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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我身处一间再熟悉不过的屋子——这是渡边司叶的宿舍,也是雾原沢回不去的曾经。

我从卧室床上坐起,脖颈处酸胀,像是刚被人接上不久。

我晃晃脖子,眼前闪烁几次黑雾后终于才能看清一切。

这时,我才惊然发现自己竟是一直躺在地板上,而左手边才是我睡了两年的床。

见此,我已经差不多猜到是谁干的了。

我一只手搭在床上,另一只手撑地,勉强把自己从地面上拽起来。

紧接着,我就对上了某人盈盈的笑颜。

“醒啦,”太宰侧身,以一种妖娆的姿势躺好,“织田在厨房给我们温牛奶呢~”

听后,我假笑装作一副听话的样子。然而我转身没摇晃两步,就忽然转身,借着惯性扑在了太宰身上,抓挠他的痒痒肉。

“哎!哎!哎!”太宰叫了几声后,也选择用同样的方式反击。

两个走过风霜的人,此刻终于能在庇护所里暂时的像个孩子。

在我们闹得正欢的时候,织田推门而入,像个老妈子一样,系着围裙,端着牛奶,无可奈何的看着我们。

“喂,太宰。”织田几乎是刚出声,太宰就一个打滚从床上起身,佯装无事整理衣服上的褶皱。

“闹够了就聊正事了啊,小司叶~”太宰一本正经道。

我切了一声,坐直身,抻起懒腰。实则心里涌起暖流,毕竟已经许久没有人再重新叫起我那个名讳了。

我坐着愣了下神,数秒后下地走向客厅。

地板是我熟悉的劣质,踩上去会嘎嘎作响。而这客厅的窗帘自我走后,就再也没拉上过。

如今应是清晨,眼光刺得我一时没睁开眼。

“太宰,”我想起什么,语气下沉,感动一时间荡然无存,“你下手怎么这么重。”

大宰摊开手:“昨天和芥川他们分开,杂事有点多,怕你醒着碍事。”

“谢谢你,除了你谁还把我是孩子。”

“不谢。小~司叶。”太宰半昂起头。

织田坐在坐垫上,膝盖上半摊开本书,默然看着我们俩人拌嘴,也不插话。阳光落在他身上,像假的一样。

“话说你这次叫我来是为了什么?”我不想和他吵了,落眉道。

“送你个新手机。”太宰扬手,从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手机。

我刚想质问这不是我的手机吗?但当我翻开机盖,摁了几下后确认,这只是外表和我那部一模一样的手机。

“我之前身上的手机呢?被你摔了?”

太宰得意的点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我点头,把手机揣兜里后用眼神明示他继续往下说。

“oK,没事儿了。”他弯着眉毛。

“没事儿了,”我吃惊的张开嘴,“那之前那个纸条的用处是什么?”

“你猜猜,”太宰打了个哈哈,“这场战事一直同一条波淘汹海的暗渠你我都清楚。这次叫你来,其实也就是在事态彻底混乱前看你一眼。”

“或者说看看完整的你。”末了,太宰又补了一句。

我难得没和他顶嘴,只因刚对上他漆黑的眸子,我就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举起怀表在屋子四周布上了一层严密的结界。

“以后这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了~”太宰这回才像是彻底放心,肩膀垮了下来。

我报以一笑:“嗯,庇护所。”

……

眼看就天黑了,又一天过去了。约摸着时间,我也该回去了,不然恐怕中也会直接杀到侦探社大楼。

道别后,我双手插兜,戴上,一路顶着月色摇摇晃晃的前行。

这个时间路上的人很少,故而只有我一个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但就在这样宁静的某刻,我只感觉背后一阵阴风袭来。而就在我转身的一瞬间,路灯骤然熄灭,匕首无声指向黑暗。

我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人气息片刻滞凝后蓦然远去了。但很快,更汹涌的杀意蓬勃而来。

我挥动匕首,玉石破碎的声音清脆入耳,我心里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感。

“韩非?”我问。

但很遗憾,没等有人回答我,一阵更浓的黑暗无声而至。

第二日清晨。

月光避让,撤下帷幕,扫清上一场好戏留下的残渣,贴心的留下一如既往的空旷,作为新的坟场。

澄空下,港口黑手党的大楼也是依旧沉寂。

森鸥外起的很早,头发却忘记了打理。

他皱起眉头,连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天爱丽丝难得没有出来闹,但他的脑中却仍然乱成一团,说不清来由。

这时,阳光骤然变了角度,迎在森鸥外的镜眶上,像极了多年前手术刀挥动时的冷光。

尽管不会有太多人给他打电话,可森鸥外还是因嫌手机铃声吵闹,早就被把它改成了振动。此刻,算是难得有人叨扰他了。

森鸥外接了电话,放在耳边数秒后面色微变。

挂了电话后,他披上外套,悄然走入薄雾。

……

雾逐渐深沉,光线略暗下,时光都恍然间被置换。

森鸥外就在这样的氛围下见到了昏迷重伤的干部——雾原沢。

其实在刚刚看清那坨人影时,森还以为他是死了。但由于监护人的责任,他还是用手探了探气。

还好,还有呼吸。

森鸥外叹了口气,心想这是个可怜的孩子。

在濒死面前,多犹豫一秒都是罪恶。

森鸥外背起雾原沢,一步一步结结实实踏上了去地下诊所的路。

……

我已经记不得在差点死过去的数个小时里做了多少梦。

我能记住的寥寥,莫过于是刚认识谷崎的时候,太宰刚当我老师的时候,以及那无数次在书店里安静的享受。

但这样美好的回忆在那黑暗的点光里,一切仿佛都淡去了。虚幻中,人间大梦作荒凉,我像一个过客,置身事外,在一个没有桃源的地方,闭眼感受着它们远去。

“醒了?”森鸥外见我睁眼,露出算得上关切的眼神。

我只感觉这等场景倍感熟悉,吃惊之余缓缓坐起:“我怎么了?”

闻言,森鸥外不再摆弄手术刀,撩起眼皮盯着我问道:“都忘了?”

“忘了什么?”我刚用手搭在头上,就感受到了身上因为布料摩擦而造成的细小痛感。

我撩起衣袖,看见身上缠满了绷带,鼻孔里也涌进一股碘酒的味道。

“你忘了,“森鸥外道,“你失踪之前也是这样频频失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