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陵长公主和老皇帝父女两到了南阳王府之后,就见夫妻二人哭得是好不伤心,老皇帝先是简单地过问了一下情况,跟着就对夫妻二人进行了一番的安慰与开解。
前前后后待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然后就直接回宫了,但是巴陵长公主却是留了下来。
坐上御辇之后,老皇帝就问一旁的王公公,“你暗中打探的结果如何?”
王公公就回道,“据说那二小姐在感染了风寒之后,连着几晚上都做了噩梦,然后就被吓着了,之后就一直精神紧张,初四的晚上病情就加重了,不但咳嗽不止不说,而且还发起了高热,吃了药后来确实退热了一些,但是到半夜的时候却又翻了,之后再吃药就不怎么顶用了。”
“噩梦?什么噩梦?”老皇帝跟着就又问。
“说是她梦到自己被一群给围攻,后来那些人却又突然之间变成了骷髅,张着个血盆大口要吃掉她,一连几个晚上都做了这样凶恶恐怖的梦,女孩子的胆子本来就小,难免就心思重一些,觉着这是上天对自己的某种预示,所以这精神头就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之中,时间一久这病情也就加重了。”
也不知老皇帝是相信了他这说法还是没有相信,总之他便没再言语了,而且面上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绪,王公公随即也便不吭声了。
容烨刚从外面回来,就听到府中的下人们私下里在说南阳王府的二小姐死了,这会儿南阳王和南阳王妃哭得可伤心了。
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容义就一脸满是惊讶地看向了他,“主子,这小公主的动作还真是够快的啊?”
容烨就狠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让他注意场合,别什么话都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容义接受到自家主子投过来那一记严厉的警告眼神之后,也自觉自己刚才是大意了,于是赶忙捂住嘴就朝四周快速地扫了一圈,发现自己刚才的话并没有被人听去之后,这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容烨并没有打算就此揭过的意思,而是盯着他目光无比认真且严肃地道,“以后你若是再这么地口无遮拦,不过脑子,你就别在我身边伺候了!”
容义的心里猛地就是一骇,连忙拱手道,“主子,属下再也不会了!”
容烨道,“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一句无心之言很有可能就对他人招去了无妄之灾,甚至是灭顶之祸?”
容义的心里狠狠一震,“是,主子,属下记住了!”
容烨没再言语,而是直接朝自己的院落快步走去。
落在他身后的齐飞就撞了容义一下,“你也真是的,这么久了,还没改了那嘴快的毛病,那有些话能说,那有些话是坚决都不能说的,你就算是憋死那也得憋在肚子里面,”说到这里,他就凑到了他的耳畔用着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对他道,“尤其是这事涉之人还是干系到那小公主的。”
容义就又是猛的一震,一双眸子瞪得老大,齐飞就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总之,你只需要记得,咱们家郎君除了大将军跟夫人以外,最在意的人就是那小公主了,所以事关她的一切咱们都得小心谨慎地对待,马虎不得,也出不得半点的差错!”
容义随即就点了点头,“嗯,我知道的,”其实他的内心里也隐约有某种猜测。
容烨回到自己的院中,他一边换一边就对着跟进来的容义和齐飞两人道,“去打探一下,南阳王家的那个是怎么死的!”
容义为了弥补刚才犯下的过错,马上就包揽了道,“我去,我去!”说着他一溜烟儿的就跑了出去。
齐飞也没跟他争,让他挣挣表现以功折罪也好。
大概半个多时辰之后,容义就跑回来禀告说,“据说是因为做噩梦惊吓过度,后来又得了很严重的风寒,没撑过去,然后就死了。”
“你的意思是吓死和病死的?”齐飞就皱眉问。
容义就点头,“嗯,外面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齐飞就撇嘴,“我看不是因为做噩梦惊吓过度,而是因为做了恶事而惊吓过度,那照这么说来小公主还没有动手啊?她那完全就是自个儿将自个儿折腾死了啊?”
