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我一直都想再和你们相遇一次
眼前的场景的确是称得上诡谲二字。
头顶的太阳上一秒分明还在炙烤着他们，可是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雾气却忽然在海面上毫无征兆地弥漫开来，日光如染料般晕染在了恍若白纱般的薄雾之上，霞光和海雾相错交叠着，仿佛一层又一层透着光晕的飘带，模糊了海平面，也迷晕他们的了视线。
“师兄，不对劲。”提着黑金刀的路明非出现楚子航和夏弥的身后，低声道：“船舱里的检测表显示，周围的湿度正在急速上升，这雾好像是真货……”
“海雾起，宝船现……”夏弥喃喃道。
“今天的太阳这么毒，还能起雾？”路明非皱着眉头：“那防晒霜岂不是白涂了？”
“现在不是纠结浪费防晒霜的问题吧！”夏弥朝他翻白眼：“还有还有，诺诺师姐不是说了雷蒙德对幽灵船的事一无所知吗？可是现在这个架势，那艘幽灵船分明是马上就要出现了吧！骷髅兵团要对我们发起冲击了！”
“怎么办师兄，咱们要跑路吗？”路明非问。
“要等雾散，这么大的海雾，没办法正常航行的。”楚子航摇摇头：“而且我怀疑，现在船上的雷达很可能已经失效了。”
“真的假的？”路明非一愣，立场回身冲向船舱，没一会儿就传来了他的喊声：“我靠，雷达真的没用了！”
“我现在觉得路师兄好像有点靠不住的样子……”夏弥在楚子航的耳边吐槽：“他其实是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类型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楚子航善良地替路明非找补了一句，就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刻，他们远方的雾气忽然开始翻涌起来，一艘木船的船头自雾中缓缓探出。
“出现啦！”夏弥大喊了一声，像是动漫里迷失山中的少女，忽然见到了树丛里窜出的小妖精。
“看来照片背后的话反了。”楚子航的目光死死盯住木船，很快，船体越来越多的部分从雾中显现，跟他们在货柜仓库中取得的那张照片中的木船完全一致：“正确的语序应该是，宝船现，海雾起……”
目测超过百米长的庞大木船的甲板上，挺立而起的数根桅杆上挂满巨大的船帆，虽然此刻的海面上几乎无风，但是巨船前进的速度却不算缓慢。
“明明连风都没有，为什么船还能前进的这么快？”夏弥瞪大眼睛：“这岂不是在告诉我们，船上有人在划船吗！”
“这么大的船，不是几个船员的力量就能操控的。”楚子航抓住夏弥的手腕，两人迅速地返回船舱，见到了正在试图用卫星电话拨号的路明非。
“不行，打不通。”路明非抓抓脑袋：“雷达报废，电话也没用，这下没戏唱了。”
“直接追上去吧。”楚子航来到了驾驶位：“还来得及。”
“追上去？！”夏弥抓着楚子航的手臂猛晃：“如果现在追上去的话，咱们不就像是恐怖片里的主角吗？看见鬼不跑，还上去送人头！”
“师妹，你说错了，咱们明显不是主角。”一旁的路明非好心纠正她：“一般追上去的都是配角，活不过三十分钟的那种，主角是因为要救配角才不得不跟上去的……”
“都差不多啦！”夏弥喊道。
“留在海雾里不一定是正确的选择。”楚子航快速在驾驶位的屏幕上输入了一串的代码，一边说道：“不能排除海雾中还有其他危险的东西的可能性，而且这阵雾气出现的时机过于反常了，正好是我们准备返航的时候……总之现在返程已经不现实了，与其留在原地坐以待毙，倒不如直接追上去，看看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说干就干，楚子航立刻推动控制引擎的油门扳手，一边的夏弥防范不及，一头栽倒在了身后无辜的路明非身上，还好路师兄此刻展现出了惊人的定力，一手搀扶住了夏弥，另一只手扶住了身侧的扶手。
