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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守孝三年

黑云压得很低,海面不安地起伏。黑色的船切开黑色的海水,留下白色的水迹。

“你们居然把它伪装成了一条渔船!”恺撒大声说话以压过燃气轮机的声音。

“不,是科学考察船!”源稚生也大声说:“我们是一艘从事研究珍贵海鱼汇流路线的科考船!我们现在已经在公海的海面上了,但这里是日本的专属经济区,我们申请了12个小时的航道管制,12个小时内不会有船从那片海面经过!”

日本分部把摩尼亚赫号伪装成了一艘渔船,船首上漆着“摩尼丸”3个白字,船尾的吊臂上挂着拖网,他们从东京港的4号码头出发,已经航行了3个小时。

晚间气象预报说今晚附近海域有8级大风和2米高的浪,并不适合出海,但难得的航道限制只有今晚的12小时,他们不可能在海面上船来船往的时候下潜去探索龙的胚胎。他们离港的时候正值夕阳西沉海面上刮起大风,大批的渔船返回港口避风,船舷相接的时候渔船上的水手们冲他们挥手,这多少让人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出海不复还的悲壮感。

不过作为组长的恺撒倒是非常宽心地穿着船长的白色制服,靠在船舷的栏杆上眺望远方,向渔民们挥手,还跳上对方的渔船去买了一只新鲜的帝王蟹,好像“摩尼丸”是他们家的游艇,他正带着整船的超模准备去热那亚湾享受日光浴。

探照灯打向天空中,黑云翻滚远处隐隐有雷声,看起来今晚不仅有大风还有暴雨。路明非站在船的侧舷边,觉得有阵阵寒意袭来。说起来“摩尼亚赫号”也算是他的老朋友了,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哪怕这艘船的技术再怎么先进也只是一艘中型船而已,船在海里的稳定性主要看自重,没有足够重的船身再先进的技术也不管用。

他不仅有点怀疑这艘船是否真扛得住这场暴风雨。

“放心吧。”源稚生看出了他的担心,拍了拍他的肩膀:“在这种事情上,日本分部是不会出现纰漏的。”

源稚生撂下这句话,就叼着烟走向了正在擦拭着手中长刀的楚子航。

恺撒揭开蒸锅的盖子,全身橘红的帝王蟹出锅,他抄起狄克推多拆蟹,把雪白的蟹肉码在冰上,旁边有调好的山葵泥和海鲜酱油。

他跳上渔船买这只蟹就是为了今夜的宵夜,虽然任务即将开启但他还是要抽空享受一下人生,除了帝王蟹他还买了一条银红色的野生真鲷,就在摩尼亚赫号的船头架起蒸锅炖鱼汤,用方笋和青梅除去真鲷的海腥味,花了足足3个小时炖出雪白的鱼汤。

这一路上恺撒就迎着风坐在船头,一边翻看那本厚厚的操作手册一边照顾他炖鱼的蒸锅。

“好香。”诺诺来到路明非的身边,她半靠在船舷边,吸吸鼻子说。

路明非侧过头打量她,诺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的A字裙,大概是考虑到自己今天的身份是源稚生的副手,她把自己打扮的也像是个小秘书。

“师姐你搞清楚了么?副手的工作到底是什么。”路明非问。

“完全没有,不过很显然我是组里最清闲的人。”诺诺耸耸肩:“本来还想去恺撒那里搭把手的,不过看你一个人在这发呆,就来陪陪你咯。”

“你是担心自己搞不清楚盐和糖吧?”路明非哈哈一笑。

“住嘴!把师姐的一片好心当成驴肝肺的话,会遭天谴的。”诺诺凑了过来,手自然地搭在路明非的肩上,继续道:“师姐问你个事,老实回答。”

“好。”路明非点头。

“害不害怕?”诺诺问。

“不知道,说不上来的感觉。”路明非挠挠头:“可能是无知者无畏吧,我根本就看不懂源稚生给的那本操作手册,也没潜入过这么深的海底,所以什么概念都没有。”

“人们都说不想当冤死鬼,怎么到你这儿就反着来了?”诺诺说:“那可是几千米深的水下,跟穿着潜水服在三峡水库里下潜可不是一回事。”

“就是因为不是一回事,所以才觉得很奇怪。”路明非说:“根据计划我们根本就不会离开深潜器吧,那去极渊和去太空有什么区别,都是坐在一个圆圆的舱体里透过玻璃看风景嘛,就像是坐观光缆车,一来一去晃荡的功夫任务就结束了,也不需要我干嘛。”

“怎么,你还渴望来一场深海行走么?”