容烨没吭声。
容义就道,“好像也完全不是她自个儿折腾死自己的吧,据说这事总体来说还是要赖他们府上的那个府医,是他医术不精,害了那萧妤的性命。”
“怎么说?”齐飞跟着就追问。
容义就将他听来的话语原原本本地道与两人,“据说那萧妤原本也只是偶感风寒,并没有多严重,是那府医看了,给她开的药吃了,最后才病情加重的,有人就说是那府医医术不精,开错了方子,那药吃了并不见起色,经过几天的拖延,病情由原本的轻症最后转变成了重症,最后就连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了,所以就这么地病死的。”
齐飞的眉头就皱得更深了,“据我所知,那府医是南阳王从封地上带来的,好像都跟着他们好些年了吧了?是个老大夫了!
按理,若是那老大夫的医术不精,南阳王也不可能要他跟着自己那么多年,早就将他给打发了,又岂会留他到今日?既然医术不错,又岂会将药方子开不正确之说?”
容烨看着他就道,“你想说什么?”
齐飞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嘿嘿道,“主子,您说那老大夫有没有可能被人给收买了?”
“你想说是阿黎收买了他!”说到这里他的嘴角就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痕,“阿黎没那么蠢去收买一个可以说是南阳王身边的心腹。”
齐飞面上的神色就更不自在了,自己的心思竟然被主子给看穿了,于是他便又打着哈哈地道,“那看来的确是那萧妤自己把自己给作死了哈?”
容烨却不以为意,他觉得那萧妤多半还是被毒死的,只是为何一直没传出是被毒死的一说,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南阳王府的人心虚,明知是被毒死的,却不敢对外宣称,一旦传出是被毒死的,朝堂上的有心之人就会那这件事做文章,就会问他们一个才刚回到京里的王爷,应该还没有与跟人结怨的机会吧,怎么他们家的二小姐好端端的就被人给毒死了?谁这么可恶?
老皇帝势必就会令人追查这件事,到时候他们极有可能就被查出毒害阿黎一事,到时候莫说一个王府的二小姐了,就是整个的南阳王府都有可能被覆灭掉,他们哪敢往外说,只能将这事推给那老府医了,说是因为他的医术不精,开错了方子,所以才延误了萧妤的最佳医治时间,这才导致她没命的。
还有种可能就是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毒,不是市面上常见的砒霜和鹤顶红,这种毒没有中毒表象,连银针也检测不出,太医也察觉不出,或者太医也知道对方是中了毒,但是却故意地隐瞒不说。
只是太医为何要隐瞒不说呢?所以他还是偏向于这毒连太医也无知。
若真如他猜测的那般的话,那阿黎究竟是给对方下了什么毒呢?
“齐飞,给阿黎传个消息,就说我请她明天中午在茗肴集吃饭。”
“喏,属下这就去传信,”说完齐飞就快速地朝外走去。
巴陵长公主直到晚间天檫黑的时候才回来,一回来萧黎就问她,“姑姑,您用过膳了么?没用的话阿黎让人去给做?”
巴陵长公主面色有些疲惫,“用过了。”
一旁的彩屏姑姑就道,“长公主用的不多,也就只食了几口。”
萧黎就朝一旁的雪见道,“雪见姐姐,你去看厨房里还有什么吃的,给姑姑端些来。”
“喏!”
巴陵长公主就摆手道,“不用,我不饿。”
一旁的茯苓就道,“长公主,奴婢那里炖了红枣莲子银耳羹,要不奴婢去给您端一盅来吧?”
巴陵长公主略想了一下就点头,“可以!”
