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玩儿什么命啊？
“哇，这里真的很不错诶！”夏弥用叉子插起一块马卡龙蛋糕，一边小口吃着，一边透过玻璃看着身边悠游自在的鱼群，赞美道。
“是啊，真不错。”路明非用勺子挖了一勺厚多士上的奶油冰淇淋，送进嘴里：“师兄啊，你说我们上次来，如果不是逛到一半就被雷蒙德喊回去的话，是不是也有机会坐在这儿吃顿中饭？”
“这里的座位需要预定，临时起意的话，不一定有位置。”楚子航端起一杯加了双倍冰块的港式奶茶，喝了一小口，果然不出所料，甜度有些超标，自己要双倍冰块看来是正确的选择。
“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想现在就开始入学辅导的环节。”他先是看了一眼路明非，然后很快又挪开了自己的眼神，原因是路明非此刻正拿着刀叉，忙着跟一块厚多士的面包皮较劲，显然是没把“给新生做入学辅导”这件事视作学长的使命和义务，相当自然地将自己摘了出去。
楚子航的视线再转移至正眨巴着眼睛望着他的夏弥脸上，他愣了一下，有些犹豫地问：“怎么了？”
“师兄，我们现在可是在水族馆的茶餐厅里哦，外面就是游动的小鱼！”她瞪大了眼睛，好像巡逻的小怪兽忽然遇到奥特曼，细软的额发在明媚的眼睛前面晃晃悠悠。
“入学培训只需要避开人群，不需要避开海洋生物。”楚子航说。
“哇塞，我还以为师兄你是真心想请我吃顿饭呢。”夏弥捂脸：“你懂带女孩子来水族馆的含义吗？”
楚子航那张冰冷的脸微微抽动，绝非什么内心骚动，而是惊惧，他意识到也许自己的知识面上确实有些盲点。
“约会的三大圣地，你知道么？”夏弥叹了口气，又问。
“我知道！”一旁嘴里叼着面包片的路明非抢答道：“摩天轮、水族馆……诶，还有一个是什么来着？”
“还有电影院啦。”夏弥郑重地说。
楚子航则是摇摇头，他的确研读过一些女性心理学方面的着作，对于女性在恋爱中的荷尔蒙分泌指数有些了解，但“三大圣地”这种东西……
“电影院很黑，女孩会对男孩自然的有依赖感，而且看恐怖片的时候男孩还能顺理成章地握住女孩的手哦！参观水族馆显得你文质彬彬又很喜欢动物，女孩都会喜欢有爱心的男孩，而且在一片蓝色的海底隧道里，有种两个人在另一个世界独处的神秘感。摩天轮则是……好吧，我其实也没坐过摩天轮，就不展开说了。”夏弥老师谆谆教诲。
这下楚子航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他这是被触动了往事，想起自己一年前和路明非结伴来水族馆的时候，他说起过自己曾邀请仕兰中学舞蹈团团长参观过水族馆，但在做完一份以海洋动物为主题的课外论文之后，他就没再联系她的故事。那时候的路明非的表情好像也跟夏弥差不太多，一副很是同情他的样子。
“师妹……我记得你刚刚好像说……”不知怎么的，路明非的脸色也突然难看了起来：“电影院里……女孩会对我……会对男孩产生什么来着？”
“依赖感依赖感依赖感。”夏弥看着路明非：“路师兄你是不是对面包片过敏，怎么一副好像吃到面包虫的表情？”
“不……我没事……”路明非回忆起了和师姐在私人影院里，一起看《大雄的恐龙2006》的那个夜晚，到结局的时候他没控制住情绪，狠狠带入了野比君，然后就不争气的掉了两滴眼泪，最后还是诺诺安慰了他两句，半拖着他回了酒店。
“唉……”路明非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们继续吧，我再吃点，心里堵得慌，得顺顺气。”
“他这是怎么了？”看着一仰头将杯中的柠檬红茶一饮而尽的路明非，夏弥小声地问楚子航。
“每个人都有不堪回首的过去。”楚子航很想这么说，但还是忍住了。
