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士兵来禀报的并不是重要军情,而是王蒙的战马找到了,王蒙立即快马冲了过去,关羽紧随其后也跟了过去,这是王蒙的救命功臣。
昨晚夜间作战,王蒙一时间都确定不了战马战死的方位,所以也只能指出大致的方位,让士兵出城寻找,好在王蒙的战马装束上与他人的还有些不同,战马之上还有些皮甲一类的简单防护,所以也很容易确认。
二人策马来到城门,死去的战马刚刚被抬进来,王蒙立即下马走到死去的战马身边,这匹马不但是救了自己的性命,也只有它是和王蒙一起从西林庄出来的了,王蒙有时候有些心里话,想念家乡的话都在喂马的时候和它说说,现在这唯一能让自己吐露心扉的战马也离自己而去了,心中甚是伤痛。
王蒙蹲下身子,从头到尾慢慢抚摸着战马已经冰凉的躯体,没有看到之前,王蒙或许心中只有悲伤和感恩,抚摸了一遍战马的身躯,王蒙的手开始颤抖,眼中噙着泪水。
这匹战马确实是忠勇可嘉,全身伤口不下十处,最重的伤口在后腿稍往前的肚子上,说是伤口还不如说是血窟窿确切一些,这应当是被枪或者戟一类的武器直接刺进去了,战马的肚子上和后退上全是血,最后应该是把血流干了,再也不能保着王蒙了,才不甘地死去。
凝固的马血黏在黑色的战马身上,并不明显,不过却格外显得战马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王蒙站起身子,不忍再多看,转身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战马并不像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更像是要腾空飞翔的姿态,飞向那没有战乱的上天,那个可以安居乐业的田园。
王蒙心中的信念更加坚定,虽然与关羽的谈话已经让自己有了决定,但看到战马冰冷的尸体,王蒙更加觉得安定的生活对天下到底意味着什么。
战争到底什么时候能够结束,剿灭这股贼寇天下就能太平吗?贼寇没起的时候自己和族人过的日子也不好受,缺衣少食就不说了,这些勉强还能度过,乌烟瘴气的官场,盗贼蜂起的居所,希望这次贼寇能给朝廷提个醒,能让朝廷整饬吏治,处置盗匪,还百姓一个天平天下,自己一定竭尽所能,帮助族人甚至是天下百姓,王蒙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王蒙跨上战马,吩咐手下说道:“城外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厚葬此战马。”
手下得令而去,王蒙手中拽着缰绳,骑在马上缓步而行,心中那最后一丝的慰藉之所也悄然离去,现在的王蒙更像是一个孤家寡人,只有自己在打拼。
关羽知道王蒙心中难受,默默地跟在后面,并没有搭话,二人就这样慢慢地走到了县府。
刚到县府,小校便来禀报,刘猛将军已经带着一部分人来到城中,城外的事情基本上处理完了,更何况这些打扫战场的活计肯定是交给手下的将领去干,刘猛作为主将,自然不会被这些小事所累,王蒙也是如此,打扫战场自己都没参加。
王蒙立即返回城门迎接刘猛。
第二天午时十分,宗员带着官军大队来到县城,军队扎营在外,大营设在城中。
宗员来到县府,对刘猛、王蒙等人一番夸奖,刘猛、王蒙两人相互谦让,都不贪功,当然这前后的策略都是王蒙提出来的,宗员也都知晓了。
宗员坐在县府中间,其他人分列左右,王蒙自是下手不必多说,宗员说道:“此役刘将军和王蒙首功,一战拿下安邦县城,我军士气大震,不过接下来才是见真章的时候,一座区区县城并不是我们的目标,现在需要分兵,众将听令。”
众将立即站好,等待宗员的命令。
宗员高声说道:“刘猛将军,安邦县一战力挫敌军,命你为前军主将,带领三营步兵,直取信都,要打得声势动天才是你们的目标,要让黄巾贼兵知道官军到来,所向披靡。你等不要耽搁,明日辰时大军出发,军中粮草先给你们配给。”
刘猛立即上前接令,随后宗员又安排了三员副将虽刘猛出征。
宗员随后说道:“其余人等随中军三日后出发,昼伏夜行,秘密进军”
众将得令。
宗员大声喊道:“粮草官何在?”
