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少年侠气 正魔之辩
大河边，临江楼上。
张牧尘仔细打量着对面的中年文士，但见他细眉方脸，眉目看着儒雅，但双目迥然，天庭饱满，文雅中自有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一袭儒袍，腰间别着一块淡紫色玉佩，玲珑剔透，隐隐有祥瑞之气，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唔，不会这么巧吧？]
张牧尘微微一笑，摊手指向对面座位，道：“好酒好肉，正待英雄，这位先生，请坐。”
那文士笑道：“少侠端的大气，倒让我越看越是顺眼，敢问少侠尊姓大名？”
张牧尘为文士倒上一杯酒，递过去，报上自己的马甲，道：“不敢，在下阿古拉，中原名张牧之，平生任侠好义，倒是道上兄弟抬爱，称我为一个‘黑刀游侠’，请问先生大名是？”
“‘黑刀游侠’张牧之！”中年文士接过酒杯，听闻此名，眉宇间透出一丝讶异，似乎是听过这个名头，笑道：“这称号我自也听说过，游历北方草原，行侠仗义，扶危济困，还斩杀了大名鼎鼎的合欢派副门主妙笛夫人，当真了得。”
说着，他冲张牧尘竖起大拇指，笑道：“今日一见，倒没想到名震北方，威传东海的黑刀游侠竟是如此年轻，当真是英雄出少年。我姓万，草字人往，有心与牧之兄弟结交一番，如何？”
[万人往！鬼王宗宗主！碧瑶他老爹！]
张牧尘心中一震，但面色如常，他现在一身行头，加上八九玄功的精妙易容甚至能将气息都完全改变，与之前的青云弟子张牧尘根本是两个样子，万人往不可能识破他身份，故意前来搭讪。
而且，他的八九玄功在玉清境已然大成，远胜于当年在晋国对阵三妙时的自己，彼时八九玄功的掩饰还有短板，三妙上手查探便能发现他一身太极玄清道的修为，如今，他却有自信，就算是鬼王亲自上手查探，也发现不了他修的太极玄清道。
说不定，还真是巧合？
黑刀游侠的名头这些年切实传扬了起来，除了威震北方草原之外，加上合欢派在张牧尘的示意下，公布了副门主妙笛死于“黑刀游侠”之手的消息，这一变相宣传，倒让这“黑刀游侠”的名头闻名于各大修真门派，正魔两道都知道这个名号。
“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张牧尘笑着举起自己的酒杯，道：“先生这名字，倒让牧之窥见几分豪情襟怀，牧之先敬先生一杯！”
“好一个道之所在。”万人往笑道：“少侠大可不用先生先生的称呼，我们或许年纪有所相差，但我与少侠一见如故，不如平辈论交，万某不才，称呼你一声牧之老弟，老弟你叫我万兄即可，如何？”
张牧尘抚掌道：“万兄此言甚合我心。”
两人大笑着碰了一杯，皆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张牧尘拔出黑刀，这把所谓黑刀已经不是“冰心”伪装，而是一把实实在在缴获而来的锋利宝刀，虽然品质一般，但卖相着实不错。
“万兄，今日愚弟与你结交，借着这股酒意，满腔豪情热血无处抒发，便口诵这一曲‘六州歌头’，助助兴。”
说着，张牧尘以刀拍铁栏，发出金铁之声，顿挫而吟道：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推翘勇，矜豪纵。轻盖拥，联飞鞚，斗城东。轰饮酒垆，春色浮寒瓮，吸海垂虹。闲呼鹰嗾犬，白羽摘雕弓，狡穴俄空。乐匆匆。
似黄粱梦，辞丹凤；明月共，漾孤篷。官冗从，怀倥偬；落尘笼，簿书丛。鹖弁如云众，供粗用，忽奇功。笳鼓动，渔阳弄，思悲翁。不请长缨，系取天骄种，剑吼西风。恨登山临水，手寄七弦桐，目送归鸿。”
其声抑扬顿挫，高亢处洪若大钟，低沉处却又深情并茂，更兼兴酣之时，挥刀起舞，这般气势，端得是可上九天揽明月，可下大河斩恶蛟，引得三楼其余的看客纷纷鼓掌拍桌，大声叫好。
