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妹妹
“少主你不能去！”宫本志雄吃了一惊：“那里都是尸守。”
“正因如此只有我能去。”源稚生还没说完就看见夜叉和乌鸦跟着跳了进来：“混账，你们跟进来干什么……”
忽然他又闭嘴了，因为紧跟在后面的还有诺诺。
她的脸色有些泛白，只是对源稚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当下属的跟少主是一体的，少主能去的地方我们也得能去。”乌鸦抹抹头上的汗：“虽说跟老板的能力差距太大真是要命。”
夜叉还在哼那首《虎豹小霸王》，用他日本腔的英语。
“如果能活下来我就给你报一个英语班，这样我听你唱英文歌就不那么痛苦了。”源稚生叹了口气。
“我们首先需要让绞盘旋转起来达到一定的初速度，电机本身没有坏只是启动轮坏了，达到一定的初速度之后，电机就能输出正常的扭矩，把迪里雅斯特号拉起来。”宫本志雄说：“但要想达到一定的初速度，我们得先手动旋转绞盘，大约需要六个人，我从这边再调一个六人组上去。”
“我了解了，抓紧时间！”源稚生一马当先的站在电梯门边，同时叮嘱身后的属下：“你们两个，照看好陈小姐！”
“Yes，sir！”夜叉吼了一声。
日本列岛都在震颤，海底地震的震波已经到达了陆地，海面上巨浪如墙，须弥座在大潮中仿佛小舟般摇晃。狂风暴雨泼洒在须弥座顶部的平台，从走出电梯开始，夜叉和乌鸦簇拥在诺诺的身边开始乱枪齐发，放眼无处不是尸守，这些东西钢青色的身躯在火光映照下那么狰狞，它们有的在咬噬尸体，有的蛇一般缠在高处，每前进一步源稚生都踩着血。
“地震局刚刚发布地震和海啸警报，七分钟后海啸会开始。”宫本志雄在耳机中说：“须弥座也只能坚持不超过15分钟，岩流研究所准备撤离，请少主抓紧时间。”
“你的六人组在哪里？我没有找到他们！”
“在那边！”诺诺脸色惨白地用刀尖指向前方绞盘边六具穿白色防护服的尸体，钢青色的身躯正缠着他们。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夜叉评论。
“该死！这东西没有足够的人手怎么转得起来？”乌鸦仰头看着那巨大的绞盘，直径超过两米，上面缠绕着手腕粗的金属缆绳，在静止的情况下这根金属安全索能吊起五艘迪里雅斯特号，他光是看一眼就开始觉得肌肉酸痛起来了。
“夜叉不是说自己有两个人的力气么？我也有两个人的，乌鸦你能顶两个人用么？”源稚生握住手动轮。
手动转轮是铁质的，直径足有一米，冰冷而潮湿，表面上缠绕着拇指粗的麻绳。
“可以试试，好歹也是混血种。”乌鸦把手里的冲锋枪递给了诺诺：“但是麻烦陈小姐帮忙守住屁股。”
“交给我。”诺诺接过冲锋枪就麻利地拔出弹匣，手腕翻动着将用胶带固定好的另外一截弹匣重新插了进去，快速完成了换弹。
“看不出来，陈小姐很有经验啊。”乌鸦称赞道，没想到看似走卡塞尔学院正规路线的陈小姐对黑道的智慧也很有了解。
“昨晚看电影的时候有看到过。”诺诺说。
“陈小姐一个人可能不够。”源稚生说：“那些尸守的速度太快了，一把枪不一定撑得住。”
“我一只手就有两个人的力气，另外一只手开枪吧。”夜叉撕裂上衣。
“好。”源稚生解下领带缠绕在手心，握住了转轮：“我说一二三就一起用力。”
转轮扣住，迪里雅斯特号顶端的安全挂钩电控弹起，源稚生猛力转动手动轮，巨大的绞盘缓缓开始了转动，明亮的火花飞溅到数米开外，金属缆绳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绷紧的程度不亚于琴弦。
须弥座和迪里雅斯特号就像是母亲和胎儿，金属缆绳是连接它们的脐带，脐带断裂，胎儿就死去。源稚生双臂用力，全身肌肉如绞紧的绳索般收缩，他一张一弛地刹车，隔着丝绸领带仍旧感觉到转轮因为摩擦而发热，热得像是赤红的烙铁，狂风暴雨泼洒在他的身上，他高温的身体把雨水蒸发。诺诺和夜叉正在连环射击，把逼近的尸守击退。
