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凤求凰
“チーズ！”路明非和诺诺咧着嘴，背后的场景是秋叶原的街道，他们似乎是完全融入了这里，嘴里还喊着日本人合影时都会喊的チーズ（芝士）。
源稚生手中的拍立得相机缓缓吐出了一张相片，他将相片纸夹在指尖晃了晃，递给路明非。
“哎呀，辛苦组长！”路明非乐呵呵地接过照片，给诺诺看了一眼之后，便小心地收在了自己衬衣的口袋里。
源稚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腕上的劳力士金表，上面显示现在的时间是下午四点，这说明他们一行人自午饭后，已经在秋叶原逛了足足三个小时了。
本部的四人逛了多久，就意味着源稚生当了多久的导游和导购，他看着楚子航独自在街头漫步，目光扫过一切，却又像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看着恺撒带着箱式货车从这家店转到那家店，刷卡刷卡再刷卡；看着路明非和诺诺两人和秋叶原的街头和cosplay女孩们合影，合了这个合那个。
从这四个人的脸上，源稚生看不出任何明夜他们将执行“SS”级高危任务所应有的紧张感。
“组长，能带我去这个地方吗？”路明非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跟源稚生晃了晃自己手上的地图。
“你一个人？”源稚生问：“陈小姐呢？”
“哦，师姐说她想去商场逛逛，师兄也说自己要去买关西铁茶壶和烧果子，樱小姐就带着他们去了。”路明非担忧地说：“唉，我还让师姐顺便帮我买朝比奈实玖瑠的限量手办，真担心她买错啊……”
“这个地址不是银座附近么。”源稚生疑惑道：“我们早上才去过那里购物，你有东西落那儿了？”
“啊，不是不是。”路明非赶紧摆手：“我是有点东西想买，但是早上大家都在，有点……不方便。”
“这样啊。”源稚生点点头：“那就开车去吧，稍等我一下，得跟加图索君打声招呼，我记得他还在喝咖啡。”
……
“真气派。”路明非坐在悍马的副驾上，赞不绝口：“我以后要是发财了，一定也买一辆，这车多爷们儿啊！”
“本来昨晚准备开这辆车去接你们的，看来它的运气不错，逃过一劫。”源稚生轻点刹车，悍马缓缓停在了红灯下的车流里：“我查了一下你给我的地址，好像是一家刚开不久的手作饰品店，确定没搞错么？”
“没错没错，我上飞机之前做了功课的，就是这家店。”路明非点头：“听说评价不错，就想着去买点小玩意儿什么的……”
“送给陈小姐么？”源稚生问。
“对啊，认识这么久了，可一直送得好像都是些礼轻情意重的玩意儿……”路明非挠挠头：“师姐平时照顾我，这次难得有机会来日本出差，再不买点东西孝敬她，可就太不像话了你说是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叫上陈小姐一起？”源稚生说：“既然是买礼物给她，当然是让她本人来挑选更合适吧？”
“哎呀，组长你真是一点也不懂女孩儿的心思啊。”路明非摇头：“送礼物这种事，要的就是惊喜的感觉，又不是挑钻戒挑婚纱，一定要问本人的意见……”
看见源稚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路明非继续道：“组长你送过樱小姐礼物么？”
“带她去买过几次衣服。”源稚生说：“她从试衣间走出来，我如果觉得不错的话，就会让店员小姐包起来。”
“那樱小姐有对你说什么么？”路明非又问。
“倒是没说什么。”源稚生想了想。
“废话！因为你这根本就不叫送礼，只是把樱小姐当衣架子，给她买合适的工作制服而已！”路明非愤愤地说：“亏她还答应你以后大家一起去法国卖防晒油！”
“你说什么？”源稚生明显一愣，直到后面的那辆飞度按喇叭才回过神来，深踩了一脚油门，悍马的引擎立刻怒吼起来，迅速跟上了前方的车流。
“在香港，你来我房间喝酒的时候，不是邀请樱小姐一起去法国么？”路明非瞪大了眼睛：“你不是要说自己忘了吧？”
“樱，你愿意跟我去法国吗？我是说，一起卖防晒油。”他先是压低嗓子模仿源稚生，随后又捏着鼻子说了一句：“荣幸之至。”
