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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天晚上,我们只待在一楼的会议室,没有上过二楼。”我想了想,看向戴莎,说:“夜里很静,我们聊了快一个小时,印象中没听到其他什么动静,也没见到还有谁下楼……总之,就只有我,蕾雅和玛希在。”

我听得出戴莎刚刚问话的意思。

比如,是否有某种可能性……9月12日晚上,本应如玛希所说于8点半左右离开的阿布,直到9点我们深夜拜访之时,实际上仍待在分会楼?!

那样的话,就与玛希的说法矛盾。

因为,从晚上8点半到9点,半个小时,足够玛希“确认”阿布是否仍在分会楼了。更何况,当阿布“离开”后,玛希也在其办公室忙活了一段时间,除非阿布之后“消失”在楼里别处地方。

可是,不合理啊……

“应该不可能……”我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一句。

呃,就像逻辑迷了路一样的奇怪感觉!

因为,按之前玛希的描述,阿布9月12日晚上到9月13日中午的行踪,似乎是一条相对清晰的“路线”,只是最终通向“意外”的死亡让人悲伤。

但是,9月13日上午在分会楼前那次不算久的等待,以及后来得知阿布中午才到并在楼前马路不幸遭遇车祸意外死亡,在默哀其不幸逝去之余,也让我觉得阿布9月13日上午迟到可能是由于一些私人原因……比如,在家里睡过头,或是……他在9月12晚其实并没有如玛希所说的“回去”,而是在其他地方过夜?并且刚好因为什么事而迟到?

所以,我才会向芙琳请求调查阿布是否在9月12晚上8点半后回到家。如果阿布确实“回去”了,那之前所了解的“路线”就是清晰且“合理”的。

可现在,却是被芙琳所证实的,阿布在那天晚上并没有“回去”,也没有经过一些主路去往别处,或许真没有离开分会楼太远。至于是否通过哪些我们不得知的小路去往何处,目前不清楚。

就像是,阿布9月12日晚上8点半到9月13日中午1点之间的行踪,有段“路线”仿佛被“涂黑”了一样。

或者有另一种情况……玛希没有说实话?!

可能她知道阿布那天晚上的实际去向,但只说了一截“8点半就已离开”的事实?

确实……随着接触的加深,玛希给我的感觉,却是越来越难以“认识”。她似乎也藏着许多故事或过去,但不是那种愿意敞开心扉的人。

更极端的猜测……是玛希隐瞒了阿布的真实行踪,可能那句“8点半就离开”的话也是假的?!

不,我一直没有怀疑到这种程度,因为觉得玛希似乎没有必要这样做。

只是,刚刚戴莎的问话却强化了这一层“怀疑”,也令得那原本“清晰”的“路线”,在因芙琳的调查结果而如同拐入一段迷雾森林后,又似乎彻底迷失在了黑暗的深山之中。

不可能啊……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伊珂?”戴莎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觉得哪方面不可能……?”

“啊,学姐……”我转而对上戴莎的视线,见着她的脸庞还挂着一丝微微的笑容……至少还不像是那种冷峻的检察官工作状态,于是就稍微心安了些许,以类似于讨论的语调轻轻说:“就是觉得……奇怪。虽然我们那晚确实没上过二楼,但就算阿布先生还在那里待着未走或是隔了一夜,也不合理啊?他待在那里工作吗?不可能……工作方面的安排他已经交给玛希了。难道他还有什么事情要继续和玛希女士探讨,必须等我们离开后再说?不对呀,这两人除了工作有交集,不太可能在其他私事上有来往呀?毕竟性格差异那么大……而且,玛希女士说过我们走后不久她也离开了,这应该是真事。”

糟糕,我都在说些什么……好混乱!

