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为宽阔的通道尽头,躺着四五具暗君会成员的尸体。
尸体周围并没有什么血迹,只是胸口焦黑一片,像是被什么灼热的东西贯穿了。
钢铁大门静静敞开着,锁孔处留有几道可怖的伤痕。
带有标签的箱子整齐有序地摆放在门后的空间各处。
阴冷宽阔的空间像一个大型仓库,与其他几处区域不同,这里的灯光格外明亮,数量也颇多。
炎傀的视线从箱子前的标签上一一掠过。
在这个仓库里的,都是些日常生活需要的物资。
光是保存好的应急食物,就够百来人生活一个季度以上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什么救援点呢。
但,这个数量的物资,想要不引人耳目的带进这深山内部的话,除非是走地下通道。
可炎傀未在这里发现通往玉桦市区内的地道。
直升机?不可能。
汽车运输呢?要轰鸣声的话……在深夜将水坝的河水声作为遮掩的话或许可行。
反正到时候调查一下周围地区的监控就能知道……不,如果这样有用的话,那灵武处应该早就查到蛛丝马迹了。
总不会这里的市政府内部人员跟暗君会有所勾结吧。
炎傀不由自主地朝这个方向想去。
玉桦这些年的发展中有好几支互相争斗的派系,保不准会有其中一支跟暗君会达成共同利益关系。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有点麻烦了。
幽灵鸟内部对保护花池琪的四傀下达了多条命令,其中一条便是要调查玉桦的灵武处。
但那条命令中并没有细致地给出具体目标,所以炎傀也不知道究竟要做到什么程度,只能根据临场情况自行判断了。
但不论如何,她都不能暴露幽灵鸟的存在,不能让别人知道幽灵鸟在干预各种事件。
这是最重要的前提。
炎傀的目光绕过物资,伴随脚步的前进,最终落在仓库尽头的门上。
这扇门大概一米宽,两米高,周围布置了数个持续性大约有一天的灵阵,而且根据周围散落的失效灵尘来看,一直有人在不断更新布置。
显然不像是会让人频繁通过的地方。
虽然表面整洁,但缝隙中残留的斑驳血迹可逃不过炎傀的眼睛。
真是很难不让人对门后的内容感到好奇啊。
炎傀的视线从一旁地上的新鲜血点上掠过,伸出手,戴着金属覆盖着的手套的手掌握住了门把手。
危险的气息从门后传来,使用灵能探查的冲动在她心中缓缓生起。
犹豫片刻后,那两颗紫色的双眸一横,灵气迅速缠绕体表,炎傀直接用力将门打开。
……
柏咫涯拖着两个昏过去的暗君会成员回到了梅画鹭和虞素琴那里。
“前面的人不少。”柏咫涯说道,指了指自己的衣服。
两人自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虞素琴当即将一个暗君会成员身上的制服扒了下来,穿到自己身上。
梅画鹭倒是有些犹豫,动作也更加笨拙。
柏咫涯劝他,如果怕的话,还是上去跟那些普通人待在一起比较好,主要是安全。
梅画鹭回忆着那些人一个个活死人般的神情,心中一阵悸动,立马像拨浪鼓似的摇摇头。
“还是跟你待一块比较安心。”他说着,手上的动作也麻利了不少。
柏咫涯领着穿好暗君会制服的两人,来到之前那个暗君会成员所说的忏悔室前。
棕色的墙壁中央垂下一道丝滑的黑色布料,梅画鹭的目光停留在上方那写着“悔过自新”四个大字的牌匾上。
这地方怎么忏悔?
“这里面有没有人啊?”梅画鹭小声朝柏咫涯问道。
“现在里面有个女人。”柏咫涯说道。
“这你都知道?”梅画鹭惊讶道,“她在里面干嘛?”
