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往事重现，异兽夔牛
黑暗，逼仄，塌方的山洞中。
似乎若不是东皇钟撑着，他们三人也要被埋在其中一般。
田灵儿第一次见这幅场景，惊奇出声道：“咦，这是哪里？我没印象啊。”
张牧尘环顾四周，微微皱眉。
忽然，黑暗中传来了一阵似是小女孩的嚎啕哭声，然后，这哭声中，又夹杂着女子温柔的安抚之声。
田灵儿怔了一下，问张牧尘：“牧尘哥哥，你有印象么？”
张牧尘摇了摇头，突然脑海中灵光一现，想起了什么，心中一动，转头看向碧瑶。
“不是你的，不是我的，那岂不是......”
田灵儿亦是看向碧瑶，但见到她脸上神色时，却是一惊，下意识闭口不言。
“没错，是我的记忆。这里......是狐岐山，六狐洞。”
碧瑶的声音在黑暗中幽幽响起，带着一丝朦胧与空洞。
张牧尘知道这是碧瑶与母亲被困山洞的记忆，也是影响她一生的悲惨记忆，他走过去，温柔地将手搭在她肩上，轻声道：“是不好的记忆吧，闭上眼，别去看，别去听。”
“我也不想去回忆，但是......我做不到，一闭上眼，我脑海里全是那画面，这哭声像钻进我耳朵一样，怎么都能听到。”
碧瑶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旁边的田灵儿似乎看到她眼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心中不知为何，也跟着有些难受。
张牧尘沉默片刻，搭在碧瑶肩上的双手开始运转阴阳转合功，嘴上温柔道：“如果难受，那就说出来，说出来，会好受点。”
此时用阴阳转合功的目的不在于疗伤，而是疗心。
阴阳转合功作为最强的阴阳双修功法，本就触碰到了阴阳之道的大道法则。而心灵双修，也属于双修的范畴，属于阴阳之道的范围。
乐为阳，苦为阴。喜为阳，悲为阴。忆苦感甜，化悲痛为追求幸福喜悦的力量，便是一个人心灵的双修。
在阴阳转合功的作用下，让碧瑶说出积压在心底的伤心事，能让她释放出悲苦，并且获得心灵的洗涤，从此去除心结，更加坚韧。
碧瑶不知道张牧尘的意图，但是当张牧尘运转阴阳转合功时，她娇躯一震，只觉浑身似沐浴着冰与火，有些深埋在心里的东西，自然而然，就到了嘴边：
“我六岁时候，娘亲带着我回‘狐歧山六狐洞’看我姥姥，不料那时你们正道来袭，其中‘天音寺’的普方恶僧用法宝‘浮屠金钵’将整座六狐洞震塌，生生把我和娘亲还有姥姥三人活埋在地底。”
碧瑶似已完全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眼神直望着前方，空空洞洞，一如她说话的语气，平淡而空洞，带着最深的痛楚：
“那时，我吓得嚎啕大哭，害怕极了。那里是一个小小的山洞，因为有几块大石撑着，我们才能苟活下来，但姥姥伤势过重，不久就去世了。娘亲带着我在那一片漆黑中痛哭一场，就把姥姥埋了......”
田灵儿一直在旁边安静听着，她自幼便受父母宠爱，得师兄关怀，一直顺风顺水、幸福无忧，是被大竹峰众人捧着的明珠。即便现在深陷风月宝鉴中，在张牧尘的保护下，她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可以说，一路有惊无险。
越是这样，在听到碧瑶讲述伤心往事时，看着她那痛苦麻木的神色，听到她空洞的声音后，田灵儿心中的触动更甚，她不敢想象自己若经历这些事情后，会怎么样。
不知不觉，两行清泪划过田灵儿的脸颊。
[灵儿还挺能共情的啊。]
一旁的张牧尘注意到田灵儿反应，腾出一只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抚摸着她的后背。
碧瑶继续讲述着往事，直到讲到鬼王将她们救出，而她发现母亲是因为割肉喂她而死时，脸色变得惨白，身子抖得愈发厉害。
张牧尘忙将她搂在怀中，阴阳转合功的灵力源源不断注入她体内，安抚着她的情绪，轻声道：“瑶瑶，你娘亲也不会希望看到你现在这样悲伤的样子吧，她肯定希望你能幸福地活下去，这才是你对她最好的报答。”
修过大梵般若的张牧尘，说话都像是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碧瑶原本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得到了释放，泪如泉涌，在张牧尘的言语安抚和阴阳转合功的运转下，渐渐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沉睡。
但是，她睡得很安静，很香，没有喊谁的名字，也没有惊叫冷汗，而是脸上挂着泪珠，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似乎在梦里，见到了想见的人。
两女都躺在张牧尘的怀中，碧瑶安睡着，田灵儿的小眼睛就滴溜溜到处转着，时而看着面对面的睡美人，时而看看悄悄摆弄着传音符不知道和谁聊天的张牧尘，心中莫名的安详。
虽然眼前这个叫碧瑶的魔道女子，似乎与自己的牧尘哥哥关系异常亲密，但不知为何，田灵儿对她，只有怜惜，却生不出敌意。
张牧尘当然不知道田灵儿小脑瓜子里的各种想法，他用传音符，让一路跟踪风月老祖的金瓶儿和三妙不断地报风月老祖的位置、去向。
然后，他根据“定位符”中，被自己定位的人，目前的分布态势，大概猜到了风月老祖的目的。
“她这是朝着岛屿东岸去的，兰袖、小凡他们的位置，也是往那边去......那里是，鬼王宗收服夔牛的地方！”
“风月老祖，对夔牛有想法？”
......
流波山，临海岸边。
大、小竹峰的弟子冒着风雨，终于走出了密林，看到了汹涌的大海。
“咦？前边好像有人！”
小竹峰打头阵的林冰雁指着前方惊叫了一声。
众人都是吃了一惊，放眼望去，果然望见在前头数十丈远的海滩之上，突然从黑暗中冒出了数十个人影，皆是一身黑衣，分散开来，在海滩上忙碌着，不知在做些什么。
李兰袖功聚双目，听风辩声，片刻后，皱眉道∶“这些人都是魔教中人！”
“怎么办？大师姐？”
众人的眼光都落到了文敏的身上，她是小竹峰大师姐，目前当然以她为首。
文敏犹豫片刻，正准备说先暂避一下，忽然，一声龙吟般的长啸从深海中隆隆传来。
片刻之间，天地苍穹中的风声雨声雷声一起大啸，一道撕裂长空的闪电，划过天际，伴随着头顶一声炸雷的巨响，大海中如小山一般高的巨浪海涛，忽然向旁边似生生撕裂一般，分开了！
无数的浪花飞溅，风急雨狂之中，从深深黑暗深处，仿佛踩着惊雷的声音，一个硕大的身影赫然从大海深处跃出，在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之后，重重地落了下来。
整个流波山，顿时彷佛一起震动了一下！
大、小竹峰弟子们顿时屏住了呼吸，这竟然是一只极巨大的奇兽，个头比青云山通天峰上的灵尊水麒麟还要稍大，全身形状看去如牛，青苍色的身子，头上却并未有角。
但最令人不可思议的却是，这只奇兽的巨大身躯之下，竟然只有一只粗壮无比的脚，长在它的肚子正中，看了过去，仿佛是民间百姓一种独脚戏的模样。
“这好像是......是夔牛！我和小师弟云游曾路过流波山，他跟我说过这么一段话，我印象很深。”
李兰袖怔怔看着，思索着说道：“东海中有流波山，入海七千里。其上有兽，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其名曰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