也许是因为我一股脑倒出大堆乱七八糟的想法,静静听我讲完后的戴莎笑了一下,然后说:“没事,伊珂。我们目前只是在讨论一段似有瑕疵或缺失部分真相的转述与事件链。而对于这链条上的各个当事人,或是客观限制或不便,或是主观有意或无意,其掌握及叙述的信息可能都是有缺陷,或与事实不那么匹配。所以,我们要跳脱某个固定视角的认知,争取多个角度的交集,定位出被多方证明的真相。”

“这很有意思,不是吗?当然,现在……我们不是在分析案件和嫌疑人,只是讨论。”戴莎微笑着强调了一声“讨论”,或许是想让我稍微放松下心态。接着,她就看向芙琳,问:“而那位玛希女士,确实在9月12日夜里晚些时候离开了分会楼,对吧?”

“是的。”芙琳点了下头,补充说:“东峰路那个卡邦人社区门口检查站的治安官承认,在9月12日晚上10点半左右见到一位身着黑色正装的年轻女士经过。他自称出于好心友善地询问了那位女士几句,得知其为科联会红叶城分会秘书且因工作而晚归后,就特意嘱咐对方注意安全后放行了,据说全程交谈氛围比较友好……当然,是站在那个治安官角度的叙述,不过应该符合基本事实。那个治安官的不端行为是针对卡邦族人,但如刚刚所说,公务员的种族歧视行为是不被允许的。”

“嗯,那应该就是玛希女士。如果她晚上10点半经过那个地方的话,那确实是在我们走后不久也离开了。”我点了下头,说。

“是的。所以,你看,这个小小的事实就对上了她的一段自述。”戴莎看着我,然后微微一笑。

呃……真是饱含意味的笑容!仿佛牵动起戴莎那一道微笑的背后是万千被调动起来的敏锐神经,虽然她说过并非在分析“嫌疑人”,但明显有怀疑的暗示……比如,玛希可能只是说了某些“真话”,而有意或无意的忽略甚至掩盖另一些“事实”,是么?!

但实际上,我自己对玛希的“好奇”,在后来几次交流中的频繁问答,某种意义上而言,不也是在“怀疑”吗?或者说,是“疑惑”……?

反过来说,就如别人对我的“疑惑”一样……因为,我自己不也是藏匿了某些深埋于内心牢笼之中的“秘密”吗?

而在亲历一些事件后,选择说一些事实,又略去一些真相,那不管表面上掩盖得多好,总会出现某些难以隐匿的漏洞或“线索”啊……

嗯……

想到这里,我仿佛下意识般悄悄避开与戴莎的对视,转而看向芙琳,接着又想起某个“奇特”念头:“是呀……芙琳女士,那个治安官还看到了什么?玛希女士……她有走进那个卡邦人社区吗?”

又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牵强”联系与想法。

不,应该不可能……

而芙琳的答案也很明确:“不,没有。据那个治安官所说,玛希女士只是经过那里,并继续沿着东峰路一直走下去。再过一个街区后不就是盛林路吗?那边也是主要住宅区,附近有东街广场和能晶专业市场,对吧?我们暂住的红叶俱乐部也在那一带。”

“嗯,芙琳女士住在那一带时,印象里有没有见过玛希女士?”我知道芙琳是9月13日上午才正式认识玛希,不过她的记忆力那么好……会不会在某个时候与可能住在那边的玛希擦肩而过呢?

“这个还真没有什么印象。可能是时间对不上,没遇到过。”芙琳笑了笑,说:“虽然那一带其实相当萧条,来往行人也不多。”

“是啊,特别是那个能晶专业市场,基本都快倒闭完了,连聚能联合集团旗下的商社也开不下去,可能要撤回人员到碎石城……”我注意到芙琳和戴莎都看了过来,想起那天听到她和莱特讲过那个商社前任店长格伦死于非命的悲剧,就解释说:“哦,那个现任店长罗特大叔是以前驻月铃镇商社的负责人。月铃镇分社倒闭后,他调到了红叶城分社。但听说红叶城分社也开不下去,所以他很可能调回碎石城新城区分社,不过这也如他所愿了。”

“该怎么说呢?比较坎坷的职业经历呀。”芙琳摇摇头,说:“我们那天又去了能晶专业市场,找到那位罗特先生并聊了一下。”

哦……对。

当时我找到莱特等人并请求其帮忙寻找米娜的父亲乔治先生踪迹,同时还讲到乔治曾去过专业市场找聚能联合商社分社前店长格伦时后,就引起了莱特的注意。他说过要“再去市场那边犁一遍”。