柏咫涯沉默了一下,说道:“在面壁思过吧,我也不清楚。”
人只要活着,便会出现各种问题,无论是心理上的还是生理上的。
这里建设了许多用来解决这些问题的设施,甚至给人一种富有生活气息的感觉。
柏咫涯没再理会好奇的梅画鹭,带着两人快步向前走去。
扁平的青色矮房坐落在忏悔室后方。
白色的大门敞开着,五六个暗君会成员四散着坐在一张张方桌边上,神色平常,有两个甚至还带着点困意。
对于走进来的柏咫涯三人,他们只是转头瞥了一眼,并没有显露出更多的兴趣。
左侧的一条长桌上摆着好几排样式各异的糕点,看起来还相当新鲜。
其中一部分已然被拿走了,此时就有个方桌边上的暗君会成员正在食用。
这些糕点是先前的仪式上用来祭祀的,祭祀完成后自然便会进暗君会成员的肚子里,等到明晚应该就会被吃得差不多了。
柏咫涯不急不缓地走到一张空着的方桌旁,让身旁两人坐下,随后神色淡然地走向长桌,从那里拿了几碟糕点回来,放在梅画鹭和虞素琴面前。
看着桌上的糕点,虞素琴的神情有些恍惚。
她那双圆圆的大眼睛中泛起了几点光芒。
她将盆栽放在地上,抬起纤细的手臂,伸向了其中一个粉色糕点。
粉色糕点呈桃花状,中央用橙黄色的蜜饯颗粒与大红色山楂块点缀着,看着颇为精致。
虞素琴张口咬了一口,眼睑上的光点更加明显了。
她连忙伸手擦了擦眼睛,对着糕点咬了一大口。
柏咫涯静静地看着她,平静的眉眼中流露出一丝温和。
一旁的梅画鹭见了她这副模样,不禁问道:
“有这么好吃吗?”
柏咫涯看向他,说道:“你也可以尝一点。”
梅画鹭闻言,伸手拿了一个淡绿浅黄交加的糕点放入嘴中,一抹平和的奶香味与抹茶味在口腔中缓缓扩散开来。
“哇,这个好好吃啊。”
他眉头一挑,又伸手拿了一个,还对柏咫涯说道:
“你也尝一个呗。”
柏咫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狼吞虎咽的两人。
几碟糕点很快消失得干干净净,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没再去拿。
不过柏咫涯感觉,梅画鹭好像吃的比虞素琴还多。
三人起身离开善思室,其余几个暗君会成员并没有在意他们,仍静静地坐在位置上。
“感觉这些人也挺迟钝的诶,都没发现我们是假扮的。”梅画鹭小声地笑道,似乎是觉得这样子很刺激。
柏咫涯说道:“他们是累了,而且好像有心事,没怎么关注外界的事情。”
梅画鹭问道:“什么心事?”
“这你要问了他们了。”柏咫涯说道,“不过大概跟他们今晚的仪式有关吧,或许是暗君会的高层跟他们说了些什么。”
方才两人在进食的时候,柏咫涯的注意力很快从身旁那些人身上一一扫过。
令人诧异的是,他们尽管疲惫,但有几人很明显流露出了急躁的情绪,但并非是针对某人的。
跟详细计划好假期时间的社畜被临时通知要加班,自己的计划被完全打乱了的样子倒是有些相似。
善思室左前方有道斜坡,两座设施一前一后建在斜坡的中央。
斜坡后方,有一片空旷的场地。
此时,大部分的暗君会成员正闭着眼睛,盘腿坐在场地中。
柏咫涯的目光看向了最前方两个穿着精致兜帽长袍的暗君会成员。
在他们的背后,一个与虞素琴他们一样,穿着白袍的少女静静地躺在一张石床上。
一柄长剑贯穿了她的胸口,鲜血染红了白袍,顺着床沿淌在下。
虞素琴的目光很快也被这抹刺眼的鲜红所吸引。
她咬着嘴唇,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
柏咫涯的神情认真了起来,但是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眼里满是平静,整个人的气息变得像一樽静默的石像。
梅画鹭眯着眼睛,没有看清那么远的景象,注意力全被这些穿着制服的暗君会成员所吸引了。
这是什么传销窝?还是邪教?他低着头,不敢出声询问。
此时,一颗拇指大小的碎石忽然从上方落下。
柏咫涯抬起头来,双眼微眯了一下。
随后,一声轰然巨响从众人的头顶传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