“这艘游艇的动力原来有这么强吗？”夏弥惊呼道：“怎么来的路上没有感觉？”
“师兄，你刚刚输的那串代码……”路明非拼命稳住身形：“总不会是解禁这艘船的速度限制什么的吧？”
“是的。”楚子航点点头：“这种型号游艇的速度解禁代码都是一样的，这也是我选择它的原因。”
“路师兄，我给你贴晕车贴！”夏弥眼疾手快地迅速将一枚圆形的小膏药贴在了路明非耳后。
不愧是驾驶天赋溢出的楚子航，他们乘坐的游艇在他的操控下，完全变成了一艘破浪前行的快艇，一股脑地一头扎进了泛着炫光的海雾之中。
“我需要你帮忙开路，路明非！”楚子航喊道。
“知道了！”路明非再次返回甲板，于船头定立的他迅速结出了“戊—辰”的印，在紧接双手合十，一道劲风自他身前涌起，迅速破开了阻挡住他们海雾。
风遁·烈风掌，是将查克拉进行变质而产生出风，用拍手为契机将风压缩，使其进化成狂暴的烈风的术。在专精风遁忍术忍者的操纵下，甚至可以用这阵烈风包裹住自己，以提升战斗时的速度。
“酷！”船舱里的夏弥对他遥遥竖起了大拇指。
在路明非的掩护下，楚子航顺利地辨明了方向——原来那艘庞大的木船间隔的距离他们不过二十米开外，看来是因为霞光的加持，海雾中的能见度被再次降低了。
楚子航再次加速，全速前进的游艇船头微微扬起，宛若出水的海蛇，快速地朝着木船的侧舷逼近。
“师兄！照这个速度我们会撞上去吧！”夏弥大喊道。
“不会！”楚子航在靠近木船不过几米的位置猛打了一把方向盘，游艇一个夸张的甩尾溅起了巨幅水花，与此同时，木板的咔嚓声与金属扭曲的声音同时响起，这是因为在惯性的作用下，游艇以几近完美的姿态与木船的撞在了一起，游艇防护栏则顺势牢牢地卡在了木船船身的破口处。
楚子航单手抱住了倒向他的夏弥，另一只手则迅速关闭了游艇的引擎——现在整艘游艇的船身正嵌在木船的侧翼，动力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觉得我也需要晕车贴……”夏弥虚弱地挂在楚子航的身上，一副痛苦的表情。
“一会儿再贴吧。”楚子航冲向甲板的侧舷，抬头望向巨船的甲板边缘——路明非正在上面朝他招手呢。
“师兄！甲板上没有骷髅也没有人，快上来！”路明非大喊道。
一手抱着夏弥的楚子航如同武侠小说中的轻功高手般一脚踩着船舷的边缘跃起，在半空中的他抽出腰间的村雨，反握着的长刀狠狠地扎进木船的船体，以此为借力的楚子航手臂猛地发力，成功登上了木船的甲板，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还有余力顺手将被当做登山镐来使用村雨从木板中抽了出来。
“呕……”但这可苦了在他肩上的夏弥，从楚子航身上被放下之后，她立刻扶着地干呕起来。
“师妹啊，我就说得带上晕车贴吧？”路明非很识相的把自己耳后的晕车贴撕了下来，粘在了夏弥的耳后。
“谢……谢谢路师兄……”夏弥虚弱地擦擦嘴，感慨道：“如果我是小百合就好了，直接飞上来的话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好好的人不做，去当鸟干嘛？”路明非拍拍她的背，对楚子航说道：“甲板上我刚刚简单搜索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异常，但是这么大的船，估计底下至少还有两层船舱的空间。”
“嗯。”楚子航应了一声，手中的长刀忽然在脚下的木板上快速划过，随后又猛地翻动手腕，被刀尖挑起的大量木屑顷刻间在空中飞舞飘落起来。