因为,据芙琳后来透露,除月铃矿区由亨利、雷诺主导的超高密黑能晶基础原矿盗卖渠道外,还有另一条地下流转渠道。从北方的卡诺州红叶城开始到宁诺州的碎石城,可能涉及数个关键人物,比如神秘的“原材料”上游供应商乔治,收购人格伦,然后就是塞堎州雷岩矿区的能晶矿石粗加工经办人员,以及不明身份的“批发”商斯特。

其中,格伦已经在8月15日夜里不幸坠楼身亡,据说雷岩矿区的主要相关人或者不知情或者失踪。

那两个神秘游商,乔治似乎去了塞堎州,而同时掌握两枚高危险超高密白能晶和若干超高密黑能晶基础原矿的斯特则像是隐匿在黑暗中。

至于乔治的“货源”……会不会与卡恩山区那个神秘矿洞有关?!但是,那个地方……恐怕已经没了任何意义。

回过头来,对于芙琳刚刚的话,我想了想,接着问:“但罗特先生……他8月1日到位接任那个市场分社,到9月12日也没多久。而且他好像与那前任格伦不熟,甚至连对方在8月15日去世都不知道……”

记得当时《红番茄报》报道过8月15日聚能联合集团在东北新城区未完工的总部大楼发生坠亡事故,不过没有透露死者身份。

但隔了快一个月,罗特竟然也不知道这些事,确实像是被放置到消息闭塞的蛮荒之地。总之,如果这次这能调回繁华的碎石城,那真要为他高兴。

只不过,新店选址在东南新城区……唉,那也是冷冷清清的地方啊……

“是的,8月1日那个乔治来过店里找格伦的事,伊珂之前已经讲过了。”芙琳说:“罗特先生也只是再次确认这个事实而已。之后我们经调查得知乔治已经在8月1日下午乘坐机车前往塞堎州菱川城,这也说过了。”

“那之后……乔治先生还有乘坐其他公共交通工具去别的地方吗?比如机车、长途大巴车等?”我接着问。

“暂时没有这方面的信息,菱川城的机车站有服务人员有见过符合外貌特征的人到站,但没人见到其买票乘车去往别处,包括其他营运跨州大巴的主要车站。”芙琳说:“毕竟,乔治的特征还是比较显眼的,褐色头发和瞳孔,黑色大背包。所以,或者这个人到菱川城后改变了装扮,或者改为其他出行工具,或者就……还一直待在菱川城了。”

就像是一滴水融入了海里吗?确实……要在城市里找到人不是容易的事,尤其是那种没固定职业的、神秘又似乎相当谨慎的游商。

那戴莎出差去往菱川城,是不是也跟乔治有关?想到这里,我转而看向了她。

“嗯,我们在红叶城有好几个任务,但都不顺利,特别是未能阻止9月13日那次可怕罪案,导致出现那么多受害者……”戴莎摇了下头,轻叹一声,看向我,说:“在说这些之前,伊珂,先回到刚刚那个话题。你9月13日上午还进去过分会楼,是吗?当时的分会楼是什么情况?一切正常吗?你后来发现的那些离奇痕迹,应该还没有吧?”

“啊,是的。我当时忽然有急事想去卫生间……还真是麻烦到了玛希女士。”我回忆了下,说:“后来我被她带到二楼去了,然后她就顺便去忙别的事。当时的分会楼看起来很正常,也没有门坑和血迹,否则我们早就报警了。”

“门,窗,房间,都什么情况?”戴莎接着问。

“嗯,都是关着的。一楼会议室、值班室,还有二楼所有办公室都关着门。事实上,当时进去的瞬间,还觉得有点闷,而且很安静。”我继续回想着。

至于“安静”嘛……确是一开始的感觉。但到后来,特别是自己待在二楼洗手间时,反而能听到更多“杂音”。不过,那也是事出有因……可能玛希当时在忙事,声响也有点大。

这时,戴莎的问话再次传来。

“为何……会舍近求远上二楼的卫生间呢?”

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