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拽住你的手,却把我自己拉向另外一个深渊的话,萧苹风,我宁愿自始至终都呆在黑暗之中不被任何人救赎。
这句话……
何其刺耳。
萧苹风的黑眸好似被一片黑海沉溺,薄唇微微抿起压制住内心的火气。
眼神充斥着讥讽和嘲弄。
“燕京跟孤说你失忆了,所以才会被楚祁和宋化虚利用,可是现在看来这些都是为你开脱的说辞,你比谁都记得自己受过的委屈,燕晚清,你自私自利眼中永远只有自己,孤对你的好,哪怕用在一条狗身上,它都能冲着孤摇尾乞怜,可是你呢?”
“你不会。”萧苹风加重语气,昔日恋人此刻分崩离析,用尽本能去伤害彼此:“你只会不断的放大自己的痛苦,从而将这一切怪罪到孤的头上,可笑至极!”
燕晚清一点都不想解释。
她只说了一句话:“这三年,你找过我么?”
萧苹风斩钉截铁:“没有,孤当你死了。”
“那你就当我已经死了吧。”燕晚清背过身去,双脚已经被地面冰的有些麻木,营帐帘子的缝隙之中还不断吹来冷风,她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被冰封。
营帐之内再次因为这句话陷入了死寂之中。
此刻营帐之外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陛下,天冷该加衣了。”
紧接着帘子被掀开,一道藕色宫装的女子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一件披风,走的很慢。
燕晚清微微侧眸,看到那女子的面容,桃花眸微微敛起。
“出去。”萧苹风眼皮不抬,直接冷漠开口,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势。
可是那女子却好似一点不怕,她浅笑着将披风拿过来,语气极其温柔:“陛下乃是九五之尊,身体金贵着呢,今日这暴雨降温,切勿不可伤了龙体,大家还等着陛下带兵打仗呢,陛下不要孩子气。”
她说着直接将披风给萧苹风给穿在了身上。
萧苹风站在原地,黑眸一直都在燕晚清的身上,没有任何动作,任凭这女子系好带子。
“陛下这位姑娘是?”女子好像才刚刚注意到燕晚清,语气惊讶:“这么冷的天,她为何不穿鞋站在冰凉的地上。”
说着女子就赶紧从旁边拿来鞋子,刚要走过去,被萧苹风一把拉住。
他冷言冷语:“不用,再冷也冷不过她的心。”
燕晚清听着二人的互动,心如刀绞。
她缓缓转过身,看清楚了那女子的庐山真面目。
“好久不见,奶娘。”此女子丰腴不少,面颊也白皙了,整个人比之前年轻了五六岁,可不就是当年孩子的奶娘么。
没有想到自己消失了三年,这个奶娘还能被萧苹风如此善待,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这么好。
燕晚清交握的手掌心,被自己的指甲掐了一下。
“娘,娘娘!”奶娘瞪大眼睛,表情震惊:“您竟然还活着!”她站在原地,手中的鞋子掉落在了地上。
燕晚清看着这一幕,唇角勾起一抹淡笑:“阎王爷不收,就回来了。”
奶娘的胳膊还被萧苹风紧握着。
“您,您……”奶娘嘴唇抖动,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害怕和不甘愿。
她小心翼翼的看向萧苹风:“陛下,娘娘好不容易回来了,这一路上一定受了不少苦,陛下就听奴婢一句劝,莫要再和娘娘置气了。”
看似宽慰的话,可是听在燕晚清的耳朵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更让她心口窒息的是,萧苹风好似真的听进去了奶娘的话,面色变好了很多。
“娘娘也是,夫妻吵架都是床头吵床尾和的,娘娘这么多年不回来,陛下心里也十分难受,眼下大家终于能团聚了,还是少闹脾气了。”奶娘看着燕晚清语重心长的说道。
字里行间都是替他们打算。
只是这字字句句,燕晚清听着都极其的不舒服。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就不牢你费心了。”燕晚清语气疏离且冷漠的开口。
奶娘却好似听到了多么难听的话一样,眼中迅速湿润:“娘娘这是觉得奴婢多管闲事了么……奴婢只是为了娘娘和陛下好,才会这么多嘴,既然娘娘不爱听,奴婢往后不说便是。”
说着她将地上的鞋子重新捡起起来,弯腰走到了燕晚清的边上,语气谦卑。
“娘娘,莫要与自己的身体置气,地上凉,先穿鞋。”她不能燕晚清反应,直接抓着燕晚清的脚往鞋子里放,尖锐的指甲刮着细嫩的小腿肉,冷不丁疼的燕晚清猛地收脚。
奶娘顺势跌在了地上。
“燕晚清你疯了!”萧苹风立刻上前将奶娘扶起来:“不用跟这种狼心狗肺的女人穿鞋,你下去。”
奶娘低着头浑身哆嗦,她欲言又止:“……应该是奴婢长时间不伺候人,手法不讨娘娘喜欢了,没事的,往后奴婢多练练,娘娘会习惯的。”
一唱一和。
在自己面前玩这种把戏。
当真是脏得很。
燕晚清嗤之以鼻。
本以为是个老实人,没想到三年的锦衣玉食让人心都跟着变了。
以为她回来了,自己的地位要受到威胁,所以每一步都在给自己下马威。
贬低自己是奴婢,以退为进,告诉燕晚清这三年的时间里,萧苹风压根没有把她当奴婢,而是主子一样在大渭皇宫生活着。
“不必了。”燕晚清直接开口,她正视奶娘:“我不会留下来,所以收起你的小把戏,再闹到我的面前,我可不会跟你的陛下一样怜香惜玉。”
她会直接杀了碍眼的鬼东西。
“陛下!”奶娘似乎被燕晚清这话吓到了,往萧苹风身后一缩,寻求庇护。
萧苹风盯着燕晚清摇头:“她当年护着你离开,挨了孤不少打,重逢之后你竟然如此冷言冷语,燕晚清你的心当真是石头做的。”
“你说的没错,我没有心。”燕晚清戳了戳自己的心口:“这里空的。”
她再也不会剖开伤口给任何一人看,给他们羞辱和伤害自己的机会。
“所以萧苹风,带着这位一起滚出我的视野,不然我发起疯来,把她剁碎了喂狗,那就不好看了。”
她勾起泛白的唇瓣,笑的像是风雪之中的雪莲花。
“娘娘……”奶娘声音都是哭腔:“奴婢和陛下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啊,您不要误会。”
下一秒,燕晚清已经手拿烛台,拔掉了上面灼灼燃烧的拉住。
她扬了扬锋利的烛台:“再不滚,我可就要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