“少主。”樱在源稚生背后低声说。
“太好了！樱你帮我们守住后面！”源稚生惊喜地说。
樱不动声色地看了诺诺一眼，用日语低声说：“少主，放弃吧，我们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了？海啸还有七分钟才到达。”源稚生吃了一惊。
“刚刚收到了消息，在火组阵亡之后，尸守群正试图从林组的防线中撕开口子，而从声呐扫描看，跟随迪里雅斯特号的还有第八波尸守群，第八波的总数和前七波加起来一样多。”樱低声说：“这已经不是普通武力可以解决的了，如果让第八波尸守浮出水面，我们绝对无法控制战场。唯一的办法就是动用绘梨衣小姐的力量，在尸守群浮出海面之前毁灭它们……”
源稚生呆住了。
“政宗先生的电话。”樱把手机递给源稚生。
“稚生，我知道这是艰难的决定。”橘政宗的声音低沉：“但男人的路永远都是艰难的，牺牲那三个人固然是我们不愿的，他们好不容易才从绝境中逃生。但如果这时候再不决断，那所有人都得死，尸守群会入侵日本，在东京的街头杀人。我们已经接近成功了，现在我们只是需要一点残忍。你是领袖，你应该明白。现在你要做的是保护好本部的陈墨瞳，她……”
源稚生扭头看向海面，被探照灯照亮的海面上，小艇随浪而来，穿着红白相间巫女服的女孩站在船头，暗红色的长发被海风吹得凌乱。
海面上波涛起伏，但她的小艇走得却很平静，附近的尸守扑向这艘小艇，绘梨衣拔出手中樱红色的长刀随意地挥出，尸守就从中间骤然分裂，这一刻她的风骨仿佛古代的剑圣，但她挥舞长刀的手法却非常幼稚，根本就是小女孩在挥舞铅笔刀。但就是这种随意的劈砍，其中蕴藏着绝对的斩切意志，她并非是用刀在切割尸守，而是下达了命令去割裂这些东西。
言灵·审判，这是历史上从未有人见过的言灵，关于它只有传说。
围绕小艇的尸守群越来越密集，绘梨衣的斩切也越来越快速，刀在她手中仿佛并无重量也并无章法，她只是不断地下达着死亡、死亡和死亡的命令，尸守群感觉到了那死神般的气息，渐渐地不再敢靠近。
绘梨衣并不追逐，她做这些事淡定得就像是在玩格斗游戏，只是这个游戏未免太血腥。
她在海水中荡去长刀上的血迹，挽起袖子，露出玲珑的手腕，伸手按在海面上，就像在抚摸一只暴躁的猫。顷刻间海面平静下来，一切都平静下来了，从绘梨衣身上激发出一个巨大的领域，领域内的一切都被强行压制。
绘梨衣有节奏地拍掌，天空中的乌云居然坍塌了一角，清寂的月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细碎，海面如一块表面有着细密纹路的银锭。海面温度越来越低，跳荡的银色波光渐渐凝固。几分钟后，以小艇为中心，冰层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就在源稚生的双目里那些尸守被封冻在海水中——在绘梨衣面前，它们就像是玩具。
她低着头哼着歌，目光好像穿透了黑色的大海。她的俯视，就像是神从天空里的御座上俯瞰人间。
冰冷的雨点砸在源稚生的脸上，他能听到手机的听筒中正不断传来橘政宗的声音，可那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语言，源稚生听不懂，只觉得此刻电话那头男人的言语像是无底的黑洞，想要把他胸膛中的那颗正在有力跃动着的心脏彻底吞噬。
“稚生，听我说，你们现在必须……”
“陈小姐失踪了。”源稚生开口，声音低沉的有些吓人。
“什么？”橘政宗一愣：“你再说一……”
“陈小姐失踪了，我正在寻找，一会儿就上直升机。”说完这句话后，源稚生直接把手机扔进了铺天盖地的狂浪里。
“怎么了？”一旁的诺诺问他。
