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够如此冷漠地抱住她,以这种方式让她不要所谓的孩子,她还如何能相信他所说的,对她的过去可以不闻不问,不在乎?
聿尊将她抱到车上,飞一般找了就近的医院,当被推进急救室时,医生问道,“是不是怀孕了?”
陌笙箫向来避孕措施做得很好,她怎么可能会怀上自己的孩子,聿尊想也不想否认,“不可能。”
笙箫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麻药还没有过。
医生将手术病例拿给聿尊看,原来她右侧附件长了个囊肿,腹部有大块淤青,肯定是重击几下导致囊肿破裂,现在已经动过腹腔镜,不会再有大碍。
如果再晚点送来医院的话,只能切除子宫。
腹腔镜只是个小手术,笙箫醒转过来也没有觉得很痛,聿尊给她定了最好的VIp病房,电视、洗手间、休息室,应有尽有。陌笙箫睁开眼的时候,手上正输着液,病房内就只有聿尊。
他坐在沙发上,彼时正逢朝阳初升,大片瑰丽的红色透过百叶窗,被割据成一条条落在聿尊的侧脸。
他单手撑起下颌,黑色衬衣的袖口挽在臂上,刚毅笔挺的鼻梁像是被精雕细琢过,笙箫动动手,才发现插着输液管。
细微的窸窣声传来,聿尊睁开眼,起身朝她走去。
“我怎么了?”
“没什么,动了个小手术。”聿尊坐在她床沿,“你怎么会在那?”
“今天下午我被带进了警察局,”笙箫气息微弱,“他们说要重新调查这桩案子,出来的时候,我遇到了严湛青,这才知道是他的意思。”
“那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陌笙箫本想避重就轻,没想到聿尊一语就戳破,“他想让你回到他身边,所以就采取了这样的方法,既然是好商好量着,你怎么受得伤?”
“我……”陌笙箫绝口不想提,“我们在拉扯的时候,我不小心撞在了茶几上。”
聿尊望了她一眼,没有再深究,笙箫见他不说话,便试探着开口,“那个案子……怎么办?”
聿尊唇边处不由扬起冷笑,“既然是你姐姐将他推下楼,这责任自然要她负。”
陌笙箫眼睛圆睁,脸上掩饰不住惶恐,“你……”
“你不会明白的,”她视线从聿尊的脸上别开,落向窗外,当细述那件事的时候,她语气虽然平淡,可嗓子里的颤抖还是骗不了人,“那场大火里,要不是姐姐奋力推开我,我可能当场就被砸死了。她用两条腿换了我的一条命,我理解她的做法,爸妈下葬的时候,连完整的骨灰都找不到,可是这几年,苏年依旧好好活着,我们没权没势,当我从警察局走出来的时候,我其实一点都没有高兴的意思。”
笙箫将脸别回来,眼睛直视聿尊,“如果因果能得报,姐姐也不至于将苏年推下楼。”
陌湘思只是个弱女子,她做出那样的举动,可想而知,心里藏着多深的怨恨。
聿尊唇线始终紧紧抿着,讳莫如深的眼眸内藏着一汪见不到底的幽暗,他半话,直到医生进来查房,他才站起身,“你先休息会,我让何姨带你姐姐过来。”
说完,就走出病房。
医生查看了笙箫的伤口,一边将体温表给她,“以后当心着点,幸亏送来的及时,要不然子宫都保不住,才那么小的年纪,子宫切除可就后悔终生了……”
笙箫将脸别向另一侧,眼泪忍不住,哗啦啦流下来。
“哎,你别哭啊,现在没事了……不会有后遗症的。”年轻的医生赶忙安慰。
陌笙箫抬起一条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听到医生的话,却哭得越发厉害。
她只是想哭,心里难受得憋不住。
聿尊打完电话回房,就见医生正说着话安慰她,他站在病床前,笙箫捂住了眼睛只是哭,他看见眼泪透过指缝流进她光洁的颈子里
。聿尊将手插.进兜内,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烦躁,竟也跟着难受起来。
医生查完房便出去了,聿尊走到她床前,伸手将她的手臂拉开,“别哭了,又不是真的不能再生孩子,你是不是想给我生个孩子?”
陌笙箫红肿着眼睛,老实摇摇头。
聿尊将床头柜上的纸巾抽出几张丢在她脸上,“那件案子你放心,他想重新调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我不信它还能浮的上来。”
没到中午,何姨就带着湘思来了,笙箫刚动完手术不能吃油腻的东西,何姨将放在保温杯内的清粥倒在碗里,湘思见妹妹脸色不好,心疼地在床边哭了许久。
“姐,你别哭了。”
“你怎么长了个囊肿都不知道呢。”
“我也没觉得痛,平时不做体检,哪里知道呢。”
湘思接过何姨手里的碗,一勺一勺喂给笙箫,“现在只能吃烂点的,是不是很饿?”
“不饿。”她摇摇头,只是嘴里淡得没有味道。
到了晚上,陌湘思执意要留在医院陪笙箫,她拗不过,只得答应。
笙箫躺在病床上不能翻身,难受地睡也睡不着,病房内的灯关着,只留休息室内一盏壁灯。
她小脸侧向窗外,并没有注意到门口站着个人。
严湛青来了好一会了,他从医生那得知笙箫并没有怀孕,他站在门口,虽然两人中间只隔着扇门,可要想跨过去,真的好难。
他真不是人,严湛青想起医生的话,就想抽自己。
他说了不在乎笙箫的过去,他只想笙箫和聿尊撇得干干净净。
严湛青一拳砸在墙壁上,他怎么就没有想过,陌笙箫不爱聿尊,就算真的有了他的孩子,她也不会要的。
男人将脸埋在手臂间,他靠着墙壁,心头被悔意和懊恼充斥满,要是陌笙箫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还有什么脸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