门外的小校喊道:“朱将军,宗将军召见。”
门外传来“咚咚”的脚步声,一个身材略微发福的将军小跑着来到府衙之中,见到宗员立即跪下行礼,这个将军的军服和其他的人略有不同,可能这也是官服的礼制吧,王蒙不太懂,不过这将军的身材看着却不像是久经沙场,能征惯战之人,不管他有没有中饱私囊,看着身材都不觉得他会是节俭之人,不过作为管理钱粮的倒是挺符合。
胖将军一脸堆笑地看着宗员,宗员说道:“朱将军,大军三天后出发,这三天的时间给你准备粮草,除了后面从安喜县运来的外,你要能够保证前线的将士一月口粮。”
胖将军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结结巴巴地说道:“将军,一个月的口粮实在太难了,这些县城虽然被官军占领了,不过那些贼兵实在是太可恨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县城里的粮食基本上都被他们抢光了,剩下的却是难以凑够一个月的。”
宗员说道:“你先保证十天的口粮,剩下的你自己慢慢想办法凑,朝廷也在运粮,要是凑不到的话军法从事,军中无戏言。”
胖将军唱了个诺,悻悻地退了出去。
趁着还没出征,王蒙响起了昨天和关羽的谈话,自己要想有所作为,那肯定是需要帮手,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就有刘备等三兄弟,虽然刘备看着不像是屈居人下之人,但王蒙也想试一试。
第二天,王蒙安排完自己的事情,便带着张合来到刘备三兄弟住处。
刘备三人被安排在一个大院子之中,由于战乱,这房子已经算不上什么好房子了,房屋上面是临时用茅草修葺的,看着就像是一个大点的茅草屋。三人还带着一些亲信,这些人都是三人起兵的时候召集的乡勇,几仗下来损失了一些弟兄,不过还有二百多人。
刘备等人听到王蒙来了,立即出门相迎。
刘备上前施礼道:“本想去怀仁兄那里拜访,又怕叨扰兄长大事,因此没去,正犹豫间,兄长却先来了,备实感惭愧。”
王蒙施礼道:“玄德客气了,我也是怕打扰你们,不过有敬慕诸位兄弟的才学和胆魄,因此,走着走着便来到了这里,来的突然,不知是否打扰三位。”
关羽立即上前一步说道:“兄长,怀仁兄也是爽快人物,必不会计较过多,我们就别在这外边说了,不如到院中一叙如何?”
还没等刘备说什么,张飞大声说道:“二哥说得对,我们还是到院子之中,边喝酒、边说话,岂不痛快?”
刘备说道:“对,兄长若不嫌弃,请到院中一聚。”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蒙说道:“玄德客气,我既然来了,就是要拜访你们的。”说完,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同刘备并肩进到院子之中,张合自然紧随其后。
院子中间有一个石墩子,石墩子上面放着一个酒壶和三个碗,石墩子旁边有些石头凳子,看样子兄弟三人也正在饮酒谈笑。
刘备将王蒙引到石墩子旁边,说道:“我等三人正在这里闲聊,混乱不堪,让兄长见笑了。”
王蒙说道:“看来我也算是正当时呀。哈哈哈哈……”王蒙这一笑,顿时缓和了现场的气氛,兄弟几人跟着哈哈哈大笑一番,大家之间的生疏感顿时消失了不少。
刘备立即命令小校将石墩子收拾一番,并再准备一些酒具端上来,刘备说道:“战时条件不足,只有这些粗酒和简单的果品,望兄长多多海涵。”
王蒙说道:“我等本是乡野村夫,何来讲究,席地而坐,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兽叫鸟鸣,岂不是乐哉?今日虽然没有野兽动物,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刘备见王蒙这么随和高兴之情溢于言表,问道:“不知兄长军中是否还有事情,能否饮酒?”