“甲板外层的漆面和内部都没有霉变的痕迹。”楚子航伸手拂过一把木屑，在指尖轻轻一抿后摇了摇头：“如果这真是郑和时代的船，未免也保养地太好了一些，哪怕是船身从来都没有下过水，我想也很难做到这种精度的维护。”
“师兄你是觉得这艘船是仿造的？”路明非皱着眉头，仰头看向头顶的几面巨帆：“难道这些玩意儿都是可有可无的摆设，其实船舱底下可能装着大功率的发动机？这也太破灭了吧，怪不得刚刚没风也能跑这么快！”
“如果船身的强度够的话，这艘船的建造者甚至还可以在船内配置核反应堆。”楚子航说：“在我们看不见的龙骨部位，很有可能是直接用金属打造的，这也更符合现代的造船工艺。”
“我同意路师兄的话，这太破灭了。”夏弥也跟腔道：“好歹也在船上搞点海藻青苔什么的吧？再不济也用刀划两道痕啊……做旧的艺术都不懂，学人家装什么幽灵船啊，没劲！”
“师妹，以你的勤俭持家，不是应该先吐槽师兄差点把咱们的游艇搞报废了吗？”路明非说。
“哎呀，反正学院财大气粗，肯定会报销的嘛！”夏弥一脸无所谓地挥挥手，仿佛她才是管财政的曼施坦因教授。
“这艘船还在前进。”楚子航沉声道：“不知道它的目的地会是那里，在那之前，我们先完成对船舱的探索吧。”
话毕，楚子航带头走向了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处盖板旁，和路明非一起拉开了沉重的盖板，随着一沉灰尘涌起后，三人的下方并非他们想象中的垂直扶梯，而是数阶通往出船舱的等长等宽的木质楼梯。
“这种体积的船，通往船舱的入口估计不只这一个，否则在遭遇突发情况时，底舱的官兵前往甲板时容易发生拥堵。”楚子航试探性地踩在了楼梯上，木阶梯几乎没有发出任何的异响声，这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下去吧。”楚子航打头，他身后紧随着的是夏弥，殿后的是路明非——在这种队形下，一旦发生意外，他们也可以做到最大限度地保护夏弥的安全。
“师兄，这么漆黑一片的，你看得见路吗？”夏弥“啪”的一声打开了自己的手电筒，明亮的光线照亮了他们脚下的阶梯。
不过毕竟是通向船舱的楼梯，阶梯的段数并不多，三言两语间三人便下到了尽头处。
“还是师妹贴心。”身后的路明非夸赞道：“师兄他和我们不一样啦，人家夜视眼，晚上比白天看的还清楚。”
“真的假的？”
“真的呀，你没看见他的眼睛亮得跟你的手电筒不相上下吗……”
“别说话！”前头的楚子航突然低喝了一声，用掌心半掩住了夏弥手中的手电筒。
“卧槽……”队尾路明非也低骂了一句。
“怎……怎么了？”夏弥被吓了一跳，连忙也压低声音问。
“看来我们暂时不需要手电筒了。”楚子航挪开了遮住手电光线的手，半举起了手中的村雨：“有人来迎客了。”
夏弥有些迷茫地举起手电晃了晃，片刻后，倒吸一口凉气的她立刻关闭了手电，上前一步果断地缩在了楚子航的背后，从他肩头露出的半个脑袋喃喃道：“这些是……什么东西？”
随着手电光线的消失，夏弥看到了身前漆黑的空间中，无数对淡金色的眼瞳同时亮起，不带情绪的视线缓缓地投向三人——如果眼神也能降低温度的话，现在他们无疑正身处于冰窖之中。
“被龙族血统吞噬的混血种，介于人和龙之间，生与死之间，他们失去了意识，就像是彷徨于人世间的幽魂。”楚子航轻声说：“学院一般把这种生命形式，称为死侍。”
“看上去他们……不太友好的样子。”夏弥小声说。
“属于人类的情绪在成为死侍的那刻起就被抹去得一干二净了。”楚子航面无表情地看死侍群，用只有自己能听清的声音低声自语道：“虽然我知道你们听不懂，但这些年来……”
“我一直都想再和你们相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