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笙箫,你何苦呢。”
是呵,她何苦。
兜兜转转,也只是让人看尽笑话罢了。
年纪轻,总是觉得不甘心,想试试,非要撞得头破血流才肯回头。
聿尊将水杯放回茶几,他拉住陌笙箫的手上楼,这么久没有碰她,他定要一次性补偿回来。
她的幸福,间接毁在聿尊的手上,却还要被他压在身子底下,笙箫觉得没有什么比这更残忍了,他双手抚过她颈间,“他没有碰过你,真是太可惜了。”
陌笙箫冷笑,“你怎么知道他没有碰我?”
男人埋下头,薄吻一下下落在她细腻的肌肤上,“连这点都不能保证的话,我怎么可能还会要你?”
“你派人跟踪我?”怪不得,他永远都是一副笃定的样子。
聿尊只顾享受她的美好,他嘶哑着声音在她耳边道,“陌笙箫,乖乖认命吧,你逃也逃了,试也试了,最后不只剩半条命回来么?”
笙箫闭上眼,忽然觉得头顶的灯光亮得令人目眩,仅仅一天的时间,生活就将她打回了原点。
翌日醒来,聿尊熟睡着,手臂横在笙箫的胸前令她喘不上气,她双手想要将它推开,男人精致的五官却拧了下,眼睛没有挣扎,只是更用力地抱住她。
陌笙箫不想白费力气,就睁着双眼等他睡饱。
吃过早饭后,她放心不下湘思,就去了医院。
陌湘思见她走进病房,脸上难掩欣喜,双手把着轮椅迎向她,“笙箫,你总算来了。”
她满面愁容在看见姐姐后,就消散了,姐姐高兴,她就高兴,“姐,我推你出去走走吧。”
“不用,”湘思急切握住笙箫的手,“医生说我的康复训练不错,笙箫,聿少答应让我和你住在一起了,我好开心,我再也不用每天醒来都对着四面白墙了,笙箫……”
“姐,”陌笙箫蹲下身,“他答应你了?什么时候的事?”
“两天前,他说了,只要你在皇裔印象住一天,我们就多一天不用分开,”湘思神采飞扬,她真的是厌烦了住在医院里的日子,皇裔印象那么大,随便一间房都够她住的。
笙箫真是好久没有看到她这么开心了,湘思见笙箫一瞬不瞬地瞅着自己,心里不由一阵慌。
她双手忙用劲握住笙箫的手背,指甲甚至已经戳进笙箫的手掌,“你会答应吧?笙箫,你会答应的吧,聿少还说了,会给我请最好的医生,你知道的,我想站起来……笙箫。”
“姐,”她忙回握住姐姐的双手,湘思是怕了,一次次地失望,比当初砸伤腿时都要来的绝望,“放心吧,我已经搬回皇裔印象了。”
“真的吗?”陌湘思眸光闪亮出光彩熠熠,笙箫强笑着,嘴部勾勒的笑想要维持,真的很累。
“是真的。”
陌湘思松开笙箫的手,她坐在轮椅上,整张脸都浸润在满满的希翼内。
她没有问笙箫,你爱的是谁?为什么严湛青没有来过?为什么和她谈这个条件的,会是聿尊?
笙箫跟着笑,却背过身,擦了擦眼睛,眼眶处藏不住的湿润。她不是童话里的灰姑娘,笙箫不得不活得很现实。
陌湘思第二天就搬去了皇裔印象,由于她腿脚不便,所以就住在一楼。
经过一段时间的康复治疗后,陌湘思接受了手术,虽然很成功,却离站起来还有一段距离。
她需要克服自己心理上对轮椅的依赖性,再加上持续不断的努力,才有可能重新走路。
尽管如此,姐妹俩还是高兴得很,说不定什么时候,陌湘思就能站起来了。
严湛青和苏柔的订婚宴没过几天就要举行,严父给聿尊发了请柬,他知道陌笙箫死都不想去,却非得拉着她参加。
衣服都是聿尊令人准备的,鹅黄色抹胸礼服,将笙箫高挑纤细的身子衬得越发好看。
她虽然被强拉着,却尽量不往人多的地方钻,所幸聿尊见了几个玩伴,也就将她丢在了边上。
陌笙箫站在角落,偶尔,能看见严湛青的身影,他被严父介绍给政界高官们,脸上却再难看见那种放松自然的笑。
“陌笙箫。”
她回过神,扭头,看见苏柔穿着白色礼服,就站在她咫尺之远。
笙箫连招呼都不想打,就想离开,苏柔横出手挡住她的去路,笙箫见状,唇瓣不由勾起,“我可不想和上次在巴黎那样,被你轻轻碰一下,就手臂麻木。”
“你不用不甘心,我承认,那次是我用手段赢得了比赛,可凡事不都看重结果吗?就像现在,能嫁给湛青的是我,而不是你。”
陌笙箫望着苏柔眼里的得意,“可是,他爱的并不是你。”
“陌笙箫,你凭什么这么嚣张?靠的不就是这张脸,我倒要看看,没有了它,你还靠什么去蛊惑人心?”苏柔脸上泛出恶毒的恨意,她不能接受自己的位子被笙箫顶替。
严湛青爱的明明是她,她出国了,陌笙箫就趁虚而入,将他的心一并占去。
