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长腿机车妹
炽热。
先是胸口，再是四肢，无比燥热的感觉迅速爬过全身，路明非很清楚，这不是初春的暖阳，而是火焰。
他睁开了双眼。
燎天的烈焰中，城市在哭号，焦黑的人形在火中奔跑，成千上万的箭从天空里坠落，巨大的牌匾燃烧着、翻转着坠落在地上，上面写着古老的文字，他一下想起来了，自己参加夔门行动之前所恶补的功课中，出现过这两个字。
白帝。
这片广场的正中央，立着金属的棱柱，一个枯焦的小小身躯被挂在了最高处，他似乎是来迟了，一场盛大的献祭已经结束。
为什么？为什么会自己会看到这样的场景，他分明不认识那个孩子才对，或者说，被烧成那个样子，应该也没人能认得出来是谁才是。
可他的口中，还是低声地冒出了一个自己都想不到的名字。
“康斯坦丁。”
路明非一下愣住了。
“这是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么？哥哥。”背后传来路鸣泽不阴不阳的声音。
“你……”路明非转过身，擦擦额头上冒出的汗珠：“你现在……连我的梦都能操纵了？”
“怎么会，我只是看你一个人无聊，陪你聊聊天而已。”路鸣泽笑着说：“我从来不强迫你，哥哥。”
“我真害怕自己一醒来发现小学时候的毕业照里，教导主任的位置上坐着你！”路明非看着身边纷飞的火焰，嘟囔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蒸桑拿似的，赶紧赶紧，换个地方说话。”
“得嘞。”路鸣泽打了个响指，身边的场景飞快流转，下一刻，两人的身影出现在了一个装修气派的大厅里，身前不远处摆着一个装满冰淇淋桶的冰柜，就连自己的衣服都被换成了浴袍。
“搞什么啊，我可警告你，别妄想用奢靡打败我无产阶级的信念！”路明非扭头一看，他身后一个水雾朦胧的大房间外，居然还标注着“汗蒸室”。
“蒸完桑拿浴再吃个冰淇淋而已，这有什么？”路鸣泽也换上了一身浴袍，头上还包着一条小毛巾：“自助餐，不吃白不吃，哥哥。”
“也是也是。”大概是因为自己的信仰确实不太坚定的缘故，路明非毫不犹豫地打开冰柜，挖了两颗香草味的冰淇淋球，丢进了一次性冰淇淋盒里。
还不算完，两颗分别是草莓和哈密瓜味的冰淇淋球也一齐入场，成功填满了这个圆形的小盒。
“这儿人均消费不低吧？”路明非满意地说：“不错不错，还是哈根达斯。”
“你吃东西的品味真是够杂的。”路鸣泽鄙夷地看着路明非：“我最讨厌的水果就是哈密瓜，其次是香蕉。”
“我又没逼着你吃，你爱吃什么就吃什么。”路明非不搭理他，屁股自顾自地往沙发上一坐，抓起小勺子就把冰淇淋朝嘴里送：“在自助餐厅里，吃混合口味的冰淇淋才是精髓，小屁孩懂什么？”
“吃太多，小心闹肚子。”路鸣泽随手拿来一杯苏打水，小口啜饮起来。
“反正是做梦嘛……说吧，大晚上的找我什么事？”路明非舔舔嘴唇：“又是蒸桑拿又是请吃冰淇淋，居心大大滴不良啊。”
“也没什么，就是怕哥哥你做坏事不带上小弟我，先来混个脸熟，到时候万一事情败漏了被逼上梁山，要求不高，给我坐第二把交椅就行。”路鸣泽嘿嘿一笑。
“那我呢？”路明非问。
“哥哥你义薄云天，江湖人称晁盖晁天王，那当然是坐头把交椅咯。”路鸣泽说。
“我呸，好你个路鸣泽，让我做晁天王，自己当宋公明，是不是再过两天还要再赚个耍两把斧的黑厮上山，大叫什么‘你路明非姓路，我哥哥也姓路，你做得土匪头子，偏我哥哥做不得？’，然后哗哗两斧头把我砍成碎，再剁成臊子？”路明非一时怒上心头，竟是连口中那香草冰淇淋，也尝不出半点香甜滋味。
“玩笑话而已，哥哥莫要当真。”路鸣泽微微一笑，手中竟是多出一杆麒麟黄金矛：“若真要上那梁山，自然是哥哥你当那黑面宋公明，我做玉麒麟卢俊义，你我兄弟肝胆相照，何愁大事不成？”