他清了清嗓子，决心把这次谈话的内容拉回正轨：“你作为预科生，对于龙族相关的一些基础性问题，应该已经进行过了系统性的学习，所以我不打算就这类问题进行过于冗长的复述。”
“不过，在我们的辅导开始前，有一件事我还是必须要提醒。”楚子航看着夏弥的眼睛，缓缓地说：“那就是不要轻信任何非官方势力的混血种，要将所有体内流淌着龙血的生物视作自己的假想敌，结交朋友可以，但那是在能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明白了么？”
说这话的时候，楚子航想起了那间六十五平米大小的公寓，想起了上身系着奶牛Logo厨房用围裙的高大男人，想起了自己在几天里吃过的一碗又一碗加了两颗咖喱鱼蛋的公仔面。现在，那个因为担忧他和路明非无法适应任务，一下午抽过的烟屁股堆满整个烟灰缸的雷蒙德专员，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昏迷不醒，他相恋多年的女友正在赶回香港的路上——而雷蒙德发出的最后一条短信的内容，是跟他的女朋友交流婚纱款式的细节——本来再过两个月，他们就要结婚了。
“好，我记住了。”夏弥望着楚子航那对淡金色的眼睛，认真地说。
“你的年纪虽然未能达到我们学院的入学年龄要求，但是根据学院在年前颁布的相关文件，血统被预估为高评级的混血种可以提前参加实习课程，任务达标即可提前入学。”楚子航说：“所以，你是特例，只需要完成这次任务，就可以提前正式入学卡塞尔学院，如果任务失败，那你就需要回学校再学习一年，等待高三时‘3E’测试的结果。”
“这是可能被退货的意思吗？”夏弥惊恐地问。
“不必太担心，就算任务失败，以你被预估为‘A’级的血统来说，通过‘3E’测试应该没有难度。”楚子航宽慰道：“关于提前入学的手续相关问题，你可以询问路明非，他就是十七岁正式入学的。”
“哇，深藏不露啊路师兄，想不到你也是天才少年来的！”夏弥眼睛里冒着星星，羡慕道：“多多指教，多多指教。”
“每当别人说我深藏不露的时候，我总是觉得是在暗讽什么。”一旁的路明非有些无语地说。
“关于本次任务的情报，诺玛应该有提前告知你了吧？”楚子航适时地问。
“嗯，早上我有认真预习过了。”夏弥点点头：“疑似活了六百年的明朝皇帝什么的，听上去有点吓人……你们有看过电视上的考古节目吗？古墓里出土的尸体什么的，几百年的都成干尸啦，皮肤缩水！”
“呕……”路明非脸色一变，赶紧把嘴里正嚼着的熏鱼干吐了出来。
“路师兄，你怎么啦？”夏弥关切地问。
“师妹啊，下次记得不要在别人吃东西的时候聊这么恶心的话题——这是路师兄我给你上的第一课！”路明非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柠檬红茶漱口。
“哦哦，抱歉。”夏弥看着楚子航，接着问：“师兄啊，咱们的对手这么厉害，不会是纯血龙族吧？”
“执行部每年经手的案件中，大概百分之九十五的案件都与纯血龙族无关。”楚子航向她科普：“换言之，我们的对手只有百分之五的可能性是纯血龙族，从目前的情报看来，对手大概率是比较特殊的混血种，所以你不也必太焦虑。”
“可是……”
“没事啦，小问题。”路明非也宽慰道：“到时候你就在旁边挂机就可以了，谁上大学还没混过几个学分呢？更何况你还没正式入学，这次就算完成任务了也捞不到学分的。俗话说得好，一个月三百美金都不给，玩儿什么命啊？”
“师兄你这么说，我就放心啦。”夏弥的视线直接略过了欲言又止的楚子航，对着路明非说：“这就是一杯可乐的力量嘛！”
“那还用说？做师兄的当然罩你呀！”路明非拍胸脯，顺便撞了撞楚子航的肩膀。
傻子才不罩这样的师妹，这就是传说中神奇的物种“师妹”啊！是电是光是牛逼的神话！要拯救苦逼的师兄们于苦海！