“大概是那天喝了太多酒，确实是没印象了。”源稚生有点窘，他关于那天的记忆只截止到刚进路明非房间不久，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中午，还是酒店送餐服务吵醒了他。
“你没暴露吧？”路明非忧心地说：“万一樱小姐知道了，那该多伤心。”
“应该没有。”源稚生摇摇头：“我本来就只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去法国，为此还特地留了一点钱和几家商铺，写的都是樱的名字。每个月商铺都会给乌鸦和夜叉分利润，他们如果有一天穷到活不下去了，还可以去吃免费的拉面。”
“组长你可是蛇岐八家的少主大人，那‘一点钱’可不少吧？”
“家族的钱是家族的，我的是我的，两码事。”源稚生说：“他们三个是我的家臣，如果我离开了日本，他们一定会被家族直接弃用，所以必须早做打算。”
“组长你这么够意思，干脆等这次任务结束，我也跟着你混好了。”路明非说：“正好我也爱吃拉面，你给在源氏重工里安排一份接线员的工作就好了！”
“如果路君想在日本这边生活的话，我自然是欢迎。”源稚生淡淡地说：“只是黑道的生活不太适合路君，家族的接线员也只招收声音好听的女孩，所以当客服的话还是免了吧。”
“可是我好像也没有什么才艺……”
“不需要才艺，我的那笔钱存在三菱银行里，如果路君有兴趣留在日本，我可以取出其中一部分去做个理财，受益人就写你的名字，每个月的收益足够支持你的日常开销了。”源稚生顿了顿：“但前提是……”
“前提是，我必须退出明晚的任务，是么？”路明非看向源稚生的侧脸。
“是的。”源稚生点头：“虽然现在已经不是退出任务的最佳时机了，后果很可能是被学院开除，但是不要紧，蛇岐八家会守护你的余生，如果恺撒小组愿意全员退出，那么蛇岐八家就会庇护你们所有人。我说过了吧？这里是日本，由我们制定规则，哪怕是加图索家的人来日本，也不会动摇这一点。”
“真是豪气啊。”路明非苦笑了一声：“这就是少主大人么？”
“你误会了，虽然为你们提供庇护的是蛇岐八家，但劝你们放弃任务，是以源稚生个人的立场。”源稚生低声道：“只是很幸运，我是蛇岐八家的少主，所以我有资格为你们提供另一个选择……现在，还来得及。”
“可组长你不是说以后要逃去法国卖防晒油么？”
“我也曾对你说过，自己以后或许能改善日本分部和学院的关系。可有些话终究是只能说说，跟现实比起来，无力感要占更多些。”源稚生正色道：“我并不是在跟路君开玩笑，‘SS’级的任务，很可能会死的。”
“水下……除了那枚胚胎外，还有别的东西么？”
“也许有，也许没有。”源稚生摇头：“我不确定，也不能说，请原谅。”
“那就对了，人就是要勇敢的面对未知！”路明非说：“如果组长你告诉我，那下面其实有一条成年期的恶龙，让我穿着潜水服拿着勇者的宝剑下去的话，我大概会更害怕一些，不过既然你也不确定的话，那里或许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也说不定，不是么？”
“我尊重你的选择。”黑色的悍马停在了路边，源稚生降下了玻璃，叼着烟说：“到地方了，抽完这根烟就去店里找你。”
望着路明非远去的背影，源稚生摸出了拍立得相机，咔嚓一声过后，一张相片缓缓吐出。
他轻轻摇了摇相片纸，没有低头看相片中逐渐清晰的影像，直接收进了风衣的口袋里。
……
路明非走进这家手作饰品店，花花绿绿的耳环、项链以及各种精致的小造物摆满了柜台和几面墙壁，让他一时间有些恍惚。
大概是因为工作日的缘故，他似乎是店里唯一的客人，柜台边穿着制服的店员正低头做着笔记，大概是在核对商品数目。
“那个……”路明非对着店员轻声道。
“啊！欢迎光临！”一声提醒过后，店员小哥回过神来，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笔记本迎了上来：“客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我想买些小礼物送给朋友，有推荐吗？”路明非补充了一句：“女性朋友。”
“小店的客人，本来也是以女性顾客为主的哦。”小哥笑着说：“方便具体描述一下您朋友的事情么？比如穿衣风格什么的。”
“这个这个，她好像什么衣服都穿。”路明非挠挠头。
“喔？那是更偏御姐一些呢？还是萝莉一些呢？”小哥继续问。