就算是万人往，听着这壮美之词，看着这少年英气，都忍不住生出一丝畅快豪情，大声赞道：“好一个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牧之老弟这般才情，当真是文武双全，令人见之心折，来，愚兄再敬你一杯！”
两人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谈天说地，张牧尘本身游历的经验，加上对原着的了解印证，与万人往谈起来修行也好、故事也罢，都是有来有往。
“牧之老弟，我看你也是修行人士，一身修为能斩杀妙笛夫人，已经是相当不凡，足以在各大修真门派中有一席之地，怎地还是个散修么？”万人往忽然看着张牧尘，直言不讳。
“好教万兄知晓，牧之师承海外散仙，师傅本就无门无派，我自己性子亦是闲散惯了的，这天下之大，浩瀚无边，我游历世间，随意而往，随性而为，所以也没有加入门派的想法。”
张牧尘微微一笑，又道：“倒是万兄气度不凡，谈吐过人，颇为大宗师风范。”
“好一个随意而往，随性而为，甚是合我的胃口。”
万人往随意笑道：“不过牧之老弟，你这游历世间，随意而为，似乎也不是那么随意，铲妖除魔，行侠仗义的事情，你可是一件都不落下呢。不然，又怎么斩杀那合欢派的妙笛？端的是正道少侠。”
说到正道少侠之时，万人往眼中精芒一闪，看着张牧尘。
“万兄此言差矣，我斩杀妙笛纯属路见不平，并非故意针对。还有，我虽不问修真界之事，但对于正魔两道，亦有我自己的看法。”张牧尘状似随意地笑道。
“哦？”万人往端起酒杯，好奇问道：“牧尘老弟请说，愚兄洗耳恭听。”
两人又走了一杯，张牧尘正色道：
“铲妖除魔的事情，我确实做的不少，不过亦是全凭喜好不择手段，于我而言，世人所言的正魔两道并无二致，只是名字不同罢了，魔道之所以是魔道，只不过因为魔道起源于蛮荒圣教，对中土而言属于外来势力，因而遭受本土势力的排挤打压罢了。”
万人往目中露出惊异与赞许之色，又道：“可是世人皆言，这魔道阴险邪恶，为非作歹，正道光明磊落，行侠仗义。”
“那是因为蛮荒圣教从外而来，没有本土支持，不剑走偏锋难以上位，正道根基深厚，所以可以堂堂正正。”
张牧尘又道：“我所做的铲妖除魔之事，其中的妖魔并不拘泥于其身份，但凡为祸一方，正道中人亦是妖魔。但若造福一方，魔道妖族亦是良善。”
万人往颔首笑道：“牧之兄弟这番见识，倒是胜过了正道，不，是世间大多数人了！”
张牧尘摇头道：“屁股决定脑袋，立场之言罢了，我师承于海外散仙，无牵无挂，才有此看法，我若出生于青云门，或者鬼王宗，有着挚爱亲朋，那我的想法，又不会一样了。”
万人往见张牧尘说到鬼王宗，心中暗想：魔道几大势力，他偏说鬼王宗，莫不是看出我身份，意有所指？
“牧之兄弟想法既然如此通透，当真没有加入门派的意思？正道条条框框太多，倒是魔道不拘一格，更适合你。”万人往心中动了爱才之心，似醉醺醺般问了一句。
“魔道的条条框框没有明讲而已，没有规矩才是最大的规矩。”张牧尘摇摇头。
万人往眼眸恢复清明，追问道：“那倘若正魔又一次大战，牧之老弟将何以自处？”
张牧尘轻笑道：“正魔之争，我自有分辨。”
“你怎么分辨？”万人往目光逐渐犀利，仿佛张牧尘一个没答好，就会大祸临头。
张牧尘神色从容，淡淡道：“吾心吾行，皆是正义。不顺吾心，一刀斩掉。”
万人往盯着张牧尘，良久，轻叹道：“原来牧之老弟的道，是霸道。”
“哈哈哈。”张牧尘摇头笑道：“万兄言重了。”
两人不再谈论此事，接着喝酒吃肉赏风景，吟诗作对拍栏杆。
“不知牧之老弟，可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或者说目标？实在点的。”万人往笑问道。
“硬要说的话，我倒是想娶一个如花似玉的娇妻回家。”张牧尘想了想，忽然露出神秘的微笑，道：
“万兄一表人才，不知道可有窈窕虎女待字闺中？如若有缘，能促成一桩好事，彼时我与万兄各论各的，万兄叫我兄弟，我尊万兄岳丈！”
万人往脸上的笑容顿时有点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