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祖!”
童子头也不抬,清脆地应答一声,继续奋笔疾书。
“天河老祖?老师……这人什么来历?”
顾轻舟小声询问方易之。
“此人师出沧州名门地泉派,十余年前欺师灭祖,屠杀同门,仗着一身绝顶修为,纵横蓟冀,无恶不作……
江湖正义之士数次围剿,都被他逃脱,后来……听说真武宗孟星河宗主亲自出手,将他打成重伤,跳下悬崖,从此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方易之说到这里,冷眼看向天河老祖,继续道:“后来,此人逃窜到西昆仑,打服当地各个宗派,被尊称为天河老祖,想不到如今竟勾搭上西凉,做了走狗。”
天河老祖笑吟吟的望着众人,听到方易之两人对话,嘴角噙着的笑意,渐渐化作讥诮。
“死到临头,还敢逞口舌之利!”
他缓缓踏上一步,握掌成拳,周身释放出一股强横无匹的气势,附近灯盏齐齐一暗。
天河老祖一拳打出。
看似轻飘飘的一拳,带动天地元气剧烈波动,属性不同的天地元气相互摩擦,空气中发出滚滚雷鸣。
甬道暗河涌动,砰然炸出无数水花,在空中瞬间凝结,化作晶莹的冰雕。
洞顶那形象各异,如笋、如林的钟乳石,被震得攸然坠落。
“嗤嗤嗤!”
一根根疾速下坠的钟乳石,犹如利剑。
众人急忙闪身躲避。
天河老祖这一拳,石破天惊。
明明只是一拳,方易之与其他几人却同时感觉这一拳向自己打来。
不疾不徐,看似很慢,实则极快的一拳,笼罩这方天地,简直避无可避。
顾轻舟低吼拔剑,一道流光直刺天河老祖拳头。
“小心,此人十余年前已是真武境!”
方易之说着,手中银枪一抖,飞身掠起,在空中瞬间变幻几个方位,银枪拖着数道残影,飞刺天河老祖面门。
天河老祖哂笑,拳头与剑光相撞。
“叮叮叮”几声脆响,顾轻舟长剑断成寸寸碎片,碎片四射激飞,射在石壁上,碰出一溜火星。
顾轻舟躲闪不及,面颊被擦出一道血线。
恐怖的拳头根本不受任何影响,一往无前,直击顾轻舟胸口,拳还未到,拳风已压迫得顾轻舟喘不过气来。
一道刀芒,如水银泻地,挡在顾轻舟身前,斩向天河老祖手腕。
天河老祖另一只手,轻轻一扬,准确无误地捉住方易之的枪头,浑厚的元气涌入枪身,震得方易之气血翻涌,眼前发黑。
何安出刀,同时手中暗暗捏住袖里那枚玉佩。
叔叔何魁留给自己的玉佩,据说可以抵合道境高手全力一击。
但眼前这个老人,浸淫真武境多年,修为深不可测,不知使用玉佩是否奏效。
何安还未来得及多想,冯春身体贴着地面,游鱼般疾速飞掠,掌中一柄明晃晃的匕首,捅向天河老祖小腹。
就在这一刹那,一股独特的天地元气,从天河老祖身上迸发出来,瞬间转化成无数水蓝色的光芒。
溶洞内,所有人就像是立在大河潮头,迎面扑来一波磅礴大浪,那沛然莫御的力量,狠狠拍向众人。
“咔嚓嚓……”
方易之、何安几人身体倒飞,撞得洞顶钟乳石支离破碎,又撞翻几根石柱,才重重跌落地上。
“小安……方老师?”
范大志从一堆石花中探出脑袋,惊呼出声。
他不擅长打斗,又怕自己碍手碍脚,所以几人与天河老祖交手,他便躲在一旁。
“何安,轻舟……不要管我,一有机会就带大志、冯春离开这里!”
