婆娘摔下去后流了血,他也不敢动,立即叫了人帮照看一下婆妈,他跑乐家来求救。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拿药箱。”乐韵知道是啥回事,应了一句,站起来就朝楼上跑。

家里人都知道她的重要物品放在二楼书屋,所以,要找什么,必须得上楼。

“哎!”杨三炮也顾不得说谢,转身就冲出去,到了村道上,又往家跑。

乐韵一口气跑回二楼,去书房提了常用的小号药箱,再跑下楼,只跟老爸和凤婶她出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去周伯家吃饭不必等她。

小萝莉要出诊,蓝三帅哥去厨房洗了手,在乐家大门后拿了把长柄雨伞,早一步到了路上等着,小萝莉出来了就朝村办楼方向跑,他紧跟其后。

黑龙也跟着小姐姐当小尾巴。

杨三炮婆娘摔了,小乐乐出诊了,周村长也不唠叨了,踱去了侄子周夏龙家。

杨大烟筒家也住在陈大脸陈家那个方向,杨家离街道更近,第一排房是临街的,杨大烟筒家就在第二排。

杨大烟筒家的儿子们已经分家,杨三炮是最小的,他的宅基地分得家里的一个菜园,离父母哥哥更远一些,在从街往山方向去的第四排、

虽然离街更远,但是,他家屋旁就是一条巷子,来往也挺方便。

从乐家去杨三炮家,从屋旁的路直达村办楼,再从村办楼前的地坪过去,路线是最近的一条。

乐韵在后面一点出发,却赶超了杨三炮,跑他前去了。

蓝三和黑龙跟着小萝莉狂奔,落在了后面一点点。

乐同学也因为在村里,不能放开手脚,以跑万米长跑的速度奔跑,跑到村办楼家,再穿过地坪,到了小巷子再折往西边。

只跑过两座房到,就到了杨三炮家。

杨三炮在婆娘摔倒后,他吓得叫人,屋前屋后与旁边的人家都去帮忙,不敢扶人,又去叫来了杨大烟筒和他婆娘。

杨三炮的哥哥嫂子也过去了,都没敢乱碰三炮媳妇,怕冻到人,去拿了被子给披上,先捂着人。

邻居们正焦急中,听到人踩雪的声响,看向小巷道,看到一个人狂奔而至,一下子就到了屋旁。

再定睛一看,才看清来得乐家姑娘,她穿着一袭红如火的古式衣裙,上衣颜色淡一定,红色由淡变浓,裙子如烈火一样耀眼。

她最外面的红色衣服两个宽大的袖子滚了一圈金边,里面一层衣服袖子缝合了大半,只留下手活动的一个大窟窿洞。

乐家姑娘的头发拢在脑顶扎成一束,戴了个镶有红宝石的金发箍,左手提着一只金色纹路的药箱,右手提着裙子。

他们看去时,乐家姑娘的裙子还在飘动,下一刻,脖子上戴着个项圈的大狼狗也跑到了她身边。

看到乐家姑娘,邻居们提着的心落了地。

“乐家伢崽来了,快让一让。”

“乐家姑娘来,快,让路。”

都不用人说,一个个自己就喊上了,要么就进了杨家的堂屋,要么就挤去了另一边。

杨大烟筒婆娘和两个儿媳妇给三炮媳妇抓着被子捂着,在安慰她,听说乐家姑娘到了,几乎喜极而泣。

杨三炮的婆娘比较胖,一米五六的个子,没怀宝宝时也有一百三十多斤,她是属于喝水都胖的体质,整个人肉乎乎的,都叫她胖妹。

胖妹载了个毛线帽子,已经疼得一张脸煞白。

杨三炮家是一层的平房,三间,南边一间隔着屋檐走道的对面建了一间厨房,厨房一侧到路巷之间是一米多宽的小菜地。

那点厨房地和菜地是杨三炮与别人家兑了地换来的,再往街道的方向是别人的园地,大约有三米来宽,他家的那点地也是从那个大园子里划出来的一部分。

杨三炮家与屋前的人家之间有点菜地,屋里光线还挺不错的。

因地基有限,卫生间自然没法建在屋内,平房最南边一间的南墙另一边是上楼的楼梯间,洗澡房和厕所就在楼梯间下面。

胖妹是去上了厕所回来时走到了最南边房间前的屋檐下滑了一跤,坐在水泥板面上。

村民们让开了,乐韵望过去,看见了被用被子捂着只露出脸部的胖妹,眼睛扫了一遍,也透视到了被被子捂着的胖妹的身躯情况。

她跺了跺脚,甩去了靴子上的水渍,一脚踏上了台基才放下裙摆,一边走一边抹了抹被冷风吹得冰凉的脸。

乐家姑娘走过来,一个机灵的邻居立马从杨家堂屋给提了一把小椅子放在了三炮婆娘身边,方便乐家姑娘看诊或放药箱。

杨大筒烟婆娘与儿媳妇年到乐家几步就到了近前,手脚慌乱的将被子给揭开:“乐姑娘,请您给胖妹妹看她有没事。”

胖妹穿着厚厚的睡衣式的孕妇冬装,摔下去一条腿曲弯,她压在了自己的左腿上,身下一滩血,她的嫂子握着她的手,她痛得牙关紧咬。

乐韵将药箱放在小椅子上,伸手按上胖妹的右手脉博,摸了摸脉,淡定地宽慰:“放松放松,没多大事儿,就是左腿骨骨折了,也不算多严重,骨头裂了一条口子而已。肚子里的崽子没摔着,羊水破了,得提前生产。”

乐家姑娘过来了,村民看到她的长头发倒提起来扎成一束,用布条绑在了腰带上固定,她蹲下去给胖妹摸脉时,头发才没落地。

大狼狗跟着小姐姐到了别人家,也不乱蹿,坐在一边缓气儿。

“真没事?”杨大烟筒和婆娘心里紧张得,声音都在抖,老幺年青时不听话,他们还以为他也就那样了,好不容易浪子回头,又将有后,这要是有个万一,他们都不知道老幺能不能受得住。

“真没事,只要不摔出内挫伤,没摔断骨头戳到肚子里的伢崽,其他的都不是事儿。羊水已经剩不多,去医院也来不及,只能在家生下孩子再去医院,等会将人移去伙房,把火烧旺些,准备热开水、干净的盆,找小孩子的衣服和包被……”

诊完脉,乐韵平静地收回手,有条不乱地发号施令。

胖妹疼得发抖,却咬着牙一声不吭,当听着乐家姑娘一声一声的吩咐下去了,她颤颤地喊了一句:“乐……姑娘,我要是难产,请保……小,一定要保孩子……夫妻一场,我想给我男人留个后……”

不管男女,听到胖妹的话,都感动得心头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