王蒙说道:“军中无事,今日有幸和各位兄弟一起,自当奉陪,不过,现如今战事不明,我等还是不要饮醉,各位以为如何?”
刘备说道:“兄长思虑周全,小弟自当遵从。”
几人哈哈大笑一阵,小校已经把酒食准备完毕。
王蒙坐在一边,张合站在王蒙身后,玄德三兄弟坐在对面。
张合之所以站在王蒙身后,是因为张合本身就算是王蒙的部下,并没有军籍,不算是官军的一份子,但却是跟着王蒙从高阳县一同出来的,也叫王蒙主公,算是王蒙的家将吧。王蒙虽然出身乡野,却也知道这其中的道理,虽然对张合很好,不过却也知道这身份等级的地位,张合自然也不敢僭越,所以,这种场合,张合自然是站在王蒙的后面。
玄德敬酒,几人喝了一碗。
王蒙说道:“玄德兄弟三人,义薄云天,忠勇无双,能举一乡之勇,几番立功,在下佩服。”
几人谦虚一番,王蒙继续说道:“要不是前几天,及时赶到,几位兄弟舍命相搏,我和儁乂恐怕都命丧敌手了,这次也算是专门来道谢的。”
听到王蒙这话,刘备三人立即推辞,刘备说道:“怀仁兄大仁大义,勇冠三军,以几百骑兵竟然敢冲入敌列阵严密的阵仗之中,令我佩服,对士兵的体恤更加让我们心生敬仰。”刘备拱手行了个礼,继续说道:“况且我等已经立下誓言,必要倾尽全力,缴贼立功,匡扶汉室,还百姓一片净土,还天下一个太平,怀仁兄致敬实在不敢当。”
关羽张飞随声附和。
王蒙说道:“玄德大义,在下佩服,然论起勇冠三军,云长、翼德当之无愧,万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令在下佩服,我等只凭一腔热血而已。”
关羽、张飞二人脸上洋溢着自豪的表情。
刘备立即说道:“儁乂武艺高强,那天夜里已经领教过了,武艺应当在我两位兄弟之上。”
张飞听到此处,兴奋地说道:“那天夜里我也感觉到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我们两人切磋一些如何?”
王蒙说道:“云长、翼德、儁乂,皆英雄人物,有良将之风,有猛将之勇,将来必不可量,今日我等还有战事在身,不知还会有什么变故,因此,我想今日就算了,待来日战事已定,我等再好好切磋,我和儁乂在想你们好好学习一下。我现在这身武艺,很大程度上都是云长当年的点拨,要不然也都是些野路子的枪棒手段。”
刘备立即说道:“兄长说得对,待剿贼成功以后,我等再切磋,相互增益。”
张飞虽然不太愿意,不过,两位兄长都这么说了,自己自然不好说什么,关羽心性稍微稳重一些,脸上的表情也不丰富,也看不出来什么。
几人又闲聊一番,刘备几次说道了天下大事,王蒙却都巧妙地回避过去,避而不谈,不是王蒙不想谈这些事情,自己现在基本上已经打定主意了,要先剿灭贼兵,然后再想着下一步的路吧,不想和刘备谈这些事情,王蒙能感觉到刘备的心性,绝对不是现在这样。既然刘备心性如此,肯定也不会甘愿跟着王蒙,毕竟他还有一个高官的老师卢植,所以王蒙也就断了打算让刘备跟着自己的想法。
又说了一会话,几人正在高兴地笑着,外面的小校领着两个官军来到院子之中,官军见到王蒙以后,行礼说道:“将军,宗将军有请,现在县府之中,王将军即刻动身。”
大家都在休息,这个时候宗员叫自己能有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