“善，此言甚善。”路明非点点头，口中又有了些许滋味：“那依贤弟的意思，你我此番事业，有几成胜算？”
“依小弟拙见，恐不足五成。”只见身旁路鸣泽手指轻点枪身，长枪“咻”的一声，又形变成了一把羽毛扇：“若是借来东风……那便有五成。”
“五成……五成也够了！”路明非咬咬牙，又说道：“上山做土匪我其实也没兴趣，事情要是败露了那就浪迹天涯！”
“浪迹天涯，餐风露宿？”路鸣泽哈哈一笑：“是睡天桥，当流浪汉吧。”
“别把我想得这么没志气好不好，是坐船去日本啦。”路明非挠挠头：“诺玛管不到那里，等我去一趟秋叶原，把该打卡的地方都去一次，再买个朝比奈实玖瑠的等身手办，吃一次女仆咖啡厅的爱心蛋包饭之后……就回来自首。”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路鸣泽向他比大拇指：“要带上师姐吗？”
“不带，男子汉大丈夫的事，带女人去做什么？何况……”路明非叹了口气：“何况跟着我也没福享，每次任务都遇不上好事，难度称阶梯式上升，再这样下去，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毕业了。”
“也是，四代种山口次郎，三代种阿淼，二代种龙侍参孙。”路鸣泽掰着手指：“这次是青铜与火之王，高贵的初代种。”
“所以你那几个同事到底靠不靠谱啊？”路明非问他：“装备呢？作战计划书呢？那天下午到现在，一个电话都没打来，打过去永远都是无人接听！”
“没办法啦，开春时候业务总是繁忙，也有可能是度假去了。”路鸣泽淡淡地说：“所以我这不是来了吗，顺便充当一下快递小哥，缓解一下物流压力……说起来，就是今晚了吧？”
“是啊，就是今天。”路明非长出一口气：“没想到日子越近，我睡居然得也越好，真是没救了。”
“珍惜还能睡好觉的日子吧。”路鸣泽淡笑道：“能吃是福，能睡也是福。”
“所以呢，你送来的快递在哪？”路明非左顾右盼：“总不会光是托梦就了事吧？”
“等你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了。”路鸣泽轻轻地说：“祝你好运，我的哥哥。”
……
他又睁开了双眼。
这次没有火焰，没有康斯坦丁，也没有桑拿浴场，只能看到上铺的床板动了一下，大概是芬格尔翻了个身子。
清晨的阳光已经洒满了寝室，路明非揉着眼坐起，东看看西瞄瞄。
终于，他的目光扫向自己的床头柜，上头摆着芬格尔昨晚为了庆祝学生会发放的社团津贴终于到账而开得一瓶餐酒；酒瓶旁边，竖放着一颗弹头呈诡异深红色的狙击步枪子弹，一对小巧的无线耳机，以及……一条四角泳裤。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就没个靠谱点的人吗？”路明非一把扯过泳裤仔细看了几眼，没看出什么特别的来，只知道看尺寸跟自己的屁股应该贴合。
路明非低声骂了句娘，把泳裤随手一丢，重新倒回床上，蒙头睡起了回笼觉。
……
“妈的，这里到底是哪里啊！”罗纳德·唐站在芝加哥郊区的一座山中，他的面前是绿树环绕的环山公路，身后……也是绿树环绕的环山公路。
他昨晚就到了芝加哥，今天一大早又从旅馆出发，按照路明非给的地址，一路换乘巴士来到了这附近，可是巴士并不开上山，他只好被迫当起了登山爱好者，顺着环山公路一走就是一个小时。
照理说，路明非给的地址应该不会有错才对，可是，现实问题摆在眼前，老唐今天早上就吃了两颗水煮蛋垫吧了一下肚子，水在来的路上也喝完了，现在是又渴又饿，实在是走不动了。
他只恨自己不是唐三藏，手底下也没有那个会说“师傅你且在此不要走动，俺老孙先上前一探究竟!”的毛脸雷公嘴和尚。
偏偏这个鬼地方连手机信号都没有，这下真是进退两难。
忽然，一道摩托车的暴躁轰鸣声响起，听声音，是从山下上来的。
老唐振奋精神，站在路边比起了一个大拇指，这在美国是想搭顺风车的意思，虽然不知道摩托算不算顺风车。