方易之站起身,擦掉嘴角一丝血迹,握紧手中短枪,语气坚定,缓缓向前走去。
他身体冒出一缕缕赤色热气,如云雾缭绕升腾,手中短枪渐渐化作赤红色。
温度骤然升高,那凝结成冰雕的水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靴子踏过,溅起一团水花,晶莹闪亮的水珠飞舞。
方易之猛然跃起,人枪合一,锐利的枪芒,距离天河老祖身前数尺,骤然暴涨。
赤红色的璀璨光芒,映得天河老祖脸色如鸡冠一样,锐利枪尖距他胸前数寸,被一团水蓝光幕阻住,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月白光华一闪,一把锋利异常的宝剑凭空击来,顾轻舟后发先至,握住剑柄,剑气透出,瞬间将蓝色光幕刺破。
天河老祖不慌不忙,左臂横拳拦在胸前,只是简单的一个姿势,却如铁索横大江,挡尽一切攻势。
天河老祖右臂顺势砸肘,如大锤砸在烧红的铁块上,“当啷”一声巨响,那刺到胸口的银枪被砸的扭曲变形。
方易之虎口迸裂,鲜血淋漓。
天河老祖骤然欺近,并指如剑,狠狠戳进方易之肩窝,顿时血如泉涌。
顾轻舟骇然失色,双手握剑,一招横扫千军,斩向天河老祖。
他这把家传宝剑削铁如泥,真元注入,透发出月白光华,异常锐利。
何安身影飞掠,人未到,刀锋如匹练般卷向天河老祖手臂。
天河老祖纵声大笑,沉肩一撞,方易之被撞得口喷鲜血,身体向后倒飞。
大袖一挥,天河老祖飘然飞起,双足在顾轻舟长剑上踏过,居高临下打出一拳。
拳影如风,何安钢刀崩断,以“随云散手”闪转腾挪躲避同时,也挥出一拳。
空气中传出密集爆响,瞬间涌现出无数细小漩涡,下一刻纷纷炸开,消散于无形。
何安掌缘被天河老祖拳风擦到,火辣辣的疼痛,胸腹间气血翻涌,倒退数丈。
只交手一招,何安心头涌上一股无力感,对方之强,简直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不论修为、招式、气势,都不是之前遇到的黄道公、辛无命之流可以比拟的。
“啪……”
一声脆响,顾轻舟宝剑断成两截,口吐鲜血,也被击的倒飞出去。
“哈哈哈……老夫已是半步宗师,天下能威胁到老夫的没有几个,就是那韩宗旺,老夫对拼百招也只稍逊半分……呵呵呵,老夫尚有诸多手段,不曾使将出来,单凭肉身就……”
天河老祖仰天大笑,声音戛然而止,他头顶上方,突然出现几团巨大的火球。
火球凭空显现,带着滚滚烈焰轰然砸下。
天河老祖大袖挥舞,身体涌出一股蓝色天地元气冲天而起,瞬间化作蛟龙形状。
蓝色巨蛟阔口大张,将从天而降的火球鲸吞入腹。
天河老祖低头,地上不知何时冒出许多冰锥,一根根巨刺一般拦在身前。
“雕虫小技!”
天河老祖哑然失笑,信步前行。
随着他脚步靠近,地上冰锥无声碎裂,化为齑粉……
到了他这般境界,无惧无碍,水火不侵,已是最接近世人仰望的存在。
半步宗师,距离“真我境”巅峰,只差分毫。
即便如此,面对“还虚境”的方易之,“炼神境”的何安等人,根本就是碾压。
望着面前血泊中如蝼蚁般苦苦挣扎的几个人,天河老祖放声大笑。
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
腿上蓦然一紧,被一条粗壮的锁链牢牢缠住,还有几条像灵蛇一样扭动着从裂开的土地钻出,缠向天河老祖腰间。
土属性天地元气所化的锁链宛如实质,瞬间将天河老祖下身捆得结结实实。
天河老祖有些惊奇,瞥了一眼躲在石柱后面的小胖子,这个胆小如鼠的家伙,倒是很出乎自己意料。
更让他意外的是,土地“咔嚓”一声裂开,伴随着黄蒙蒙的天地元气,泥土翻涌,下一刻,快速凝结成庞然大物。
两尊金刚力士,头戴五叶冠,面目栩栩如生,凸目怒睛,阔口獠牙,璎珞结于胸,分三股垂于腹上,身高两丈,肌肉虬结,看上去威风凛凛。
两尊金刚力士,一前一后,将天河老祖夹在中间,手持九节钢鞭,猛然砸下。
“小安……我……坚持不了太久……我们……打不过他……快……快逃吧!”
范大志依着石柱,坐在地上,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额头冒出豆大的汗滴。
他胖胖的手指极有韵律地跳动,在胸前空气中划出一道道玄奥的轨迹,无数肉眼不可察的天地元气,渗入轨迹中……
“大志……我们进密室里面,放下断龙石,走!”
何安抱起方易之,紧急催促道。
方易之面色惨白,他肋骨被撞断几根,肩头两个血洞,皮开肉绽,看上去触目惊心。
冯春背起顾轻舟,几人奔向最近的石室。
“想逃?没那么容易!”
天河老祖怒吼一声,身体骤然变得高大,双拳挥舞,两尊张牙舞爪的金刚力士轰然崩塌,化作尘土。
他身上宛如实质的锁链寸寸断裂,扑扑落在地上,溅得尘土飞扬。
范大志神识受创,“噗嗤”吐出一口鲜血,站起身拔腿就跑。
“被你们几个小辈逃脱,老夫岂不被江湖上耻笑?”
天河老祖大喝,犹如鹰隼一般凌空飞起,一掌拍向范大志头顶。
生死瞬间,范大志展现出惊人的爆发力,他双腿一蹬,人已掠出数丈。
天河老祖一掌拍下,打的石柱四分五裂,轰然炸开。
灰尘弥漫中,天河老祖再次抬手,掌影化作一道蓝色手印,击中范大志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