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尊只要有空就会在家陪着奔奔,这一点,笙箫觉得格外宽慰,至少,他的风流只是伤害了她,没有伤害到奔奔。
周一,陌笙箫挑了件白色丝绸衬衣,百褶领的设计,下身则是一条白搭的黑色一步裙。
她将王姐给她的地址输进手机内,拿了合同驱车去往目的地。
这是白沙市有名的黄金地皮,一块立足之地比金子都要贵。
不少独栋别墅傍水而立,周边有几个空位据说是特意留出来的,陌笙箫按照地址来到一栋别墅前,她发现大门没有锁,笙箫按响门铃,过了半晌,里头不见传来任何动静。
“请问,有人吗?”
陌笙箫试过几次,她在门口等了会,还是提起脚步走进去。
正对大门的是一条宽敞的道路,园内静谧无声,陌笙箫只能听着自己的脚步声交错向前,穿过一个栽着名贵花种的花圃,视线豁然开朗,露天游泳池内的水被池沿的瓷砖分割成斑驳的蔚蓝色。
笙箫看见一辆轮椅。
轮椅上坐着的好像是名女子,她松口气,语带礼貌,“您好。”
陌笙箫站定在轮椅三步开外。
依旧没有等到任何回应。
笙箫踌躇,最终还是上前。
她走到女子身侧,弯腰,面带微笑,“请问……”
陌笙箫在撞见妇人眼里的呆滞后,止住嘴里面的话。
“您好,我是依约而来的,我叫陌笙箫。”她试探,再度开口。
笙箫直起身,视线望向前。
她并没有意识到身后接近而来的脚步,陌笙箫肩头蓦然感觉到一沉,她扭过头,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几乎凑在她眼跟前,笙箫倒吸口冷气,下意识想要后退。
高跟鞋被游泳池边沿的瓷砖给绊了下。
陌笙箫猛地向后栽去,男人伸手握住她的手掌。
她的手,好暖。
而他的手,好冰。
男人的指尖滑过陌笙箫手掌,带着某种偶尔的悸动。笙箫不想太过狼狈,她屈起手指,这才避过栽下泳池的窘迫。
男人有一双棕褐色的眼眸,夜神戴上隐形眼镜,就是不想原先的瞳仁太过招摇。
他五官阴柔俊美,避开锋芒,仍掩不住身上的那股寒冽气质。
陌笙箫怔住,身子也被他拉回来。
由于一阵惯力,笙箫在栽进男人怀里之时,伸出另一只手,将二人推开几步远的距离。
“你没事吧?”男人带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身上的香水味清淡而渊远,陌笙箫似乎没有闻到过这样的。
笙箫顿住心神,“没事,谢谢。”
“你就是陌笙箫么?”
笙箫见他语气似有不屑,顿时点头道,“对。”
“别啊,不就是一别墅建造吗,用不着塞个女人来贿赂我。”
陌笙箫听闻,目瞪口呆,“你什么意思?”
“你几岁?”冷不丁,男人说出这样的话来。
“难道办事能力和年纪相关吗?”笙箫蹙起两道秀眉,语气隐含怒意。
男人走到轮椅跟前,蹲下身,动作轻柔地帮妇人将一缕掉在颈间的长发捋起来,他神色轻柔,同说出那番话的仿佛是判若两人。
“这是我母亲。”
陌笙箫脑子转得可没他快,怎么想起一出就是一出。方才还在纠缠工作能力的事,这会到扯上了家人。
男人修长的身影挺直,笙箫螓首望去,他侧脸比正面看着越发阴柔,狭长的丹凤眼拉得很细,美不胜收。
“我母亲是植物人。”
陌笙箫小嘴微启,口气充满惋惜,“真遗憾。”
男人背对她站着,阴柔的脸瞬时满布戾气,笙箫瞅向他的背影,总觉得这个男人有哪不对劲,他像是一株罂粟般美艳,却令人亲近不得。
不,应该说他含有剧毒。
“我母亲是被人害成这样的,你看,她长得多好看,她也是中国人,只不过现在却凋谢成这样,你说……对于那个害了她的人,我该怎么惩罚他?”男人轻眯起棕褐色的眸子,瞳仁的颜色能掩饰,可里头透出来的凛冽,却依旧令人望而生畏。
陌笙箫抿了下嘴角,她向来不善于多管闲事。
见身后的人没了动静,男人仿佛这才从喃喃自语中苏醒,他推着轮椅,慢条斯理从陌笙箫身边经过。
笙箫矗立在原地,有些尴尬。
男人坐到园子内的遮阳伞下,也没有招呼她的意思。
陌笙箫平时并不习惯穿高跟鞋,怕累得慌。但难得出来,也算是应酬,没想到这会脚还是疼的厉害。她挎着包走过去,男人搭起一条腿,目光逡巡至她身上。
他自信于他的相貌,这样一张脸,陌笙箫从进来到现在却并没有多看一眼。
男人掏出香烟,点了一支,卡在烟灰缸上。
笙箫走到他跟前,视线定在那支烟上头,没想到,这人竟会跟聿尊有一样的习惯,瞎浪费钱。
“先生……”
男人陡然扬声,“我不喜欢别人喊我先生。”
陌笙箫心想,有钱人是不是都这么难伺候。偏她身后依靠着个金矿,还要出来选择受气。
“我叫殷流钦。”
幸好,男人说出名字,避免她再尴尬下去。
“噢,您好,我是天润集团……”
“我知道,”男人挥手,右手一撑桌沿,高大的身影挡在陌笙箫跟前,“我本以为,来谈合同的是个半老徐娘,怎么也没料到有如此美貌,这样吧,你索性跟了我,吃香喝辣任你挑,管那破工程做什么?”
笙箫更加总结出来个道理,有钱男人嘴都欠,就好比,先前的聿尊。
她打开挎包拉链,从里头拿出个文件夹,陌笙箫见他这态度,也没有立马将合同呈上,“不好意思,我家里有老公,还有个可爱的儿子,我希望您请自重。”
殷流钦自然知道她的底,只是听她这样毫不避讳地说出来,心里蓦然不爽,“你倒是说说我哪不自重了,摸你还是亲你了?”
陌笙箫闻言,横眉冷对,她捏紧文件件,转过身就要走。
“不要你的生意了?”身后,传来殷流钦没皮没脸的说话声。
笙箫停住脚步,男人笃定地坐回椅子内,看吧,一点诱饵就能钓到条大鱼,女人啊,无非就是栽在钱和男人手心里头。
“你以为我就缺那几万块钱花?你不喜欢别人喊你先生是吧,行,殷先生,我接不了这单,你还是拿着这些钱去交学费吧。”说完,倔强的身影头也不回走出去。
果然是姓殷的,又阴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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