一辆黑寡妇摩托车疾驰而来，穿着一身黑色骑行服的骑手头盔微侧，显然是看到了路边的老唐。
“快来快来，快问我是不是有什么难处，需不需要搭便车……别逼我跪下来求你啊！”老唐在心里怒吼。
似乎是心中的怒吼起了作用，也可能是上天可怜他这个病人，摩托车居然真的稳稳地停在了他的面前。
“你想搭便车？”骑手开口了，听声音，居然是个妹子。
“对对对，我想去卡塞尔学院，但是走着走着好像迷路了。”老唐嘶哑地说：“我天生就是个路痴，去隔壁小区的超市都会走错路的那种……”
“给你水。”善良的妹子俯身，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谢谢啊，大妹子！”老唐感激地说着，一口气干掉了半瓶水，抹了抹嘴角才突然反应过来：“诶？你是中国人啊？”
“不，但我是中文爱好者。”女人用手拍拍自己的后座：“你没走错，上车吧，我知道那个学校在哪儿，光用两条腿估计你得走到中午了。”
“果然世界上还是好人多！”老唐大喜过望，赶紧跨上车，他这才注意到穿着身前的妹子似乎身材极好，偏紧身的机车服把全身曲线完美地精炼出来，如果她是素描课的模特，那老师和学生估计都得在两只鼻孔里插上纸卷画画。
“你去卡塞尔学院干嘛？找朋友玩？”妹子发动引擎，问道。
“嗯嗯，有朋友在那儿上学。”老唐支支吾吾地说着，努力让自己的前胸尽量不贴着妹子的后背。
“喔？他读什么专业的？”妹子问。
“好像是历史系吧，专业……他好像没说过，可能是研究历史上那些皇帝的族谱什么的。”老唐干笑两声：“这还是我第一次进大学校园呢，他不像我，高中的时候不学好，一毕业就进入社会了。”
“现在社会上也不以学历分高低，各行各业都能出状元，没事的。”妹子友善地安慰他：“那你朋友读书好吗？”
“应该不错吧，他在中国念的高中，才高二就被美国来的教授挖走了，还给他开一年好几万的奖学金呢，真是不得了。”老唐笑着说：“要不怎么说知识就是力量呢？”
“可能只是因为学校太有钱了吧。”妹子淡淡地说着，油门却拧得完全不拖泥带水，黑色的摩托车如白夜中的陨星，划过了一圈又一圈的环山公路：“那可是贵族学校，里面的装修气派得很。”
“好像是，看他们学院的官网上，还跟芝加哥大学比帆板呢，这种水上运动一年下来可得花不少钱。”老唐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那个，妹子啊，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妹子忽然不接话了。
“啊，没别的意思啊，我只是觉得，你的声音有点耳熟……”老唐挠挠头，担心妹子是怀疑自己找“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这么老土的理由跟她搭讪。
依照套路，下一句可能就是“我们上辈子肯定有缘，能否交换个联系方式？”，可老唐其实真没安这心思，这妹子的声音越听越耳熟，莫非……
“我偶尔也玩两盘星际。”妹子突然说：“也许是我们在一个频道里打过游戏，你觉得呢？”
“打游戏……喔，有可能，很有可能！”老唐一拍手掌，没错，如果是在游戏频道里连麦的话，确实就说得通了，他老唐怎么着也能算是自己这聊天群里数一数二的高手，玩游戏遇到的妹子虽然不多，但总归还是有几个的。所以能给自己留下印象，也很正常嘛！
车上的两人重回沉默，春日凉风萧瑟，但坐在摩托车上迎风而行的感觉却另当别论。
身前的是身材超棒的妹子，耳边的是拂过绿林的微风，手里的……是半瓶矿泉水。
好吧，勉强算是惬意。
“到咯。”摩托车车速微减，妹子提醒道：“卡塞尔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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