在每个关于师妹的故事里，她们都崇拜有学识有教养深谙校园生存法则的师兄！一代代奔赴美利坚留学的师兄不就是这样过来的么？开着破车在机场等师妹，热情地帮师妹找住处，慷慨地载她去超市买东西，带她去游乐园揭示资本主义的腐朽，在她还没有完全熟悉美国不知道你只是一条废柴之前建立起深厚的友谊！一代代前辈都是这么占了师弟的份额，师弟们只有默默地等待成长为师兄的一天，新一茬的小师妹从天而降。
芬格尔说得对！师妹如韭菜，一茬更有一茬新啊！
“师兄人真好，”夏弥笑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然后忽然换了低沉的声音，好像什么知心大姐在说话：“夏弥啊小心不要被泡了哦，提高警惕哦，防火防盗防师兄哦！”
“嗯？”正在微笑的路明非闻言一愣。
“没什么啦，我去一下洗手间！”夏弥起身，用手拍拍自己的牛仔热裤，走了。
“你刚刚不该那么说的。”楚子航确认夏弥的背影消失后，对路明非说。
“我可没有移情别恋，师兄可你别乱说啊！”路明非赶紧解释：“咱们中国人不是常说，多个朋友好办事么？我这不是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不，我不是说这个。”楚子航摇摇头：“跟诺诺无关。”
“啊？”路明非一愣：“那是什么？”
“我的意思是，在入学辅导的时间，你不该说‘新人可以在后面挂机’这种话。”楚子航提醒道：“这对她的心态成长不利。”
“哦，你说这个啊。”路明非无所谓地说：“可当年雷蒙德不也是这么告诉我们的嘛？这是一种传承啦传承。”
“但是雷蒙德说得很隐晦。”楚子航纠正他：“他说的是，‘你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这可不就是一个意思嘛？”路明非哈哈一笑：“师兄，我现在觉得也许等你毕业了，干脆留校担任教职也很不错，很有机会冲击一下论坛上第三受欢迎教师的地位。”
楚子航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心里其实也承认路明非说得没错，让一个还没有进入卡塞尔学院接受正统屠龙教育的预科生参与这种任务，能保全自己就很不错了。不论是九龙城寨时的他和路明非，或者是夔门行动时的零，其实执行部一开始给他们安排的也都是边缘位置，只是无奈后续的计划没能赶上变化而已。
看来自己这两天多多少少是有点精神过敏，估计一年前雷蒙德得知他们俩要去追捕连续制造了多起命案的山口次郎时，也是和他差不多的心态吧。
“我其实能猜到啦，师兄你一开始就不准备让师妹插手这件事，对吧？”路明非忽然拍拍他，笑了笑：“如果你有盖个章就算考试通过的权利，应该现在就会给她盖上吧。”
“我认为雷蒙德和他的家人需要得到一个说法，但是估计对方不会这么配合我们。所以，我也不介意用刀撬开那个在逃混血种的嘴。”楚子航面无表情地说：“可这是我们要找他算的账，不需要夏弥背负，不是么？”
“你这么说，让师姐听到了，她也许会生气喔。”路明非正说着，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路明非摸出手机一看，来电人是“诺诺”。
“哎呀，刚想到她就来电话啦。”路明非抓抓头：“莫非真有心电感应这一说？”
“记得问问她，有什么进展。”楚子航提醒道。
“好的好的。”路明非接起电话：“喂？师姐啊？”
“对啊，我们已经接到师妹啦。”
“嗯，在水族馆里喝下午茶……哎呀，肯定会给你打包的啦，葡式蛋挞对吗？”
一边的楚子航用手戳戳他。
“哦哦哦……师姐啊，你那边有进展了没？”
“嗯，好，那我们马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