茯苓去端莲子银耳羹了,萧黎就问,“南阳王府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巴陵长公主的嘴角就勾起了一抹讽刺的冷笑,“一家子看得悲伤,但我感觉除了你二婶儿以外,其余人都是做戏,不过你皇祖父已经让他们到时候将她入葬进宗室墓葬群里边了。”
他们萧氏皇族分帝王陵寝群和宗室墓葬群,以及妃子园三处阴宅之地。
除了皇帝皇后,及其他们生前所喜爱的皇子公主,妃嫔及臣子可以入葬帝王陵以外,其他皇室成员及宗室子弟死了之后都是葬入到宗室墓葬群里面,而像那些不得帝宠的妃子们通常都是在百年之后葬入妃子园,而像那些犯了事的皇室宗亲们都是不允许葬入宗室墓葬群的,随便你在外面哪里找个地方埋葬。
萧黎就道,“随便吧,人死都死了,谁还在意那些!”
巴陵长公主就恨声道,“依我的想法,还真是不想就这么的便宜了她!”
萧黎就安慰她道,“姑姑,没事,咱们活着的人何必去跟一个死人计较?反正她人已经死了,以后也作不了妖了。”
巴陵长公主想想随也便没再啃声了,萧黎接着就又问,“姑姑,那你明天还要去不?”
巴陵长公主就道,“明天不去了,今天也不过就是在世人面前做做样子罢了,哪能还真当真了,姑姑可没忘记那一家子之前干的好事!”
萧黎就道,“行,那你明天就在家里好好的休息,我明天要上街,容烨邀请我明天中午吃饭,”说到这里,她凑近她姑姑耳语,“之前我让容烨帮我跑了一趟陈仓,让他帮我去那里看一下,看他们究竟训练的怎么样了?”
她姑姑就猛的一惊,萧黎直到她姑姑想说什么,就道,“我这近半年的收入有一大半都投入到了那里面,总还是要了解一下实际情况的,我现在还不方便离京太远太久,所以就让容烨去帮我检验一下。”
她姑姑就点头,是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若真到了需要兵戎相见的时候,他们这边势必要有一战之力才行,这样她们方才能得以保全性命不是?
“行,那你明天就出去玩儿吧。”
翌日,萧黎在用过早膳之后,就直接地领着人出宫上街了,为了不引起人的注意,他们还是像往常一样,先是在街上到处游玩,待到游玩的时间差不多了的时候才以用午膳的名义去茗肴集。
她进去包厢的时候容烨都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他正在临窗的位置边一边饮茶一边在抱着一本书在看。
萧黎走过去,直接一屁股就坐在了他的对面,“抱歉啊,我来晚了!”
容烨放下书籍,嘴角微微一扬,为她斟茶,“无碍,反正今日我也没什么事情。”
萧黎端起那茶杯就喝了一口,“怎么样,那边的情况?”
容烨点头,“挺好的,大家都有再很认真地训练,而且也都很卖力,尤其是你的那支千人劲卒,其实战水平不输我的身边的那几十名亲卫。”
萧黎的眼睛一下子就晶晶亮,“真的?”
容烨就点头,“嗯,我让我身边的几个人都去同他们交过手,不管是文学武功,还是经商农耕,亦或是其他方面,他们都很不错,若是一直这么训练下去,将来他们定会大有作为。
我也有亲自去跟那几个教授他们各方面技能的先生们接触过,发现他们都是些务实派,而且个个都心中有经论丘壑。”
萧黎就笑了,“那我就放心了。”
要知道这一千人可是她专门让青冥从一众兵士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呢,然后又根据他们各自的天赋和兴趣爱好请了专门的师傅来对他们进行因材施教,这一千人就是她在这里的王牌特种兵,她对他们的希望可是很高的呢。
他们不但是她手中的一柄绝杀利器,也是她将来执掌朝堂的中坚力量,更是她将来征战天下的得力助手。
将来若是朝中的那一帮老家伙们不服她的统治,她便直接让他们顶替了他们便是,这样也不用担心将来国家朝堂瘫痪,运转不了。
容烨就提议道,“阿黎手里不是有些西域的粮食种子么?我看那些学农桑耕种的翻过年去倒是可以直接将他们放到农庄上进行历练。
若是明年能取得好成绩的话,咱们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将人安排进朝里,以便将来咱们自己直接掌管天下钱粮。”
萧黎就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行,那我到时候就给青冥说一下,让他将人放出来,我让陆詹士去安排。”
“嗯,”容烨微点了一下头,萧黎跟着就跟他一脸笑眯眯地分享道,“子楚师兄去往蜀地的事定下来了。”
“这么快?”容烨就有一瞬的讶异。
萧黎就点头,“嗯,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呢,昨天皇祖父来我们宫里用午膳,皇祖父就当场给我和姑姑说了这事,皇祖父说我在封地上的公主府也该修建了。
然后就将建造施工方面的事宜交给了子楚师兄来负责,而像房屋的材质和钱粮方面的督办工作则是由我荣郡王叔负责,所以,待过几天,子楚师兄和我荣郡王叔就要动身去往蜀地了。
只要子楚师兄将这件事情办好了,我到时候就能说服我皇祖父将子楚师兄留在蜀国,让他帮我治理蜀地。”
容烨就笑道,“是啊,我们都希望能朝着一切有利于咱们的方向发展。”
就在这时候,容义急匆匆地推门进来,当看到萧黎也在的时候,他立马上前行礼,“微臣见过蜀国公主!”