两人就站在酒区内,边上,香槟酒堆成一人高,苏柔眼底划过狠戾,她挥手将叠起的高脚杯撂倒。
笙箫没有想到她会有所动作,眼光一闪,就看见成百只杯子砸向自己。
苏柔并不解恨,由于两人站在角落,所以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边,她手掌一带,又将桌面上正在燃烧的工艺蜡烛挥向笙箫。
陌笙箫忙用双手去挡,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心想着,这回估摸着要毁容。
肩膀处陡地一紧,笙箫只听得哗啦啦的碎裂声,再夹杂着人群的惊呼声一道传过来。
她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聿尊的身后,男人甩了下袖子,他身材健硕高大,挡在笙箫面前几乎将她整个人遮住。
苏柔微张着嘴,严父严母以及严湛青和大批宾客都聚拢过来。
“湛青,吓死我了,”苏柔跑过去抱住严湛青的手臂,“我站在那,不知为什么它们就倒了,差点砸到我。”
“柔柔,你没事吧?”严母担忧的过去,两只眼睛盯住她小腹不断瞅着。
笙箫谁都看不见,视线就定在聿尊从容的脸上,她双手握住男人的手臂,“你没事吧?”
聿尊摇摇头,锐利的眸子扫过苏柔后,落定在笙箫脸上,“我们走吧。”
她大步跟在聿尊身侧,严湛青见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朝这边看一眼,不由就捏紧了双拳。
笙箫提着裙摆,几乎小跑着才能跟上聿尊,她好不容易从方才的惊吓中挣脱出来。
上了车,男人自顾发动引擎。
陌笙箫鼻翼间始终萦绕着一股异样的味道,可车内光线不够,看不见聿尊的手究竟怎样。
“下次她要是再敢动手,你要记得还手。”
陌笙箫想起方才的一幕,惊觉后怕。
“她敢扇你一个耳光,你就还她两个,”聿尊右手伸过去,握住笙箫的手掌,“有我护着你。”
有个靠山真是好,怪不得那么多人都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
两人回到皇裔印象,何姨和湘思吃过晚饭,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到二人进来,何姨忙起身迎上去,“回来了。”
聿尊双手垂在身侧,笙箫将手里的LV包递给何姨,湘思目光从男人的脸不经意落下去,她一个惊呼,“啊,你的手……”
陌笙箫忙跟过去,聿尊脸色平静,他脱下西装,只见白色的衬衣袖口上已见血迹,他眉头微皱,笙箫站在他身侧,见他鬓角已有细密的汗珠冒出。
聿尊忍痛将袖口捋起,古铜色手臂上被烫出好几个水泡,手腕处,还有灼烧过的痕迹,触目惊心。
何姨眼力好,早就将药箱拎过来。
“怎么伤成这样?”
流血的是几道被划破的口子,笙箫杵在沙发前,要是聿尊不替她挡这一下,恐怕她真毁容了。
她意料不到,苏柔竟心毒到这般地步。
湘思拿了消毒药水准备给聿尊处理伤口,男人只是看了下,起身朝楼上走去,“何姨,将东西拿上来。”他走到一半,见笙箫没有跟在后面,“你愣着做什么?不睡觉了?”
陌笙箫闻言,忙接过何姨手里的药箱,跟了上去。
“这么严重,我们还是上医院吧?”笙箫将他的伤口简单消毒,又用了些徐谦留给聿尊的药。
“这些伤算什么?大惊小怪。”聿尊脱下衬衣,不以为意。
陌笙箫将东西收拾干净,“你究竟是什么人?难道受伤对你来说,是家常便饭?”
男人光着上半身走到酒柜前,手上刚止住血,还是能看见血口子肿起那么高,“不要以为你自己有多惨,很多黑暗的地方,你都没有接触过,弱肉强食,你一天不知道还手,就会被别人多踩在脚底下一天。”
这个,笙箫自然知道。
当爸爸妈妈双双葬身在火海之后,她就曾一遍遍告诉自己,要活得现实。
因为现实太残酷,所以她不得不一次次面对残酷。
陌笙箫两眼盯着聿尊的伤,她在他手里吃过不少苦头,却真的没想到他刚才会出手,“你为什么救我?”
聿尊轻呷口红酒,他端着酒杯回到笙箫近侧,“因为你这张脸,我不想盯着张鬼脸,陌笙箫,你真应该考虑好好跟着我,你若听话,我会好好宠你,真的,保证你感到满足。”
其实,他当时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将她拉到自己身后,他自己也不知道。