“哦哦，御姐，肯定是御姐。”路明非毫不犹豫。
“这样的话，这对耳坠还不错，您看看？”小哥指了指柜台里一对淡金色的耳坠：“很低调的造型。”
“哦哦，这个好这个好……”路明非点点头，可是又转念一想：“哦不对，她已经有一对耳环了，是四叶草形状的……”
“那看看这只手镯如何？”小哥又推荐了一只黑金色的手镯：“简单的配色，但是很大气。”
“哦哦，这个好这个好……”路明非又点点头，可是又又转念一想，自己已经送过师姐一条贝壳手串了，虽说不值几个钱，但那可是真正的“手工产品”，要是再买一只手镯的话，那这次岂不是成了“礼重情谊轻”？不妥不妥。
“请容我冒昧地问一句。”小哥思考了片刻，问道：“客人您跟那位小姐是什么关系？是相恋多年准备求婚了么？”
“求求求求求求婚？！”路明非赶紧摇头：“不是不是，就只是朋友而已。”
“那是打算表白？”
“也不是，目前……也还没到那一步……”
“这样啊。”小哥惋惜地说：“小店最近正好想进货的几款戒指，其中一款是相当优秀的设计，可如果只是朋友的话，送戒指或许不太合适……”
“喔？有照片可以给我看看吗？”路明非好奇地问，他倒没觉得送戒指有什么不行的，反正只要不是单膝下跪边抹眼泪边送就好了。
“请看。”小哥将一张照片递给路明非，照片中是一枚雕刻着振翅飞鸟纹路的戒指，看那修长的尾羽与翎羽，似乎是凤凰一类的生物。
“这其实是一对对戒，名为‘凤求凰’。”小哥介绍道：“两枚戒指的造型其实是一样的，但是并不单卖，而且由玫瑰金打造，价格上也可能会稍高一些……”
“不单卖啊……”路明非挠头，怪不得小哥说送朋友不合适，原来是对戒。
可是不知怎么的，但他看到这枚戒指的瞬间，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穿着大红色嫁衣女孩儿的身影。嫁衣的材料是上等湖绸，精美的缂丝边，贴着凤凰花纹的金箔，镶嵌珍珠纽扣和琉璃薄片。
正所谓‘凤冠霞帔’，路明非闭上眼睛，想象着那么一条美好的嫁衣，自然是应当配上一顶赤金色凤凰压顶的凤冠，百鸟云集于后，每一只鸟的双翼都是手工雕刻的羽毛，而遮面的珠帘则是用一粒粒翡翠穿连而成。
在珠帘之下，路明非隐约地看到了那飞扬的眼角，这也是当然，这么美的嫁衣，自然是只有眉眼中透着妩媚娇俏的女子才能驾驭。
“就它了。”路明非突然说。
“可是……”小哥似乎有些为难。
“我知道，对戒就对戒吧，我都要了！”路明非大手一挥，豪气万丈地说：“刷卡还是现金……啊，我好像只有带信用卡……”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哥陪笑道：“戒指都是需要针对客人手指的宽度进行定制的，您要买当然没问题，只是如果女方不到场的话，到时尺寸对不上可就……”
“啊，还有这么一说吗？”路明非傻眼了。
“这样，我这里有一枚道具戒指。”小哥想了想，将一枚可以说是没有任何造型可言的普通戒指递给路明非：“这枚戒指符合大部分亚洲女性的指节宽度，您可以暂时先用这枚戒指求婚，等事成之后，再带着未婚妻来量尺寸。”
“都说了我不是要求婚……”路明非抬起头，无奈地看着小哥的脸，心说这日本人哪里都好，就是太固执，听不进去人话。
忽然，他一下愣住了。
细细想来，这还是自己进店后第一次看到店员小哥的脸，一盏射灯自上而下地映在小哥的脸上，眉眼如画，清秀的眉宇上泛着暖黄色的光——这个人，长得居然跟源稚生一模一样！
“组长？！”路明非不由惊呼：“你怎么？”
“您认错了人了。”小哥腼腆地笑了笑，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股阴柔之气。
“认错了？别开玩笑了，你……”路明非瞪大了眼睛，正要发问，突然身后的方向传来了源稚生的声音。
“怎么了，路君？”穿着黑色风衣的少主大人走到他的身边：“一个人傻站着干嘛？”
“诶？不是，我刚刚……”路明非猛地回头，这才发现柜台边的店员小哥，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攥紧了手心里的那枚道具戒指，低声道：“没什么。”
明日大概率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