“别了吧,如果事情发展到需要我们进行深海行走的程度,小弟我估计就回不来了。”路明非缩缩脑袋,反问道:“师姐,我也问你个事……”

“问吧。”诺诺很平静。

“如果这回我挂了,师姐你会为我守孝三年吗?”

“怎么又是这个烂问题?”

“活跃一下气氛嘛……”

其实路明非的心里并非没有感觉,他靠在舷边眺望着海平面,这样的场景实在是不得不让他想到路鸣泽。

小魔鬼装神弄鬼地跟他在冰海之上白月之下见面,似乎有着某种暗示,结果他确实被派到海上来执行任务,但现在乌云压顶船在风浪中颠簸,跟静悄悄的冰海白月差别巨大。

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可说不出来。

“女士们先生们。”他们身后的恺撒举起手来击掌:“来尝尝北海道风格的帝王蟹,烹制海鲜的技法,日本是世界第一。”

“哦,来了来了!”路明非应道。

“喂。”身边的诺诺拍了拍他:“我还没回答你的问题呢。”

“啊嘞,我以为师姐你不打算回答了。”路明非一愣。

“守孝三年确实是没办法,毕竟我是你的大姐头,不是你的好大儿。”诺诺说:“不过你要是真的挂了,我会每年都来日本给你献花的,直到我老得坐不动船为止。”

“等那个时候就换你孙女来么?”路明非不好意思地说:“为奶奶年轻时的约定赴约什么的……”

“是啊是啊。”诺诺朝他翻白眼:“所以你尽量还是别死,不然就是别人家的孙女给你献花了。”

“收到收到!”

……

“我还以为你会说日本人煮海鲜只能排世界第二,只比意大利人差一点点。”路明非把拆出来的蟹腿肉塞进嘴里,自然原始的海味弥漫在口腔里,带着丝丝甜味。

“意大利男人天生都是厨师,但在烹制海鲜这方面比日本人还是有差距的。日本是个岛国,不适合放牧,在明治维新之前全靠渔业提供蛋白质,只有大名的宴会上才会出现牛肉,小民们则只能用海鲜填肚子。所以他们把所有厨艺都浓缩在烹调海鲜上了,因为没有别的东西可以让他们烹调。”恺撒很乐意炫耀一下自己对厨艺的理解。

源稚生面无表情,他懒得费心去理解恺撒是在赞美日本还是嘲笑日本,在此之前他每次试图理解这帮载歌载舞的家伙都会出错,既然如此还不如不要试着去理解。

恺撒打开一瓶贵腐酒,把金黄如蜂蜜的酒液倾入五只玻璃杯中。

“伊甘堡的贵腐酒,配龙虾和蟹是首选。”恺撒举杯:“这次我们的团队复杂,大家立场也不是很一致,但希望我们在任务结束前不要内讧。完成这次任务后,我们大可以在自由一日继续打打杀杀,不遗余力地置对方于死地,有的是机会。用这杯酒预祝我们共同的任务圆满成功。”

路明非端着酒杯有点不好意思,因为这一届自由一日的胜者依然是恺撒所带领的学生会,而在此次的战役中,他也算是做出了一点比如“开局偷袭敌方狙击手”的微小贡献。虽然恺撒让他完成任务后就可以退场了,但己方的王牌狙击手在开局就折损这件事,还是让楚子航所率领的狮心会遭到了不小的打击,胜利的天平自然也因此倾斜。