源稚生没有回答，从口袋里摸出了那条恺撒送给他的雪茄叼在嘴上。
“男人的友谊坚若金刚啊源君！”
他握着防风打火机的手颤抖了一下，真是该死，耳边不知为什么就突然响起了那个金毛少爷的声音了。
“她是谁？”诺诺看着海上的女孩，又低声问。
“绘梨衣，她是我的……妹妹。”源稚生半靠在绞盘上，他的目光也投在了绘梨衣的身上。结局似乎已经无法改变了，他很清楚绘梨衣一旦变成这个样子就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没人能靠近她的身边，一切靠近她的东西都会被杀死。
她不再是那个乖巧的妹妹，而是与死神无异。
在死神面前，还有奇迹么？源稚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陈小姐，请跟我走这边。”
“去哪里？”
“停机坪。”
“什……”
在诺诺的话音落下前，樱的一记手刀先落在了她的后颈。
源稚生躬身扶住了瘫倒下去的诺诺，小心地将她抱了起来。
“直升机的驾驶员是谁？”源稚生问。
“樱井家的人。”樱说。
“乌鸦，等飞机降落之后就弄晕他，送到非家族旗下的酒店里看管起来。”源稚生缓缓地说：“等事情彻底结束后再放他出来，在那之前，不要让家族的人知道陈小姐的去向。”
“老大，这是不是有点……”乌鸦为难地说：“如果被政宗先生知道的话，您那边……”
“你准备向政宗先生告密么？”源稚生面无表情。
“不，当然不是！”乌鸦立刻说：“我是少主的家臣，怎么会做那种事。”
“既然如此还担心什么。”源稚生边走边说：“现在只希望樱下手没有太狠，等陈小姐醒来后我还有事要问她。”
樱默默地看着源稚生微微弯下去的后背，少主大人本该是蛇岐八家中顶天立地的男人才对，可他的背影却跟此时镇定的语气完全不同，写满了落寞。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失意的源稚生，区区一分钟前在他身体中的那种惊人的斗志此刻已经荡然无存了，少主抱着诺诺走在四人最前面，或许只是不想让身后的下属们看到自己那张苍白的脸。
“少主，您还相信他们能活下来么？”樱轻声问。
“对不起，樱。”源稚生低声说：“这一次我真的不知道。”
……
世界毁灭般的巨声中，冲击波如约而来，这是核动力舱爆炸的冲击波。
漆黑色的骨架覆盖了迪里雅斯特号的外侧，在须佐能乎的庇护下，迪里雅斯特号成功从核爆的余波中幸存了下来。
“还能坚持么？”楚子航看着死死护住恺撒的路明非，此时水下三人组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脸上都没剩下什么血色了。
“还凑合吧！”路明非咬着牙，不知道是因为在青铜城的那场战役中过度使用瞳术真的给他的身体带来了难以复原的伤害，还是因为自己今天状态不佳，这一次使用须佐能乎对身体造成的负担远胜从前，体内的每一条骨骼每一颗细胞都在不断向他发出警报。
不过这也意味着他们终于做到了，核动力舱一旦爆炸，那座城市会整个被岩浆河吞没，那座地狱般的废墟不复存在，那些死神般的尸守也被埋葬，恺撒小组成功幸存。
只是他有些奇怪，路鸣泽在离开前曾特意提醒他一定要开启须佐能乎，可是从核爆的冲击波看来，哪怕他不开启须佐能乎，迪里雅斯特号也仍然有很大几率幸存。
难道是因为楚子航君焰的超水平发挥，让他们更大程度上的远离了爆炸中心的原因？
突然，一阵彻骨的寒意涌上了路明非的心头，这绝非过于紧张所带来的幻觉，那股寒意似乎是由覆盖了迪里雅斯特号外层的须佐能乎传导而来的。
也就是说，这是体内的查克拉基于某种原因，所对他发出警告！
“师兄！”路明非大喊道：“水里还有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