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没有时间让燕晚清闲下来思考自己的事情。
她对着外面的从歌开口道:“我知道了。”
从歌听到她的声音充满了疲惫,于是关心的说道:“小姐,夜深了,让奴婢服侍您休憩吧。”
这没日没夜的忙,她真担心燕晚清的身体又会被拖垮。
燕晚清却直接拒绝:“再看一会儿就睡了,你先去休憩吧。”
她看了看窗户的位置,没有关牢。
蜡烛在微风下微微摇晃,周边静谧,还能听见池塘里传来的青蛙叫。
她百无聊赖的翻看着手里的四书五经,却一点都看不下去。
燕晚清怔怔的发呆,她其实很困了,但就是想再等等,具体等什么,她也不知道……
等着等着,青蛙也不叫了。
四周归于了死寂。
她鼻尖一下子就发酸了,紧接着一滴泪水就坠落在了书上。
是她推开了他。
她有什么资格去难受。
燕晚清用手背胡乱的擦拭自己的眼角,却越擦越多。
她这样被仇恨包裹的一身,哪里配得上他的风清月朗。
希望往后就不要再有任何瓜葛了。
燕晚清趴在案前沉沉睡过去之前,脑海里还是这种想法。
一夜都是破碎的梦境。
醒过来的时候,她还趴在案前。
头疼欲裂。
窗户的位置原封不动,根本没有人来过。
燕晚清心里一紧,但是很快自我嘲讽笑出了声。
没事,这很正常,再过些时日自己就会习惯的。
“小姐,可是醒了?”从歌从外面敲门。
燕晚清嗯了一声。
从歌推门进来,见燕晚清还是穿着昨日的衣衫,愣了一下:“小姐一夜没睡?”
“趴在案前睡了一觉,眼下头有些疼痛。”燕晚清实话实说。
从歌听罢紧张的上前,灵巧的双手摁在了她的脑袋上:“这样可舒缓了些?”
“嗯,好多了。”燕晚清眯着眼睛说道。
头疼好了许多,只是这心口却愈发的空落落了。
“让人准备水,我想沐浴,待会儿就得进宫去了。”她轻轻的说道。
从歌看着她的神情,明显和之前不一样,但是她不敢说,只能应了声。
趁着丫鬟们备水,从歌又替燕晚清揉了一会儿额头,顺带着让人将早饭给上过来了,好说歹说才让燕晚清吃了几口。
燕晚清是没有胃口吃饭的。
“多少吃点垫垫,宫里吃饭可没有家中方便,小姐可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从歌跟个老妈子一样追在燕晚清的身后说道,手里还捧着一碗粥。
燕晚清没辙,只能吃了半碗,从歌这才作罢。
沐浴之后,燕晚清便直接进宫去了。
李呈祥站在亭子里,看见她出门的身影,不禁好奇的问道燕凌珍:“郡主这是去哪儿?”
燕凌珍昨夜是听到宫里来人的消息的,于是说道:“进宫。”
李呈祥双手绞着帕子,有些遗憾:“还没有好好的跟郡主道谢呢。”
听燕凌珍说,昨夜郡主可是给她好好的出了一口恶气。
李父从小院儿出来之后,又拿着钱出去逛了一圈烟花巷,花了个大半回到了家中,谁知道家里满满当当的坐着一屋子要债的人,可把他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之前抓不到人的那些要债的直接将李父给打了一顿。
原本李父还能仗着自己是官员,让这群要债的不敢动手。
但是谁知道那群人手里竟然说他已经被撤了官职,还拿了文书给他看,上面赫然是皇后娘娘的凤印。
“那老夫的女儿也是瑶池县主,你们敢动老夫,她定会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父手里还有最后一张王牌。
燕晚清深知这类人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榨干价值的存在,于是早早的就告诉这群要债的,李呈媛已经死了,被倭寇所杀。
李父听完眼前一黑。
他第一个反应不是李呈媛死了自己伤心难过,而是他往后可怎么办?
伤心欲绝的他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要债的可不管这些,抓着他又是一顿暴打,要求他还钱。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还钱就剁你双手双脚!”
李父知道大势已去,只能认命,掏出仅剩的钱财,可是哪里够呢。
要不到钱的这些亡命之徒,气急败坏,将李父的腿给打瘸了,又将李府之前的东西全都洗劫一空,这才放过了他,扬长而去。
李呈祥听到这些的时候,心里别提多舒畅了。
他们的父女之情,早就在那天晚上断的干干净净了。
往后她李呈祥跟李家没有任何一点关系!
燕凌珍很欣赏李呈祥能够这么快就清醒过来,按照她的理解,这些被世俗和封建压迫的女子,一般都会逆来顺受,可是李呈祥不一样,第一次是吴城南给她戴绿帽子的事情,她当机立断休夫,第二次是李父卖女求财的事情,她立马割舍父女情。
当真是不一样。
燕凌珍对她很欣赏:“李姐姐非常厉害。”
李呈祥莫名其妙的被夸了一下,小脸一红:“为何?”
“活的很清醒,十分难得。”燕凌珍继续说道。
李呈祥想了想:“一开始我也想不明白,后来发现是自己不肯放过自己,换个角度看,又有谁是离不开谁的呢。”
燕凌珍叹了一口气:“真希望我阿姐也能放过自己,不要一直钻这个牛角尖。”那太子爷分明是爱惨了自家阿姐。
可是昨夜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阿姐一点面子都没给他。
这换作寻常男子都得大发雷霆,何况是那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呢?
燕凌珍是见过太子爷和自家阿姐的相处模式的,很舒服很自然,和太子爷在一起,阿姐脸上的笑容都会多了好几分,所以她很乐意看见他们俩修成正果。
只是这国仇家恨的,拦在中间。
燕凌珍心中十分明白阿姐在想什么东西。
“郡主的身上好像压着千万斤的重担。”李呈祥在旁边突然开口说道:“每次看见她,总觉得她特别累。”
分明是那样如风的人儿啊,却为何总是那般抑郁呢。
“我是真心希望郡主可以开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燕凌珍看着门口已经上了马车离开的燕晚清,目光同样充满了忧虑:“我何尝不是呢……”
可想太多,这也是阿姐和太子爷之间的事情,她们无权干预。
但是身为妹妹还是要去做点什么的。
燕凌珍缓缓起身:“李姐姐我要去个地方,你帮我跟母亲说一声,中午不回来吃了。”
“你要去哪?”李呈祥疑惑的问道。
燕凌珍神秘一笑:“保密。”
她自然是要去干点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