萧黎摆了摆手,“起来吧,就我跟你家主子这种关系,你们用得着跟我这般客气么?”
“谢公主!”容义即可起身,嘴角扬起了开心的笑容。
容烨就问他,“何事这么慌张?”
容烨立刻就正色道,“我刚陪着匡律刚才在正阳街那边的一家酒楼里与人谈生意,然后就看到济南郡王私下里竟然在与几个西齐国使者接触,其中还有两名极美的女子,所以我就急忙地回来禀告两位主子,匡律还在那里盯着呢。”
萧黎就撇嘴,“他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容烨就道,“私下里与敌国官员接触,按大魏律萧尧这是犯了通敌卖国之罪,”说到这里他便看向了萧黎,“阿黎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处理,要不要禀告给陛下?”
萧黎想了一会儿之后便摇头,“还是不要了,让他们勾连,西齐国现在已然是那个样子了,国内腐败不堪,整个国家至上而下都烂透了,西齐国的人跟他勾连也无非就是图以后,他们将宝押在了萧尧的身上,觉得他将来若是当了这大魏朝的下一任君王,或许会对他们西齐国有利,例如免除他们西齐国往后的税贡,或许通过萧尧来掌控我大魏朝的朝堂。
但是这几年他们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对我大魏朝做什么,主因是他们本国的国情不允许,现在的西齐国不但经济不行不说,就是武力也不济,他们更不敢招惹我皇祖父,若是我皇祖父真动了怒,他西齐国立马被灭国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他们即便是想要对我大魏朝动手,那也还需用几年的时间来卧薪尝胆,发展自身的实力,但是我不会给他们那样的机会,几年后本公主正好可以以此为借口灭了他萧尧,灭了他西齐国,开启咱们征战天下的步伐!”
容烨听罢,嘴角也就勾了起来,“阿黎说得没错,若是想要对他人发起进攻,总是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的,这个理由甚好!容义,你速去将匡律唤回来,他们既然要勾连,那就让他们勾连好了。”
“喏!”
容义离开之后,容烨随即就又道,“不过,虽说是放纵他们相互勾连,但是咱们也还是得小心警惕些才成,万不能让之前那件事情再次发生了。”
萧黎就点头,“嗯,这倒是,不过你放心,萧妤死了!”
“嗯,我听说了!据说是因为噩梦惊魂,又得了很严重的风邪之症不治而亡。”
萧黎就道,“得了风邪之症是真,但是噩梦惊魂嘛却是南阳王府的说法,”说到这里萧黎就凑近他几分,然后用了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对他说道,“但是她真正的死因是内脏器官衰竭而亡。”
容烨的嘴角就勾了起来,这事果然是阿黎做的!
他想阿黎既然能告诉他这么隐秘的事情,他也没必要再执着想要知道阿黎究竟是给对方下的什么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