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万蝙来袭，佳人揽怀
次日，青云门四人起床梳洗之后，便准备启程赶往东方三千里远的空桑山。
山海苑的掌柜与张牧尘依依惜别，拉扯着不舍得放手，张牧尘与他又闲聊了几句告别，眼光却向四处瞄了一眼，直到走时，他也没有再看到碧瑶等人。
四人御空而行，这三千里路程足足花去了十天，其间，境界较低的张小凡自然是大大拖了后腿，不过到了后几日，张小凡道法渐熟，于“烧火棍”也更是熟悉，居然也飞得像模像样，每日里在天空纵横高飞的时候，那一股穿行于青天白云间的感觉，着实让他兴奋了好几天。
这一日终于到达了空桑山，众人落下云头，都是吃了一惊，只见方圆百里之内，一座大山险峻高耸，但多岩石少草木，山下更是不见人烟，一片荒凉。
这时已近黄昏，日头西沉，晕黄的夕阳照在空桑山上，仿佛带了几分萧索，几分可怖。
众人在山脚落下，收起仙剑法宝，齐昊看了看天色，道：“张师弟，我看这里也无可借宿的人家，不如我们即刻上山，一边寻找那‘万蝠古窟’，一边看看有无合适地方先休息一晚。”
张牧尘点头道：“齐师兄言之有理，我们这就上山吧。”张小凡和陆雪琪见张牧尘答应了，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这空桑山虽然比不了青云山通天峰那般高得夸张，但也不低，加上偏僻险峻，无路可寻，四人从山脚往上，只走到山腰处，天色便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四人走到一块平台之上，齐昊忽然对陆雪琪道：“陆师妹，六合镜你带了吧？”
陆雪琪一怔，点头称是。
齐昊道：“空桑山在八百年前，乃是魔教妖人集聚之地，而且我观此山荒凉诡异，只怕多有山精魅怪。听说六合镜有护主功能，陆师妹可否祭出法宝，也好让我们防范于未然。”
陆雪琪一言不发，只是看向张牧尘。
张牧尘想了想，道：“齐师兄说的有道理，不过催动六合镜消耗灵力太多，师姐你节省些灵力，感觉疲乏就换我来。”
陆雪琪点点头，从怀中储物符里拿出六合镜，口中低低诵读了几句咒文，原本暗淡无光的六合镜似有感应，逐渐亮了起来，随之从陆雪琪手中飘起，停留在她头顶二尺处，光芒渐盛，带着淡黄的光晕照亮了他们四人周围六尺左右的一个圆地，把他们护在中央。
齐昊向那漂浮在空中的六合镜看了一眼，只见那面小镜似貌不惊人，但古拙中隐有瑞气，不可小看，不由得心中暗叹，有种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生生夺去之感。
正在此时，众人忽听得远处一声巨响，随之是“劈啪劈啪”的声音响起，声音渐渐密集，到了最后非但越来越响，更是几乎连节奏都听不清楚了，只有“轰隆隆”巨大杂音回响在这荒山野岭，远处，靠着黑暗中六合镜发出的一点点光芒，众人赫然望见在那远处山背后，霍然腾起一片黑色云气，在这黑暗中更增诡异，而轰隆巨响便是从那发出。
[来了，蝙蝠大军......]
张牧尘心中已经猜到是什么东西，其余众人都是变色，片刻之后，仿佛从黑云中传来一声刺耳呼啸，刹那间那片黑云竟是齐齐转了过来，向这四人处，这黑夜里唯一的一点亮光扑了过来。
瞬间，原本星光闪亮的夜空漆黑一片，仿佛被什么遮住了一般。众人只觉得一股腥臭味转眼充斥了四周，张小凡大惊失色，陆雪琪脸色也已发白，全力催动六合镜，疾道：“不要乱动，千万莫要离开六合镜光圈范围。”
又过片刻，呼啸轰隆声已近在耳边，映着六合镜的光芒，众人终于看清了那片黑云，赫然竟是无数只黑色蝙蝠，密密麻麻，而且看着身形，比往日所见的蝙蝠竟是大了一倍不止，每一只都张着大口，在一身黑色之中，口里猩红一片，狰狞恐怖。
六合镜所散发出来的淡黄光芒，在这时显露了作用，只见所有的蝙蝠都被隔在那光圈之外，任它们如何撞击挤压，这光圈竟是丝毫不动。反而是在光圈近处，与淡黄光芒相触的蝙蝠，黑色的身子发出“滋滋”的声音，片刻之后便掉到地上，挣扎不已，眼见是不能活了。
只是这群蝙蝠实在太多，放眼望去，连夜空星斗都被遮盖，怕没有数百万数千万只。死在地上的那些还不到其中百万分之一，但见无数蝙蝠前赴后继，冲上前来，四人被围在中央，虽然暂时无事，但前后左右都是恐怖之极的血盆大口，腥臭之味几欲令人作呕。
张牧尘下意识要掏出弄玉笛施展御兽诀，想了想，却又作罢。
[再等等，再观察观察。]
六合镜毕竟是道家至宝，在这无数凶恶畜生攻击之下，竟无丝毫脆弱动摇迹象，那黄色光圈看似轻薄，偏偏便屹立如山，不消一会，光圈周围的蝙蝠尸体便越堆越高。
此刻，在这光圈周围上空也不知围了多少黑色蝙蝠，只怕是里三百层外三百层。但这些畜生对光圈的撞击慢慢缓了下来，似乎知道徒劳无功，便不再做这无用之事。只是这些蝙蝠似是舍不得到口的美味，依然围住不肯离去。
饶是张牧尘艺高人胆大，但见到如此凶恶之物、恶心场景，也不由得心神动荡，他深呼一口气，从外围蝙蝠上收回目光，转头看向站在身旁的陆雪琪，她正一手捏诀催动六合镜，脸色却是苍白之极。
[不应该啊，雪琪的灵力修为不至于这么一会就脸色发白......哦，她是心里害怕啊！]
张牧尘恍然大悟，仿佛就在同时，陆雪琪也感应到他的目光，向张牧尘这里看来。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接。
陆雪琪苍白的脸庞似乎又白了些，她强行转过头去，不与张牧尘对视。
张牧尘却不理睬她的小情绪，径直走到陆雪琪身边，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发现竟是冰凉无比，另一只手轻按在她背后，衣衫湿冷湿冷，竟都已被冷汗浸透了。
“师姐......怕么？”他温声询问，声音低沉好听。
“没有......你......你别碰我......”