总之,虽然是有点奇怪的祝酒词,在场的众人也处于“听得懂的不敢说话,听不懂的懒得细想”的状态,但总归还算是寄托了良好的愿望,五人碰杯之后一饮而尽。

“少主,前方就要抵达须弥座了。”乌鸦走到源稚生背后。

“发灯光信号,让须弥座打开船坞。”源稚生说。

他转向恺撒小组:“现在容我邀请诸位欣赏岩流研究所和丸山建造所合作的项目,‘不沉之须弥座’。”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隐没在黑云中的海平面忽然如燃烧般亮了起来,天海交接处的一线尤其明亮,简直像是阳光投射在海面上。接着就像是海中的宫殿浮起,玲珑楼阁灯火通明,比任何海市蜃楼都辉煌,天海之间被那些宫殿般的建筑照成耀眼的白色。摩尼亚赫号开始减速,海中宫殿张开了迎宾的大门。

“浮动平台?”恺撒明白了。

“是的,那是家族旗下的项目。这些海上浮动平台适合长期在海上作业,比如勘探石油或者海底矿脉,虽然移动速度缓慢但因为自重极大的缘故,它们能够抵抗海上的12级大风甚至海啸。”源稚生说。

摩尼亚赫号熄灭了燃气轮机,在两侧船身上加挂了牵引锁链,被牵引着进入浮动平台的船坞,这些浮动平台大到能够容纳整艘摩尼亚赫号。船闸关闭,船坞两侧的灯光依次亮起,浑身黑衣的男人们并排站在船坞两侧,深鞠躬:“欢迎少主光临须弥座视察!”

他们的声音在巨大的封闭空间中回荡,震得人头皮发麻。

门型吊车移动过来降下了吊桥,源稚生领着恺撒小组,在乌鸦和夜叉的护卫下登上去往高层的电梯。

“这片海域的深度超过8公里,你们根本无法下锚,那你们是怎么固定这些须弥座的呢?”恺撒感受着空气中海水的味道,满耳都是风机旋转的嗡嗡声。

“还是用锚,但是锚链不用8公里那么长,日本海沟的形成是因为两个板块的相撞,只在板块交界的极渊中深度极大,除此以外的海床并没有那么深。”源稚生说:“一共16具铁锚把这个浮动平台固定在海床上。”

他们到达了须弥座的顶部,站在这里往下看就像站在醒神寺俯瞰新宿区,重重叠叠的海浪拍打在须弥座的底部,偶尔有冲天的白色水沫,须弥座之间也用钢缆连接,风来的时候这些钢缆绷得像琴弦般紧,风过去之后它们又松弛下垂。

每个浮动平台的顶部都站着穿白色作战服的男人,全天候直升机的旋翼掀起的狂风不亚于海风,把他们的头发吹得紧贴头皮,那简直是一支等待检阅的军队。

“这么多人?”路明非吃了一惊:“后勤团队需要这么庞大么?”

源稚生从乌鸦手中接过扩音器,登上高处:“今夜的事情,拜托诸位了!”

声音在海面上远播出去,所有浮动平台上的男人都齐声回应:“全力以赴完成家族交托的任务!”

上千人的声音交叠起来,一瞬间把海潮的声音都压过。

“本次作战中,关西支部组成风组,关东支部组成火组,风魔家的精锐们组成的林组,将为诸位提供支援。”源稚生说。

“至于我们所在的这个平台就是山组,山组由我亲自负责,全部组员都是岩流研究所的精英。山组的工作是直接给深潜器提供支持,在你们下潜的全过程中山组都会浮在这个位置,随时准备救援你们,也随时准备迎接你们的回来。这就是山组的含义,不动如山。”源稚生说:“家族出动了千人团队为诸位的下潜护航,除了操纵深潜器,其他的工作就请放心地交给我们。”

“有这个必要么?”恺撒抽着雪茄:“不过是潜水而已,怎么这准备工作像是要打一场仗似的?”

“你可以把这理解为日本的方式,每一件事都是打仗,永远逼自己站在悬崖的边缘,后退一步就会摔下万丈深渊,这样反而能活下去。”源稚生说。

海水破开,吊车吊起了沉重的精炼硫磺炸弹,它被漆成显眼的黄色,形状不像通常概念的炸弹倒像是一根粗短的雪茄,窄小的尾翼也跟粗壮的身体不相衬。

他拿出手机拨号:“施耐德教授,我是日本分部的源稚生。下潜小组已经到达指定位置,我们在等待本部的指令。”

电话那头传来可怕的呼吸声,那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像是一具破烂的风箱被强行拉开。

“等我抽完这根烟。”施耐德教授幽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