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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蜜儿的声音微不可察地抖了抖,“什么叫……与她身上的蛊毒有关?”

“她身上的蛊毒,是天下间最为霸道蛮横之物,自是需要供养。”大祭司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甄蜜儿轻咬红唇,“难道她不是供养者吗?”

“甄姑娘此言差矣。”大祭司摇了摇头,“她至多算是盛装蛊毒的容器,只不过是比起那位温崖先生所炼制的药偶,更好的容器。”

甄蜜儿面上闪过一抹惊色,“你说什么……”

“她的亲生父母为何人,甄姑娘应是比我更为清楚。”大祭司神情淡漠,“故而她天生体质异于常人,生辰八字也很特殊,是盛装这蛊毒最为合适的容器。”

甄蜜儿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原来从始至终,你们都从未将她看作活生生的人,而是……”

她说不出口,曾经与她生死相依之人,在他们这群人眼中,竟只是一个盛装蛊毒的容器。这样的词语,她如何能复述出口?

大祭司挑了挑眉,“若是甄姑娘觉得,她这样便算不得活生生的人,那些为供养她身上蛊毒而死的人,包括楚彬在内,又算什么?”

“我听红氏说,飞凌山匪曾受命,运送了大量的人骨前来汨罗。”甄蜜儿紧紧地盯着大祭司,目光极狠,似是要把她生生盯出一个窟窿。

“是。”大祭司微微颔首,“若无那些人骨,以我浅薄的阴阳咒术,根本保不住她。”

“以人骨为引,与邪术有何异,怎配称阴阳咒术?”甄蜜儿咬牙切齿道:“如果是百年前的阴阳家,必是要一把火将大祭司活活烧死。”

“甄姑娘说得不错。”大祭司神情坦然,声音中却多了几分哀伤,“可惜,如今的阴阳家,早已不复百年前的盛景。纵是被人骂邪术妖孽,我也非这么做不可。”

“你……”甄蜜儿神情一滞,拂袖愤声道:“当真是冥顽不灵!”

大祭司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甄姑娘,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

“大祭司的道,我不敢苟同。”甄蜜儿猛地站起身,“今夜,多谢大祭司解惑。”

她说罢转身便要走,却听大祭司道:“甄姑娘,你以为她的道,与我有何不同吗?”

甄蜜儿停住了脚步,见状大祭司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鲜血铺就修罗道,我与她所行,皆是此道。”

“那又如何?”甄蜜儿回过头,神情凌厉,“她与你,终究不同。”

“不同?”大祭司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勾了勾唇,“甄姑娘,她早已不是当初你认识的那个人了。眼下的她,换了……”

“我不管她是谁。”甄蜜儿寒声打断了大祭司的话,“既然她有重新面对一切的勇气,那我与她一道,拼尽全力豁出去,又有何妨?

大祭司愣了愣,眼睁睁地看着甄蜜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直到月奴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大祭司,要不要……”月奴的手放在脖颈旁,比了个“杀”的动作。

“由她去吧。”大祭司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吩咐道:“月奴,你去把香案下的木盒拿给甄姑娘,请她转交。”

月奴疑惑地问了一句,“大祭司这是……要甄姑娘转交给谁?”

大祭司没有回答,声音沉了几分,“快去,别让人起疑。”

月奴应声而去,匆匆追上了甄蜜儿,“甄姑娘请留步。”

甄蜜儿听过月奴来意之后,不由地皱了眉头,但还是郑重其事地接过了木盒,心事重重地回了忠正王府。

此时天光微亮,方紫岚喝了解酒汤,换了身衣裳,迷迷糊糊地守在王妃的灵堂中,一旁萧璇儿看着她不住地点头打瞌睡,手放在了她的额前,唯恐她摔过去。

看见甄蜜儿的那一刻,萧璇儿悬着的一颗心落回了原处,长舒了一口气,不待开口,就见她快步走了进来,“忠正王府上下,没说什么吧?”

“小姐放心。”萧璇儿说着,看向甄蜜儿手中的木盒,“那是……”

甄蜜儿轻叹一口气,伸手摇了摇方紫岚,“岚儿,醒醒。”

方紫岚勉强睁开双眼,险些以为是自己眼花,直到甄蜜儿冰凉的手握住她的刹那,她才清醒了些许,“蜜儿姐姐,萧姑娘……”

回忆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她的脑海中轮番上演,重叠交织在一起,最后只剩一个模糊的虚影,什么都不甚清楚。

只有萧璇儿的那句“你这是打定主意,非要见大祭司不可了吗?”,仿佛惊雷一般,让方紫岚倏然清醒,“蜜儿姐姐,你去见大祭司了?”

甄蜜儿垂眸不语,把木盒塞到了方紫岚的手中,透着丝丝凉意、棱角分明的木盒,触到温热的皮肤上,令人心中一沉。

“这是什么?”方紫岚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木盒,然后望向了甄蜜儿,试图从她口中得到答案,然而回答她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方紫岚指尖颤抖,却还是缓缓打开了木盒,里面是一节人骨,上面赫然印刻了一个小小的字——“岚”。

像是再也控制不住一般,方紫岚“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对不起……”

她张了张口,声音微弱。

萧璇儿面露担忧之色,但还是在甄蜜儿的示意下,什么都没有问。

方紫岚死死抱着木盒,她记得那是楚彬很小的时候,桀骜不驯的孩童,从不愿意听从所谓的父命,将守护她作为一生的任务。

于是,楚翔为楚彬刺了字,彼时的孩童不甘而屈辱,此时却成了他唯一留给她的残念。

“岚儿……”甄蜜儿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她看着方紫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语。

这一切,于方紫岚而言,过于残忍了。她即便回来了,重新面对这一切,也足以令她遍体鳞伤,直至万劫不复。

而她们,身为旁观人,乃至并行者,不仅无法感同身受,且所作所为,何其有限?只是,这样软弱的话,她无法宣之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