陆雪琪声音细若游蚊地反抗着，她感受到张牧尘温暖的大手将自己的手包裹住，另一只手贴在自己背上，那股热量传来，心中的冰凉惧意都大大缓解。
她终究是个年轻女孩，纵然不畏强敌、不惧战斗，但天性爱美，对这种丑陋可怖、恶心凶残的异兽自然有种发自内心的厌恶与恐惧。
所以当张牧尘过来安慰她时，她只是象征性嘴硬一下，却没有真的做出挣扎反抗的动作。
“刷......”
忽然，所有的蝙蝠都振翅飞起，齐昊看着它们，方才松了口气道：“好不容易才......”
话未说完，他便说不下去了，只见满天黑云，无数的蝙蝠飞到高处，遽然转身，前头一只只如冰雹般冲了下来，打在六合镜的光圈之上，却被六合镜光圈反震回去，然后腾起一团血雾，在淡黄光芒之下，粉身碎骨地落到地上。
污血横流，血腥扑面，无数恐怖的血花在夜色中闪烁出现然后掉落在地，但后来的蝙蝠竟仿佛对前头同类之死无动于衷，依然是撞击不停，光圈周围很快便堆起了足足快接近有半人高的厚厚的蝙蝠尸堆。
这恐怖一幕也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那光圈外蝙蝠尸体几乎堆到有一人来高，蝙蝠群还是没有停止这强悍凶蛮的攻击，此刻，就算是六合宝镜，散发出来的光圈的亮度也黯淡了几分。
漫天黑云，围着这个黑夜里唯一的光亮，竟仍是不肯离去。
青云门众人个个是面色苍白，望着这世间罕见的凶蛮异物。
张牧尘这时决定，还是施展御兽诀来驱赶蝙蝠，于是原本握住陆雪琪的那只手松开，便要去拿出弄玉笛。
隔着光圈，陆雪琪感觉仿佛置身在恶心可怖的河流之中，将要被吞没进去，本就一直大量消耗灵力的她此时心神皆疲，情绪就更加不稳定，张牧尘原本握住她的手一松开，顿时让她心里一阵空落落的，一只蝙蝠正对着她迎面撞来，在眼前几寸处炸开，红的白的黑的四溅，直吓得她心脏猛然一跳，立时伸手过去，紧紧抓住张牧尘的手臂。
用力之大，隔着衣服，指甲都陷入了张牧尘的肉里。
这痛楚钻进了他的心头，他回过头，看着这个受惊的美丽的女子，她苍白的脸在六合镜昏黄光芒中带了一丝惊惶，几分憔悴，让人心头莫名的一痛。
张牧尘心中一股热流涌动，所有的顾虑似乎都被抛在了脑后，至少这一刻，他要做她的依靠。
“师姐，别怕，乖，松松手，我来解决它们。”
张牧尘按在陆雪琪后背的那只手一伸，揽住陆雪琪的肩膀，然后大力将她揽入怀中。
陆雪琪“啊”地低声轻呼，但奇怪的是，她虽然心中羞怯恼怒，怪张牧尘趁机轻薄自己，心脏砰砰直跳，却再没了一丝惧意，她的喘息声缓缓平静了下来，微微抬头，嘴唇轻动，深深看了一眼张牧尘的脸庞，松开了紧握着的张牧尘的左手。
“好师姐，真听话，看我的罢。”
张牧尘粲然一笑，左手掏出弄玉笛，放在唇边轻声吹奏。
笛音·御兽诀！
在齐昊和张小凡好奇的目光中，笛音悠扬，明明声响不大，却穿透极强，竟似远远覆盖了漫天的蝙蝠群。
然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蝙蝠群终于停止了这强悍凶蛮的攻击，仿佛冥冥中有什么呼唤一般，所有的蝙蝠忽然飞起，在空中盘旋片刻，然后都往来时飞出的那处地方飞了回去，来也快，去的更快，不消片刻，这无数只的蝙蝠都已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