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
白离山的回答,让楚宁月有些不解,但随即便听其解释道:
“此处大阵与风鸣院上空阵法,只是相似,并非完全一致。
两者之间固然有所联系,但这联系却也不是历任山长皆会知晓之事。
公孙诺被困于此,看起来时日已久,他若有办法离开此处,方才看楚道友时便不是那种神色。
所以他应该不知情。”
楚宁月知晓,白离山一旦主动开口,必是看出了什么关键信息,不会平白无故与自己搭话。
所以他此番描述之下,必有其深意,只是眼下自己还未捕捉到。
于是...
“说下去。”
三字入耳,白离山微微一顿,随后无奈开口,只是他所说的言语,与先前却有极大跨度。
显得有些上下不一。
“楚道友可还记得,当初阵法开启,被卷入这秘境之时,还有三只侏儒怪物在侧?”
话音落定,一语惊心。
是了,当初阵法发动之时,不止带走了自己四人,还有三只侏儒怪物。
可是苏醒之后,自己便只看到了其他三人,却不见那三只怪物下落。
且不说当时穆清远重伤,司徒奇与柳望然昏迷不醒,无力斩杀怪物。
便是有力为之,侏儒怪物身死之时,产生的自爆,也必定会留下痕迹。
可当时苏醒之时,四周并无血腥之气,也无残存血迹。
这说明,那三只侏儒怪物,仍旧存活...
可是,它们去了哪里呢?
它们为何没有与自己等人一样,出现在同一方位?
“不知楚道友可听过异度空间?”
白离山之所以能够第一时间想到异度空间,是因为他并非此界之人,更为丹青天下之人。
因为对此说法并不陌生,而眼下发生的一切,又与其相似,所以第一时间有所联想。
可这对于楚宁月来说,便是天方夜谭了。
“嗯?”
听到这一声轻疑,白离山知道自己这一问,终是多余,看来修士之中,也不知空间概念。
于是思忖些许,出声解释道:
“我怀疑此地,拥有两重空间叠加,我们所进入的是一层,而那些侏儒怪物进入的是另一层。
两重空间平日里不会重叠,而是平行使然,只有在特定的契机下,方才会产生联系,继而重叠。
而这特定的契机,很有可能便是...”
说到这里,白离山话音一顿,他还是喜欢自己给出信息,而后让楚宁月自行发现。
却不知,他这般说话的方式,楚宁月有些讨厌。
“你是说,每隔七日的大雾?”
“不错,司徒奇先前提到,大雾之中会出现幻象,凶险无比。若只是单纯幻象,如何凶险?
所以我推断,大雾之中的幻象,并不是单纯幻象,而是另一层空间之内的活物。
只不过这些东西的行动,可能存在某种限制,所以公孙诺才能安然至今。”
楚宁月闻言,沉默不语,比起白离山给出的信息,她其实更想知道,对方得出这些推断的过程。
不过对方不说,自己便是问了,也是徒增烦恼,所以没有开口。
半息过后,再度传音道:
“这些终究只是猜想,究竟状况如何,还要亲身经历一番才行。”
而这句话,并没有得到白离山的回应,因为后者觉得,自己给出的信息已经足够,而对方也得出了结论。
如果自己再多说什么,那便不是合理推断,而是无智诱导了。
心念至此,楚宁月再度打坐入定,吸纳灵气,等待彻底入夜,大雾兴起之时。
...
不多时,天色皆暗,已然入夜,田野之间,寒风刺骨。
与先前的柔风不同,这些寒风不但冷厉,更是夹杂几分肃杀之气。
楚宁月身为修士,对于气息极为敏感,自然有所体会。
“来了?”
其睁开双眼,因为方才心系旁事,所以修炼的进度一般。
轻疑过后,楚宁月环顾四周,但却见此地除了冷厉寒风之外,并无公孙诺描述之中的大雾。
一眼望去,花海如旧,桃林如旧,不过是在夜色之中,增添了几分神秘之感。
除此之外,与白日所见皆一般无二,并无不妥。
再等等...
楚宁月只以为时辰未到,于是留在原地,继续等待,可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仍旧没有大雾浮现。
可其回想起,先前公孙诺提醒自己的话,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于是,此夜绵绵,漫长无比...
...
翌日,天朗气清,花香如昨,可楚宁月的眼神,却带着一丝凝重。
她身为修士,自然不会因为苦等了一夜,身体上便有什么抗议。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她一夜未眠,亲眼目睹了此地的昼夜之变。
大约半个时辰之前,此地仍是一片灰暗,正一面打坐,一面留心四周的楚宁月..
忽觉一阵神识刺痛,窜入脑海。
便是神识如她,亦是感觉到了一丝轻微的晕厥感,可想而知,若此神识冲击落在旁人身上,会是何种结果。
可当她睁开双眼之时,前一刻还是灰暗无比的世界,这一刻便明亮无比。
在正常的情况下,昼夜交替,要经过月落日升,可是这里却是不然。
不但没有日月,便连光线也是转变得极为突兀。
不过,若每每光线交替之前,此地都会恒生那种强度的神识冲击....
的确也不会有任何人,发觉其中的端倪。
这一夜,虽未能经历大雾,但却也有所斩获,不算徒劳无功。
这神识冲击,或许可以询问公孙诺,得到一些新的线索。
不过在找上三人之前,自己还需先回木屋一遭,与穆清远会和。
也许,木屋之中,也存在些许端倪。
...
不多时,楚宁月出现在木屋之外,她潜意识里,从未将自己当做过男子,即便入此界后,肉身便是少年。
所以此刻没有去管什么男女之别,当即推门而入。
可随即,便看到茶桌一旁,似是已然入睡的穆清远。
“不对..”
若没有经历方才的神识冲击,楚宁月或许会认为穆清远是真的未醒,可如今看来...
她多半是因为先前的神识冲击,受了影响。
不然她应该是在床榻之上,而非茶桌一旁。
穆清远并非修士,论神识强度,自然无法与自己相比,术业有专攻。
“穆道友?”
楚宁月上前,一只手搭在对方肩头,微微摇动,试图唤醒对方。
可这一搭之下,却感觉手中有些湿润,下意识望去。
但随即,其目光却逐渐凝固。
“这..”
穆清远一袭白衣之上,如今朱红渐显,方才被自己触碰的方位,如今血色蔓延而上。
“穆道友!”
楚宁月疾呼一声,赶忙将穆清远抱起,却发现她此时周身冰寒无比,状态极差,已是气若游丝。
身前白衣,迅速被鲜血浸染,她此刻仿佛是受了数处外伤,血流不止。
楚宁月很是清楚穆清远的实力,不可能有人无声无息之间,将她伤至如此。
更何况,灵田方位与木屋相隔不远,若这里发生战斗,自己定然有所察觉。
可为何...
心念至此,楚宁月来不及多想,将穆清远抱至一旁床榻,立时催动术法,为对方止血。
但可惜,她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你可有办法?”
楚宁月不擅疗愈术法,此刻只能为穆清远止血,却治标不治本。
所以自然是想到了白离山。
然而白离山的回应,却有些像是自言自语...
“奇怪,奇怪了。”
“我是问你有没有办法救她!”
对于楚宁月而言,祁如清已然身死,眼下对她知根知底,又完全可信者,便只剩下穆清远一人。
其他人,或许一时的道相同,但终点却不是回到丹青天下。
唯有祁如清与穆清远,与自己的目标一致——回家。
所以她绝不能坐视穆清远出事,此刻是真的有些心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