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医药箱。
纪执拿着东西出去，关好房门。
阳台月光洒落，医药箱设了密码。他眉头没皱一下，下意识输入一串数字。紧接着叮的一声后，医药箱随之打开。
顾曦为了方便，喜欢用自己的生日来设置密码。
里面放了几支注射剂，有几支是空的，肯定是注射过了。
注射器头部写了一串英文，他取出其中一个借着手机灯光看清上面的字母。
纪家与实验室有合作，纪执对一些药剂也清楚。
小声念了遍字母，瞳孔倏地收紧，浑身似乎脱去力气，空下来的手止不住打颤。心脏像是狠狠被刺了下，纪执感觉全身被扔进无边的深海，冰山融化坠入深海峡谷，他身体跟着向下陷落，无边无止。
指尖轻颤，触摸屏幕不免有些麻烦。
从通讯录中找出实验室研究员的手机号，纪执拨了出去。
盯着制剂的眼神紧了紧，等那边人接通。
纪执问：“SIV—98那儿有吗？”
“有的。”手机没开免提声音不大，纪执警惕性地看了两眼卧室位置。研究员的声音穿过电流，像是不解纪执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不过这是一种高效镇定类药物。”
“目前只在实验室流通，纪总您这是……重度失眠？”要说纪执精神不好那绝对不可能，镇定类药物也可解决失眠问题，但副作用大且易产生依赖性。“如果只是失眠建议用一般药物，SIV—98主要用于精神极度不好……”
未等他说完，纪执打断：“我记得这种药是根据病人情况而选择剂量的吧。”
“是的。”
“那如果是——”
盯向注射器头部的信息，纪执缓缓吐出一串数字。声音落下几乎是陷入了寂静，研究员愣了很久，话脱口而出：“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纪执愣怔，咬牙问：“你把话说清楚。”
“这种高强度镇定类药物主要用于精神疾病，并根据患者情况决定剂量。”
“但是一次性注射这么多极有可能引起死亡。”
“除非……她的剂量是逐渐增加的。”
“可是用到SIV—98就已经说明她情况非常严重。”
“我知道了。”力气被抽空，身体温度骤然下降。指尖冰冷，纪执闭了闭眼：“跟你说的话，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是。”
一个通话下来，研究员也一头雾水，最后还是没明白纪执为什么突然提到这种药物。
通话挂断，纪执仿佛还在深不见底的海沟里，那儿是一个新世界，有各类未被探寻的新生物。
可是啊——
海水很冷，刺得他骨头作痛。灵魂瞬间被剥离出身体，穿着单薄睡衣的男人垂下脑袋，黑色碎发将眼中情绪尽数遮挡，清冷月光下，纪执显得颓败。
他似乎知道了沈瑟的意思。
三年前的顾曦他没见到过，但与现在肯定大相径庭。或许靠着安定才能睡着，或者每天浑浑噩噩找不到希望，绝望将女孩笼罩与正常人隔离开来。四周黑漆漆，仿佛置身于地狱，精神每天受到冲击。
她可是顾曦啊。
被称为天才被重点培养，年纪轻轻便进入重点实验室跟着导师进行研究。科学领域上的奖她拿过不少，手上一堆专利。所有人都在等着她在科研这条路上发光发亮。
就算是别的方面。
卡尔惊艳于她的钢琴天赋。
绘画过不少惊羡众人的作品。
她导师亲口说如果她不走科研，在艺术上肯定能绽放光彩。
所以纪执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顾曦三年前发生了什么，能让一个人精神状态差到去用SIV—98。
他身高而劲瘦，风吹过时睡衣贴着皮肤衬着他更加瘦削。
良久纪执回到卧室，将一切物品按照原来方式进行摆放。似乎一切都没发生，他身上沾着冷意，掀开被子躺下后女孩被一股寒冷刺到。
睡眼惺忪，看到是他后顾曦往他怀里钻了过去。
脑袋埋进他怀里，不过片刻又睡了过去。
夜晚平静，声音顷刻湮灭。
纪执安抚似地轻轻拍了拍顾曦后背，乌黑不见底的眸染上酸涩，眼尾隐隐发红。
如果真的与南镇有关。
如果是和外婆的事有关。
如果是因为那些顾曦才会精神崩溃，那……真相对顾曦来说并不重要。
失忆对她来说挺好的。
陆清屿——
眸底一瞬间被阴戾覆盖，看向墙壁的目光如刀子锐利。
早上醒来身边空无一人，门仍处于虚掩状态，但有饭香味渗进来。
洗漱好后她换上普通家居服，踩着毛绒拖鞋去了客厅。
桌上早饭丰盛，全都是她喜欢吃的。
“你怎么醒那么早。”顾曦瞧了眼在厨房忙碌的男人，在对方抬头后清楚看到他眼底灰色：“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对了，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出去了？”
“我出去抽烟。”纪执手上动作没停下，端起盛好的粥，他抬起下巴点了点桌子方向：“先坐下吃饭。”
“不是说好慢慢戒烟嘛。”她小声呢喃，话语里含着不满。
“慢慢是个过程。”
纪执把粥放到它跟前，他厨艺不错，至少色香味俱全。
唐沐发的消息她还没看，顾曦想了想还是问道：“你是不是派人把阿婆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